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御风前行,脚下如踩飘逸云朵,于雪中漫行不留痕迹,百多里的山路转瞬而逝,寒风呼啸间,苍茫白野,雪景怡人,已然踏入黑山群峰的腹脉中。
忽然前方树林传来簌簌风声,云毅竖耳听去,一记崩山裂石的长啸,声震八荒,惊的满山青松抖动,雪雨四溅,声势冲天比起虎啸龙吟亦不遑多让。

“这人啸音略显霸道尖锐,应不似儒道之流,究竟会是何方神圣?”云毅正轻疑间,冷不定一道白光飞摄云毅右手脉门。

云毅灵台警兆,左肩前送,掌风劈空凌气,淡淡蓝光划起海色光幕,“砰”的一声,将白光挡在身外,凝眸瞧去,竟是一枚秋霜似刃的薄薄冰片。

“这是……”云毅心生警惕,一边留意观察四周动静,一边缓缓拾起那枚冰片。

这冰片不过指甲大小,薄如飞霜,在云毅温热的掌中却凝而不化,明显是真气还敛于冰片内部。

云毅不自禁地抬眼向四周的雪地观望,见寂静沉声,他内心忽然轻咦一声道:“一击不成,再无后手!”

他内心隐隐有种不安情绪,人迹罕至的黑山,怎么会突然传出霸道啸声,这啸声的主人又会是谁?还有自己手中的这枚诡异冰片,又是谁飞射过来的?

云毅举目观望,正想借用日阳辨别方位,却忽然发现四周黑风如幕,山峰峭壁遮挡住大片蓝天,微有光亮的天霁,此刻也是乌云压空,隐有风雨欲来山满楼之势。【零↑九△小↓說△網】

蓦地有寒风刮过,暗灰色的霜气从四下向云毅伫立的地方涌来,如一层轻轻荡漾的薄纱,转瞬披在云毅身上,眨眼间竟形成一道透明霜衣。

“有阵法?”云毅浑身冰麻,他体内真气稍运,火炉般的暖洋将周身霜气化掉,凝眸凛然瞧去,见茫茫雪地霜气如雾,眨眼间竟铺天盖地的冲自己袭来。

云毅暗道莫非自己已误入法阵之中!不过这阵法霜气凌傲,与少妇口中的头晕脑胀之感大相径庭,也不知是蜃楼谷的传言有误,还是另外有人在此兴风作浪。

阵法之道他曾听祢衡偶然提起过,阵基取的乃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以阵心为主,合八卦生死变相,以天地灵物为阵眼,玄牧起灵成困人杀局,厉害非常。

不过阵法之道殊为繁琐,不仅要通明天陆风水地势,再要有推衍自然阴阳之变的术法,与阵基所需要的天灵地珍,无一不是要耗费大量心血岁月,着实不是区区十几年、二十几年便可以参悟通透的。

是故即便祢衡学究天人,对阵法之道亦堪称举世大家,可偏偏没有传授给云毅关于阵法的一星半点的授业,反倒是云毅在通天峰时,曾有几次想逃跑下山,对于护山结界的破法颇有几分心得。

“阿一阿二说过,想破阵法结界无外乎两种方法,要么能找出阵眼,凭自身本事破阵;要么就一刀宰了布阵之人,让阵法无人操控。除了这两种办法,再无破阵之可能!”

云毅凝神望去,见山林静谧,雪落无痕,哪里有半点能瞧出此地是被布下法阵的样子?若不是霜雾侵体,让他立时感觉到了浓烈的冰寒,怕是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误入法阵。

他深幽的眼眸闪动着森然的寒光,瞧不出丝毫的阵法端倪,暗道:“我今天初次才到黑山,这阵法应不是冲我来的!”

凄迷的雾光里,云毅急思对策,这破阵明显是不可能了,他连这阵法都不认识,想凭借一双肉眼凡胎找出阵眼,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云毅握着掌中的冰片,露出迟疑之色,皱眉道:“看来是我误闯此地,打扰了某些人的好事,这才痛下杀手非要取我性命!”

“呼呼!”一阵深浓灰白的寒雾袭来,云毅脚下的雪地霍然成冰,打从里面涌出一团浓烈霜气,卷裹着无数冷冽的冰片。

云毅身上淡蓝的光幕稍起,将冰片尽数挡在身外,冷不丁脚下冰雾如云起沧溟,寒意蚀神,云毅脚下遁光稍起,疾驰掠向树林。

他在天水城时,知道树林可防西北沙暴,就是不知如果换做风雪霜气是否也好使?说不得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毅稍松一口气,飘落在一道树梢上打量四周。只见漫山雪地茂密深幽的林木沙沙摇曳,乌云蔽日的暗光中,不知潜藏了多少杀意危机。

无尽的黑夜里陡然爆闪出阵阵霜气,冰雾弥漫间,松柏浸染冰霜,铺天盖地的寒气如冰海汹涛,沉浪如洪,直欲将云毅吞没。

“冰片……霜气!”云毅蓦然一醒,判定出对方的修为绝不会高出自己太多!

毕竟敌人深处暗侧,先是以冰片偷袭自己右手的脉门,就是希望可以一击毙敌!不过自己竟能接下这记偷袭,委实让敌人不得不换种方式对付自己。

彷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测,昏暗的雪地里突然又涌现出千百道白色雾气,如轻烟般飘荡回旋,卷化成霜寒逼魄的云柱,朝自己脚下袭来。

云毅蓦地脚下御风躲避,不停的闪躲间,心中犹在揣测:“这控阵之人修为绝不会高出我太多,否则只需出来,五六招间就可以将我擒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定睛观望,漫天的雾气已将四周围堵的水泄不通,头顶上乌云压空遮天蔽日,林中霜风渐寒,又一阵冷风吹来,让云毅双眸闪烁漫天雪光。

“这阵法玄妙非常,敌暗我明,在这么僵持下去,迟早会真气力竭而亡!莫不如我铤而走险一回,引蛇出洞,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云毅计上心头,他在茂密的雪海中穿梭后,便装作体内真气不支的模样,脸色苍白让霜气侵体,“砰”的仰在地上,冻晕了过去。

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云毅周身凝结出一层厚茧似的寒冰,宛如寒冬里被冻死的冰人,僵硬的躺在原地,片刻后,两道人影自远处山峰飞掠而至,嘿嘿冷笑。

“寒山祖师算无遗策!果然有扰人的苍蝇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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