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老实大步向前,说道:“我今日来是要买下你这酒坊!”
王金德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你说什么?买下我这酒坊?就凭你!”

晃悠身子走到了李老实面前,王金德呲着牙花,啐一口吐沫说:“就算我这酒坊如今破落了,也最少值个几千两……好,不说那么多,我就再给你便宜点,一千两!只要你能拿得出来,我就把这酒坊卖给你!”眼神充满了轻蔑,不屑,还有瞧不起。

李老实的底细他可清楚的很。被自己撵走以后就去做了挑粪工,每日里赚那一丁点铜钱,别说一千两银子了,估计连一两银子他都拿不出来!

李老实涨得满脸通红,气呼呼地正要开口,就听一人说道:“他拿不出来,我能拿出来---这家酒坊,一千两,我买下了!”

众人一听,禁不住一愣,只见不知何时站出来一个少年,风雪中身姿挺拔,面带微笑。

此人正是凌霄。

……

室内---

围着桌子。

啪地一下,李老实一口气将茶杯中的热茶看完,然后狠狠地放在桌子上,拿眼瞪着眼前的王金德,出了一口恶气。

王金德看看眼前货真价实的一千两宝钞,看看怒气未消的李老实,再看看那个神秘的少年。

“朋友贵姓呀,面生的紧!”王金德打探凌霄底细道。

“你可管我是谁,只要这钱是真的就好。”凌霄懒得理他。

王金德有些语塞。

之前,他瞧不起李老实,估测他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这才说一千两卖掉,现在……他又有些后悔,觉得一千两卖少了。

见王金德一双狡猾的老眼滴溜溜乱转,李老实就呵斥道:“你不会是想要耍赖吧,刚才你的话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呢,呵呵!”王金德干笑两声,寻思着怎么办才好。很快,老奸巨猾的他就有了个卑鄙的主意。

好吧,既然你们想要低价买下我这酒坊,我就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王金德冷笑一声,然后就提高嗓门笑着说:“我是生意人,当然说话算话。一千两,这家酒坊就卖给你。”

“那好,立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店!”李老实有凌霄为自己撑腰,底气十足。

王金德嘿嘿一笑,“别急嘛,你们先喝口热茶,我这就去给你们写字据。”说完,慢吞吞起身,自去那边起草字据契约。

这边,李老实小声对凌霄说:“实在太解气了!以前总被这老东西欺侮,今天才算是吐了一口恶气。”

凌霄握着茶杯,笑了笑,没说话。

须臾---

那王金德从内室走了出来,手中还拿了墨迹未干的字据,吹了吹,然后递给凌霄道:“你们一份,我这边一份---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画押吧!”

凌霄接过字据看了看,这王金德倒写得一手好字,字据内容也很清晰,大宋政和元年,几月几日,交易对象以及内容等,写得都很详细,

凌霄仔细甄对了一下,并无错漏。

画押,按上手印。

一切完毕。

王金德将一份字据交给凌霄,凌霄将一千两银票递给他。

王金德笑眯眯地把银票揣进兜里---

凌霄问:“这酒坊何时可以腾出来?”

王金德眼睛一翻,“为什么要腾出来?”

李老实怒了,“你不是卖给我们了吗,当然要腾出来。”

“哦,是吗?卖给你了,我怎么不知道?”王金德摊摊手做出一副懵然状。

凌霄看着他,目光寒冷。

李老实勃然大怒:“你刚收了我们的钱,还立有字据---怎么,想反悔?”

“字据?什么字据?你是说这玩意?”说话间就摸出自己那份字据,刺啦,撕掉,直接丢入火盆。

瞬间,字据被焚烧得不见踪影,就算抢夺也来不及。

“你这无赖!别以为这样就行!我们要到官府去告你!”李老实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凌霄看着王金德,寻思,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王金德却嘿嘿一笑,“说什么,去官府告我?不用你们费劲儿,我已经请他们来了!”

说话间,就见王金德拍拍巴掌,吩咐下人道:“让那些军爷们进来……狗日的,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告谁!”看他样子,似乎早做好了准备。

李老实知道他们已经掉进王金德的陷阱,看起来那来的军差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十有八九早和这姓王的串通好了。

想到这里,李老实就看了凌霄一眼,见凌霄神情淡定,李老实无形中有了主心骨。是啊,站在自己身边的可是七品“保和郎”,自己怕个鸟啊,难道说他们还敢敲诈朝廷命官不成?

