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仙问道之士,门派宗流近千。可无论正魔两道,皆殊途同归,修仙之顺序无外乎是先凝三魂,而后化七魄。
是故依照修炼者境界划分,由入门到大成,共分为十层境界,依次为:内精、御气、化神、明心、坐照、出窍、通幽、返虚、归寂、大乘。

前三层境界乃是凝魂所必需,唯有突破第三层的化神之境,才能将魂魄凝聚成元神,从而缓缓去除七魄,达到无需仰赖肉身,便可以摆脱轮回,羽化登仙问鼎长生的境界。

需知修仙问道皆是逆天而行,莫说天陆数以亿计的生灵,能堪堪达到大乘之人只有十余位,就是能突破到归寂、返虚境界的,整个儒门近万弟子,也堪称凤毛麟角,唯有六尊九剑以及寥寥几名儒门耆宿而已。

而多数弟子,终其一生,也万难勘破明心之境,堵在化神巅峰的门槛,徒叹奈何。而云毅便是众多修仙人士的其中之一。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瞬的星河仿若流淌而逝的年华,春去秋来,眼看便已年关,东海通天峰下起微微小雪,草木竹林披上一抹银白色的外衣,云蒸雾绕,幻如仙境。

云毅来此已有半年多,个头长高了不少,已隐隐可与祢衡比肩。清秀孤傲的外表,颇有些青年才俊的味道,可他变化最大的,还是修为上的日益精进。

原本因为闭门造车,无师教导而卡在的御气境界,竟在来此不久就突破了,再经过半年多的日夜苦修,俨然已经到了化神境界的顶峰。

这其中虽然免不了祢衡有意无意的指点,与相授的奇妙口诀,可亦少不了云毅每日浸入寒潭,淬炼经脉的苦修之功。

这寒潭之水源自东海极底,有冰封经脉的奇效,云毅每日下潭抓鱼,就要以真气破除冰封的经脉,护持周身。如此每日周而复始的凝练真气,运功起来自是比常人快了不少。

而且以寒水冰封经脉,他体内诸经百骸已比常人凝厚许多,无形中打下坚实的仙业基础。可寒潭之水固然奇妙,也不能终日浸泡其中,以免功力不济反冻伤经脉,故祢衡每日只让云毅上午入寒潭抓鱼。

再就是云毅早已卡在御气境界多年,根基雄厚,莫说祢衡悉心指点,就是其体内半甲子的纯正仙家修为,一口气冲到明心、坐照之境亦非难事。

不过这样却有违于仙心体悟,未能循序渐进,终会导致来日冲破其他境界时走火入魔,遗憾终生。

是而祢衡每日要求云毅竹简刻字,一则锻炼臂力与真气运转,二则只传寥寥几句的心法口诀,以此限制云毅修为境界,这其中用心之良苦,云毅也是多年之后才想明白。

这日云毅正在竹屋外刻印竹简,一边手指凝运真气,滑刻复字,一边低头默念文字,苦思其中含义。

“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熏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扬。”

他已隐约感觉到,人身三魂七魄,三魂为元神永生,七魄为肉身束缚。肉身与七魄可谓唇齿相依,哪一个出了问题,都会影响生命。

所以修仙人士,若想窥破长生,就要摆脱肉身轮回之苦,可若要脱离肉身,就需要先化七魄。而眼前这段字文,就是化魄的关键所在。

就在云毅苦思冥想的时候,阿一阿二玩耍嬉闹的跑了过来。

经过半年的相处,云毅与阿一阿二颇为亲密,虽然仍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可是在他们生动形象的比划中,其意思总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云毅瞥了眼他们手里,见它们怀抱着一个冰灿灿的疙瘩,不时抛来抛去,玩的甚是开心。

他心中惊奇,东海虽亦有霜寒小雪,可四季温润,远未到能冻结成冰的程度,这冰疙瘩是哪里来的?

云毅功透双目,凝眸望去,见这哪里是什么冰疙瘩,分名是一只栩栩如生,翱翔展翅的雄鹰冰雕。

这冰雕不过手掌大小,冰棱轮廓精致,眼神睥睨,羽翅翱翔,锐利的鹰爪冰勾,好似生动的展翅雄鹰。

云毅惊疑不定之际,却听祢衡淡淡道:“这是极北魔教的传讯霜鹰。”他从竹屋内走出,拍了拍阿一阿二的脑袋,将冰雕拿在手里端倪。

云毅看了半晌,见冰雕通体透明,别无他物,暗自好奇是如何传讯的。

祢衡见云毅在旁打量,左右张望,就知道他想的什么,嘿嘿解释道:“不必找了,这霜鹰本身就是传讯信息。”

云毅不服气道:“这老鹰明明是冰雕刻成的,为什么要叫霜鹰?”

祢衡没有理他,将冰雕扔在竹桌上,转身从旁边的竹林取出一捧黄土,平铺在竹桌上,道:“再教你一个乖。这霜鹰乃是以极为高深的寒冰真气凝结而成。”

“别看它通体晶莹如玉,其实内中构造宛如精巧机关。若想得到其中隐藏的讯息,就要以独门秘法,将冰融化为水,水渍弥漫的时候,就会变作字体讯息。”

云毅也无暇理会他卖弄学问,上前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把这霜鹰解开看看?”

哪知祢衡摇了摇头道:“咱们不知道霜鹰凝结时,真气运行的顺序。如果强行破解,反而得不到里面的讯息。”

这其中道理,就好似活字印刷术一样。每本书的排字顺数不同,导致书的内容亦不同。

就好比数十个字胡乱编排在一页,乍看之下内容混乱古怪,可若以独门手法,将其中每个字都按照特定的顺序取出,就会排字成句,通顺可读。

而霜鹰也是这个道理,不同的真气运行法门,会有不同的拆解顺序,是先化解鹰头鹰身,还是先化解鹰尾鹰爪,得到水字也不尽相同,可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是故这霜鹰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传讯秘法。莫说一日一夜便可纵息千里,就是寻常人能捡到,捡到能不能认识,认识能不能有功力解开,都是大大的问题。

何况即便有功力破解霜鹰,单就是这独门的拆解顺序,就让天陆许多高手知难而退。

而霜鹰灵力尽失之时,则会化成一滩普普通通的水渍,让中原不少有心破解魔教秘法的宗门徒劳一场空!

云毅兴奋之色一收,嗤之以鼻道:“您老说的头头是道,原来也是个光会耍嘴皮子的门外汉。”

祢衡闻言大怒道:“放屁。就魔教那仨瓜俩枣的不入流手段,也能难住老夫?”

他早些年曾深入极北,亦抢夺了不少魔教一鳞半爪的神通法诀,对于霜鹰的化解之法,魔教足有数十种之多,而祢衡却只明白其中一种。

他不愿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想逞强一试,心中虽稍有忐忑,可嘴里仍强硬道:“小子,看好了。”

祢衡掌劲轻吐,熔炉般的真气缓缓融化霜鹰体内的寒冰真气,眨眼之间,原本栩栩如生的冰鹰,从头到脚,水液流淌滴落在竹桌泥土上,几个拇指大小的汉字水映而出,而霜鹰亦小了足足近半。

云毅在旁飞快的记录水渍,等祢衡运功完毕,霜鹰已无,只剩下黄土浑泥一片。他将背下来的字写在地上,洋洋洒洒十数字,却驴唇不对马嘴,不少字甚至偏旁部首都乱了。

可唯有两字可以清晰识别,却让云毅与祢衡面色一变。

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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