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晚饭,王捕头几个又搬来凳子,排排坐,让秦戈说故事,就像幼儿园里的乖宝宝。
秦戈正在思考怎么应付施仁的官司,本是没心思再跟他们扯,但考虑到现在不能得罪这些人,甚至可能还有求于他们,只得强提精神,给他们继续说。

秦戈突然想到天方夜谭,难道自己要像山鲁佐德给萨桑国国王说故事那样,说它个一千零一夜?他暗暗苦笑,就算要说,也要给知县宁富贵去说才行啊。

直到二更天,王捕头一帮人意犹未尽地离开,秦管家和儿子秦大勇才有机会进来探视秦戈。

“秦伯,怎么样?”

秦管家叹息道:“老奴无能,让小郎君受苦了…….”

嘿嘿,苦俺倒没受多少,这一路上,被一帮捕快像祖宗似的供着,俺还有点不好适应呢。秦戈笑笑,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见着余主簿了吗?”

秦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老奴在余主簿家门前等了半天,却不得其而入,唉,真是世态炎凉啊!”

“那就算了,秦伯,你给我说说宁知县的事,多一点了解,上了堂我才好投其所好。”

秦管家四顾一下,才小声地对秦戈说道:“小郎君,这位宁知县不学无术,大字不识几个,听说是走了朝中的关系得官的,此人除爱财之外,最喜欢斗蛐蛐,上任以来,仗着朝中的关系,终日以斗蛐蛐为乐,升堂问案时,谁塞的钱多,就判谁赢,其他官吏瞧在眼里,也莫能奈何……”

秦戈耐心地听秦管家说完,想了想说道:“秦伯,看来要辛苦您和大勇了,你们现在就出去,给我打蛐蛐,给我找一只最能斗的,明天上堂前给我。”

“小郎君,这恐怕不行,小郎君有所不知,衙门里的吏役不管愿不愿意,谁没跟宁知县斗过蛐蛐,你赢了,宁知县不但会耍赖,还会找借口刁难你;你输了就得给钱。自从宁知县上任以来,衙门里的吏役几乎就没能拿到薪金过,吏役没钱之后,宁知县就找城中富户去斗,手法如出一辙,以此来搜刮城中富的钱财,如今城中百姓暗地里都称之这蛐蛐知县,这样的人,小郎君你就算斗赢了他,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招来他的毒打啊!”

“秦伯放心吧,我不是要赢他,你们去找就是了。”

秦管家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按秦戈说的去办,出了牢房之后,就带着大儿子去找蛐蛐,幸好这是在宋代,晚上不宵禁,可以自由行动,不然要找蛐蛐也是不行呢。

蛐蛐好找,城墙根下的草丛中应该就有很多蛐蛐,但要找一只能打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全得靠运气。

父子俩到了城墙根下,才发现竟然有许多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提着灯笼在城墙根下悠晃了,远远望去,竟是灯火辉煌,一问,全是来找蛐蛐的。

原来啊,自宁知县上任以来,华亭县城就掀起了一股蟋蟀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找几只蟋蟀备着,不备不行啊,城中的卢员外就是前车之鉴。

有一回宁知县找上卢员外要斗蟋蟀,卢员外不屑为之,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告到衙门,宁知县着人把卢员外押上堂,就是一顿板子,打得卢员外丢了半条命,最后还得拿钱消灾,才放了出来。

像卢员外这样破了财不说,还被打个半死,有此前车之鉴,城中还有谁敢拒绝和宁知县斗蟋蟀?

所以,秦管家他们就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一入夜,满城人都在找蟋蟀,好不热闹,这不,有人看准了商机,都把夜宵卖到城墙根下来了。

“爹,这人比蛐蛐还多,怎么找啊?”秦大勇叫苦道。

“怎么找都得找,总不能看着小郎君落罪吧,快找!”

没办法,难找也得找。

秦戈也知道,要找一只好蟋蟀不容易,很大的成份要靠运气,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全指望秦管家父子了。出于担忧,他在牢中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到了三更,他刚睡去,就听到耳边有东西在叫,迷迷糊糊的他莫明地打了个寒战,聂小倩?

