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睿王府里到底有没有猪圈的问题,曲无容到底也没有从沈无岸的口中得到答案,因为沈无岸见她还很有精神的样子,就顺便做了件别的事情,成功地让她忘记了对于猪圈的疑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又恢复了前几日的小雨淅沥,仿佛昨天晚上的那一场狂风骤雨,只不过是人们做了一场梦罢了。

曲无容拥着被子坐起来,正要出声唤人,就看见金玉挑开门帘走了进来,曲无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金玉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衣架上的衣裳为她更衣,“王爷已经用过早膳出门去了,是他吩咐我们不用叫醒你。”

曲无容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小姐。”金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今天早上听说,昨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睿王府外面一个院子里的石屏风都被雷劈塌了呢!”

她睡觉沉,一旦睡着了就算是打雷也惊不醒她,所以之前曲无容晚上有吩咐的时候,都是良缘起来伺候的,这件事也是她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听良缘说起的。

曲无容瞄了她一眼,打趣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动静闹得那么大,估计也就你一个人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了。”

听到她的话,金玉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睡觉沉也不是她的错嘛!

在外面的花厅里用完早膳之后,曲无容难得没有一个人回房里看书,而是继续留在了花厅里面,几个丫头一边干活儿一边跟她聊天。

“这雨到底还要下多久啊?”阳春擦着桌子抱怨道,因为下雨的关系,她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踏出这个院子了,可是把她给憋坏了呢!

曲无容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快了,最多还有两三天。”

“咦?王妃你说的是真的吗?”听到她这么说,阳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后又想到一个疑问,“可是王妃你是怎么知道的?”

“笨蛋,你都发现天上的云彩都散了吗?”没等曲无容回答,就看到白雪伸出手敲了一下自家双胞胎姐妹的额头,“昨天晚上的那一阵狂风,把云彩全都给吹散了,要不了几天这雨自然就会停了!”

曲无容赞成地点点头,“没错。”

果不其然,在又下了两天的小雨之后,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地放晴了,当久违的阳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的时候,被连日阴雨困扰了好久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春游踏青成为了天都城人们最青睐的活动。

前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的曲遗珠,这会儿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按捺不住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深深地呼吸着春日早晨清新的空气。

“遗珠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出来倒水的良缘看到她,奇怪地问道。

曲遗珠回头跟她打了招呼之后,说道:“你们以后别叫我小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哪里是什么小姐啊?”有哪个千金小姐像她这样,连个家和亲人都没有,只能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呢?

听到她的话,良缘也没说什么,而是担忧地看着她,“大夫说你还要将养几日才行,这么快下床活动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事的。”曲遗珠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有那么娇贵的。”

这时,听到她们对话的曲无容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你也要好好养着,否则将来落下什么病根儿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她的话,曲遗珠还是听得进去的,“不过在屋子里躺了好多天,实在是太闷了,而且这几日也一直都在下雨,屋子里潮得很,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了,我就想着出来晒晒太阳。”

她说得也没错,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人总呆在屋子里都要闷得发霉了,曲无容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便也不再劝她回去继续卧床休养,“说得也是,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带你在睿王府里转转吧,毕竟你以后要生活在这里,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好的。”

听她说要带自己参观睿王府,曲遗珠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答应,“好啊,那就麻烦姐姐了!”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曲无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先用早膳吧,用完早膳我再带着你到处转一转、看一看。”

“嗯。”

姐妹两个用完早膳之后,便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院子,在睿王府里随意地散步消食,顺便为曲遗珠介绍着沿途的景致。

曲无容突然想起来,就在一个多月以前,自己也是这样被沈无岸和老管家领着熟悉睿王府里的环境,没想到这么快换成她来为别人介绍了。

由于曲遗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几个人也没敢走太远,过了约莫有大半柱香的时间,便停下来在一座四角亭里坐着休息。

几个人正围在一起闲聊天,便看见几个短衣打扮的男人由李管家亲自带领着,朝着睿王府的西南方向走去,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工具,看起来并不像是睿王府里的下人。

李管家远远地看到她们,便叫几个人停下来在原地等着,他自己则是穿过面前的青石板小径来到曲无容她们面前,躬身行礼,“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曲无容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回王妃的话,这些人都是属下从府外请来的泥瓦匠人,是要去西院修缮前几日被大理石屏风砸坏的屋顶的。”李管家如实地回答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曲无容才想起来那天夜里下大雨,惊雷把大理石屏风劈塌的事情,“对了,那日大理石屏风被累劈塌,可查出有人员伤亡吗?”

“这……”李管家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如实地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干嘛吞吞吐吐的不说话?”阳春说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可是看这个新来的管家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李管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垂手应道:“回王妃的话,那日大理石屏风倒塌砸到了几间房屋,其中一间屋子里住着的妙龄姑娘被掉落的瓦砾砸成重伤,已经不治身亡了。”

“啊?”曲无容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快带我去看看!”

她说完就要走出亭子,却被金玉揽了下来,“小姐,这都是两日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去应该也看不到什么了。”

曲无容闻言一愣,的确,现在离那夜的大雨已经过去了两日,如果那位什么妙龄姑娘真的在当天夜里被砸死,此时怕也已经是被装殓入棺了。

只是,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她一声呢?

她不知道的是,在下过那场大雨之后的第二天,李管家就如实地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沈无岸,是沈无岸怕她担心才没有告诉她,只是吩咐了李管家要好好地为那位妙龄姑娘办理后事。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去看看情况吧。”曲无容说着,率先站起身朝着亭子外面走去,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西院就在睿王府的西南角,原本是睿王府里的一部分,后来沈无岸让人把这个院子划到睿王府外面之后,便在隔开的那道墙上又开了一道门,平时那扇门是上了锁的,不过这几日为了方便工匠们进出,李管家便让人把锁给打开了。

一走进西院,曲无容她们就看到了只剩下一截断壁残垣的大理石屏风,屋子是围绕着这堵屏风所建立的,离它最近的几间屋顶上瓦砾被压碎了不少,其中最严重的一间,房梁都被压断了。

“那间就是妙龄姑娘所居住的屋子。”见她的视线放在了那间被毁坏得最为严重的屋子上面,李管家适时地解释道,“下大雨的那天夜里,其他几间屋子里的姑娘都被雷雨惊醒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熟睡当中,后来屏风倒塌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其他几位姑娘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事后很久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有逃出来。”

听完他的解释,曲无容便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那截还不到小腿高的断壁上,从仅存的半截断壁可以看出,这面屏风是用一整面上好的大理石雕塑而成的,而大理石是最结实的石头种类之一,怎么会这般轻易便被惊雷给劈倒呢?

这么想着,曲无容走上前用手摸了摸断掉的地方,抬起头问李管家:“你知道这面屏风有多少年头儿了吗?”

“听说有一二十年了吧。”李管家不太确定具体的时间。

“那倒也不算太久。”曲无容若有所思地说道,手指并没有离开那截断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面屏风倒塌得有点儿蹊跷,因为如果按照那夜的风向和闪电惊雷所袭来的方向,这面屏风应该是往东北方向倒去才对,而妙龄生前所居住的那间屋子,却在屏风的西北方向。

心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不过太快了曲无容并没有抓住,她又冥思苦想了片刻无果,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再来追究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曲无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让人把她的后事办好,并且祈祷她下辈子能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里,不必再遭受苦难。

一行人刚走到跟睿王府相连的那扇门前,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曲无容等人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朝她们走了过来。

“奴家见过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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