门帘掀开,一阵冷风灌入。

然后就见四个身穿皂服的大宋官兵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王金德立马凑过去,用一种苦主嘴脸说道:“鲁提辖,你可要为我做主呀。这李老实和这姓凌的小子突然闯进来,强迫我画押立下字据,想要强行夺了我这酒坊。”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那军官头目拿眼扫了一圈,正要依计行事,和这王金德演一场好戏,可是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凌霄身上,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旁边,他那三个伙计也看见了凌霄,更是像见了鬼似的,张大嘴巴。

凌霄看着他们四人,笑了。

……

鲁达鲁提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凌霄这个魔障。

上一次自己死里逃生,差点被这个背后有大靠山的少年害死。没想到这次来到这里竟又遇见。

眼见凌霄对着自己笑,鲁达当下做出了决定。

见王金德谗着脸对自己笑,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他狼狈为奸,鲁达就挺胸凸肚,别过脸,冷哼一声道:“某家作为本地提辖,专管抓捕盗贼,以及敲诈勒索之徒---事情真相一查就知,我岂能听你一面之词!”

王金德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道,还装蒜,赶快把这小子搞定就是,还装什么公正严明。

“鲁提辖说的是!事情是要查清楚的,我王某人一向为人清白,又怎么会随便诬赖人。”

鲁达道:“你说他们强迫你签订什么买卖契约,可有证据?”

“证据么?”王金德眨巴了一下眼,“我自己就是证据呀,我是受害者。”

李老实见他耍无赖,就说:“我们才是受害者!是他拿了我们的钱,却撕毁契约,如今又诬陷我们---”

鲁达看了凌霄一眼,“你可有话要说?”

“说什么?字据在这里,画押也在这里,人证,物证俱在,此事一清二楚。”凌霄毫不犹豫,直接就把那字据拿了出来。

王金德立马指着那字据道:“这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我根本就没与收取他一千两银子---你们看他那穷酸样,又哪里像有钱?”

王金德的这番狡辩看起来似模似样,却让鲁达半点都笑不出来。

“胡说!有没有钱,怎么能单凭衣着外外貌?我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鲁达嘴里大义凛然,眼神却是看向凌霄的。大有暗中拍马屁的嫌疑。

王金德越听越觉得不对,这鲁提辖吃错药了,怎么总站少年那边?

又瞅了一眼鲁达身边的张武,孙六和董七三人。那三人却装作没看见他,丝毫没有以前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热乎劲,一个个板着脸,像自己欠他们八百文钱似的。

王金德心里嘀咕着,后悔当初没找那些衙门的捕快,为了图省事儿,却找了这些军队出来的粗汉,真的是狗屁不通。

想到这里,王金德还不死心,心道,吃到肚子里的难道还能吐出来?那一千两我黑定了!到时候老子的钱,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分。

王金德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就冲凌霄道:“你这少年实在无理!你说我坑了你一千两银子,可有证据?单凭这张字据么?我还要告你强迫我签写这张契约呢!”

闻言,鲁达又看向凌霄,不知为何,他总觉这少年不简单,往往后发制人,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然,凌霄笑了,“没错,单凭这张字据是判别不出真假的---那就把你怀中宝钞拿出来看看,证据就在上面!”

“什么?”王金德一怔,下意识地就去捂自己胸口。刚才和鲁达打过招呼,以为是自己人,走个过场就结束了,以至于还没把这宝钞藏起来。

不等鲁达使眼色,张武,孙六和董七三人就一起上前,两个架住王金德,一人搜他的身,很快,就把那一千两宝钞搜了出来。

看着那宝钞,似曾熟悉哈,上次自己兄弟几个就差点死在这上面。

鲁达看着那宝钞,第一次觉得这玩意是那么的晦气。

虽然被搜出了一千两,王金德依旧抵赖道:“这是我的钱!是我准备购置庭院所用!”

“你的?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鲁达冷笑一声。

“是又怎样?”王金德硬气道。

“那也太巧也吧---不过更巧的是,这上面的字……”鲁达翻看宝钞,然后把亮给王金德看。

王金德拿眼看去,却见那宝钞边角貌似多了一只苍蝇,再一看,竟然是一个小楷写就的“凌”字……

霎时,王金德脑门的冷汗就出来了,心脏更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他怎么也没想到凌霄会这么奸,竟然在这上面做了手脚。

“你还有什么话说?”鲁达问道。

王金德失神地摇摇头,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张嘴正要说什么。

啪地一声!

鲁达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打得王金德嘴角冒血。

“你这鸟人!还想胡说八道什么?做错了事儿就要认!倘若随便咬人,某家就打掉你的狗牙!”

王金德还想回嘴,这时候早做好准备的张武,孙六和董七三人,再不犹豫,直接上前堵住他的嘴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噼里啪啦,一顿爆揍。

王金德嘴里呜呜,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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