***

第二天上午提堂,秦戈在大堂外看到了施仁,也看到了潘大千金。

前天接连挨了两顿揍,施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由一个家下人扶着,一见秦戈,他立即狠狠地说道:“秦六郎,你等着,待会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的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咱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不是,秦戈看了看潘大千金,对施仁说道,“对了死人,她也打你了,而已打得更狠,你是不是也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哼!”施仁冷哼一声,看向潘大千金的目光充满了狠毒。

秦戈立即对潘大千金说道:“看到了吧,人家那眼神足够把你杀死一百遍了,现在咱们是一条藤上的瓜,妹子,醒醒吧,别再内斗了。”

潘大千金被施仁那狠毒的目光蛰了一下,这回出奇的没有反驳秦戈,而是对施仁说道:“你骂人在先,活该挨打,还想反咬我一口,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晕,就会拼爹,你长点出息好不好?算了,有爹拼也不错,我支持你。”

论财富,潘家和当初的秦家都是青龙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施仁和潘家比,差得远了。而宁知县这样的官儿,向来是谁家给的钱多判谁赢,所以潘家最多是花点钱,潘大千金大概就没事了。

现在秦戈想做的就是和潘大千金这土豪做朋友,紧紧的绑在一起。

大堂外,张氏和四姨娘、七姨都赶来了,一个个担心地望着秦戈,尤其是生性柔弱的四姨娘,已经忍不住直抹眼泪。

秦管家给衙役塞了些钱,衙役便放他过来,只见他担心地说道:“小郎君,蛐蛐儿找到了几只,只是找不到小郎君说的那种能斗的。”

“没事,我自有办法,好了,找了多少只都给我吧。”

大堂内,一阵长长的“威武!”声响起,大腹便便的宁知县升堂了,只见他打着哈欠往交椅上一坐,喝道:“来啊!带原告和被告上堂!”

旁边的师爷连忙提醒道:“大人,应该先传愿告。”

“管他愿告被告,反正都要传,本县哪有时间跟他们磨蹭,一起传上来。”

“是是是,大人!来人啊,把原告和被告连同证人都传上堂来!”

就这样,秦戈和潘大千金,加上施仁和几个家丁都被带上了大堂,施仁一到堂上,立即跪下惨呼道:“县尊大人,小民冤枉啊,求县尊大人给小民作主啊……”

施仁正叫得欢,突然间大堂上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对这种叫声,宁知县出奇的敏感,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秦戈一抖袖子,几只蟋蟀便落在地上,在大堂内活蹦乱跳。

“抓住它们!快快快!抓住它们!”本来蔫蔫的宁知县,瞬间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叫起来。

下面的衙役弄不清情况,还以为县太爷是要抓住被告呢,一窝蜂冲上来抓住秦戈他们。

“笨蛋,你们抓他们干嘛,让你们抓它们呀!”

“大人,他们?我们不是抓了他们吗?”

“笨蛋!全都是笨蛋,不是让你们抓人,是让你们抓蛐蛐!”眼看蟋蟀要跑掉了,宁知县急得哇哇大叫。

“哦哦,遵命!”

一群衙役连忙放开秦戈他们,冲过去抓蟋蟀,可这蟋蟀蹦来蹦去,有那么好抓吗?何况大家为了抢功,你喊我叫,你争我抢,撞成一团,一时间,公堂上乱叫声一片,群魔乱舞,真是别开生面。

看到这情景,跪在地上的施仁真个是欲哭无泪,刚才白嚎了半天,结果还比不上一声蛐蛐叫,他不甘地继续叫道:“县尊大人啊,你要为草民作主啊,哎哟……”一个衙役追着蟋蟀,一没留神踩在了施仁的脚上,痛得他杀猪似的尖叫起来。

秦戈一看有门,立即大声对宁知县说道:“县尊大人,小民也帮着抓蛐蛐吧!”

“少废话,快抓!抓到了有赏!”宁知县眼睛紧盯着蹦来跳去的蟋蟀,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秦戈是原告还是被告?他都三天没找到人斗蛐蛐了,一说到到斗蟋蟀县衙里的官吏见他就躲,城中的富户大多也都被他“斗”过了。这几天,他找不到对手,可谓是尝尽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啊!“这些蛐蛐敢跑到本县的公堂上来,一定有些本事,都给我抓回来,一只也不许跑!”

秦戈二话不说,立即加入了抓蟋蟀的队伍,别人倒是真的忙着抓蟋蟀,他却是来回的瞎跑,每次经过施仁身边,就狠狠地踩上一脚,跪在地上的施仁爬都爬不起来,这下公堂上更热闹了,施仁的惨叫声入了热闹的大合奏,听得秦戈心里大爽。

让你趁火打劫,让你抢我七姨,让你告我,我踩!我踩踩踩!!!

潘大千金看见好玩,也加入进来,和秦戈一起玩踩踩踩的把戏。

等到那些蟋蟀都被抓起来,大堂重新恢复秩序时,潘大千金意犹未尽,但施仁已经整整踩了大小三十六脚,此刻趴在堂上吐着白沫,半死不活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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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几天大概是改造电网,成天停电,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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