医生走后,郭助理抹了抹眼睛,也没有多呆。
北冥煜倒了一杯热水,吹温后放在她的嘴边,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取下氧气罩:“你昏迷了快三天了,一定又饿又渴吧?我让郭助理买点粥,你先喝点水。”

梁诺张着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她把水杯推开,眉头皱成一团,正想问迈克森的事,北冥煜暗哑的声音变传来:“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干预你工作上的事,你想做完这个项目,我也不会再阻止你!”

“迈克森呢?”她的关注点不再工作上,而是在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身上,她紧紧地攥着北冥煜的手:“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迈克森。

她这么激动,并不是因为她身体难受。

这个认知,让北冥煜有短暂的沉默。

“他没什么大碍,就在走廊末尾的那间病房。”

“我去看看他……”

梁诺松开北冥煜的手,也不肯再喝水,踉跄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岂料她已经昏迷几天,身体极其虚弱,双腿刚一着地,腿脚便酸软地厉害。

北冥煜及时把她扶住:“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看他也是白看!”

“不行!”梁诺眼底猩红,固执的可怕:“我一定要去看他,你知不知道,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才受伤的?”

“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去看他做什么?乖乖躺好!”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他……”

北冥煜不肯答应,让梁诺心生恼怒,如果不是那天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戎峄山下,迈克森也不会来找她,现在更不会躺在病床上。

是她,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梁诺太过执拗,在她又要强撑着推开自己的时候,北冥煜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够了!不就是要去看他么?我带你去!”

彻底拿她没办法了。

北冥煜随手拽过一个厚实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接着阔步去了隔壁的病房。

迈克森的病房里有一股很浓的药味。

他的右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白里隐隐透着红,他也确实没有醒过来,同样带着氧气罩,灯光斜打下来,落在他身上,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呼吸更是时有时无,微弱地像是随时会停止。

猝不及防,梁诺的眼眶就泛了红,鼻尖更是酸涩地发痒:“迈克森……”

“他会好的。”

她的眼底噙着薄薄的水雾,北冥煜下意识伸出手帮她擦掉,滚烫地快要把他手背灼裂,她在为另一个男人哭,而这个局面,是他一手造成。

——

梁诺看完迈克森之后,身体撑不住,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又睡了过去。

北冥煜依旧守在她床边,不过心情与之前大相庭径。

她平安无事,就好。

“三少爷。”郭助理的声音忽然想起,微弱地提醒道:“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北冥煜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本来就刻意放低的声音更加低了。

给梁诺掖好了被角,北冥煜才脚步轻轻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光芒有些阴暗,把他的半张脸都隐在其中,他问:“查到了什么?”

“根据王老爷子所说,迈克森的车子之所以会撞到树上,全然是因为有人在追他们。”郭助理递给北冥煜几张照片,解释道:“这是出事路口附近监控的截图,各方面都符合王老爷子嘴里那些人的特征。”

北冥煜指腹在那几张照片中摩挲。

明明好好的,车子会撞到树上、他们会被逼上垮塌的山腰,完全都是这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男人的眼锋下掠过杀意,视线在其中一个佝偻的背影上定格。

“这个人,有印象么?”

他指着照片里佝偻的女人,问向郭助理。

郭助理认真看了一会,着实没什么记忆:“不记得了,难道你认识她?”

记忆层层叠叠,北冥煜脑海中飞速搜寻着某些画面。

他微眯着眼:“是曾瑜!”

曾瑜成功嫁给北冥煜的那段时间,郭助理还不曾跟着北冥煜,但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他记忆里的曾瑜是个二八少女,可截图中的女人……风烛残年一般。

“怎么会是她?!不太可能吧?”

曾经他和梁诺在一家酒楼吃饭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个女人,不过当时杜暖突然出现,他来不及细问就让这个女人跑了,现在她又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他把照片收好,不管郭助理的狐疑:“把人找出来。”

“……是。”

——

梁诺这一次在睡了几个小时后就醒过来了。

精神恢复得也不错。

北冥煜有事出去了,她则直接去找了迈克森,迈克森还是没有醒过来,原本立体的五官有些颓然,她找到主治医生:“为什么迈克森还没醒?”

医生解释道:“当时你们被困的那个山洞不是一般的山洞,气温本就低的可怕,再加上后面泥流覆盖,他又把保暖的外套给了你,这一切使得病人本身体温急剧下降……”

总而言之,他被冻坏了。

梁诺眼前有些发黑,急急地问:“那究竟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要如何才能醒过来?”

“这个……”医生有些吞吐,更不敢打包票:“主要而言是需要看病人自身的体质以及个人的意志力,我们能做的已经为他做了,剩下的大概真的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

那些人是针对她而来,上次在电梯里是,这次也是!

一想起是自己害他陷入生死关口,梁诺心底无比自责,更是愤愤不平:“你是医生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救治病人是你的职责,什么叫做只能看他自己?什么都靠病人,要医生来做什么?”

愤然中,她有些口不择言。

医生也是无奈:“梁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包括你,你冻伤不严重,而且北冥先生日夜不变的守着你,你才能这么快苏醒过来啊!”

北冥煜……

那天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她捂着脸,身体像是没了支撑点一样缓缓往下滑,最后蹲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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