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钱还你!”秦戈把钱袋子往仁面前一扔,冷笑看着施仁。
施仁万万没想到,秦戈竟然真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娘的,秦家不是已经家徒四壁吗?秦戈怎么可能立即拿出那么多钱来?

施仁脸色大变,一边暗中骂娘,一边让姚管事上去拿起钱袋子点数。

七姨也惊诧不已,她望着随后走近的潘大千金,看她身上的衣料,应该是富贵人家千金,可有这个的千金吗?脸上还沾着些泥也就罢,这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这……

“小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潘大千金不顾形像地大喊着,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有些自恋的她,如何能忍受秦戈先把弄成疯婆子,还说他长得很安全,当然,她已经忘了自就算秦戈不把她头发弄乱,她那一脸泥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好了,别嚷嚷了,你真敢杀人吗?你要是敢,我立马拿把刀给你。”秦戈回头对气呼呼的潘大千金笑道。

“你!”

“我什么呀!你用脑子想想,一刀杀了我,你还要背上杀人官司呢,哪有留着我慢慢折磨好玩呢,那样还不用背上杀人的罪名,岂不两全其美?”

潘大千金一想还真是,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算你聪明,那就留着你慢慢折磨……”说到这,潘大千金突然感觉不对,可一时又想不清楚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憋出一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错,你不是听我的,是听对的;好了,现在我想请聪明美丽,貌若天仙的潘大千金给我做个见证。”

一听秦戈夸他貌若天仙,聪明美丽,潘大千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对秦戈要她做个见证什么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秦戈不等她开口,便接着说道:“看到那家伙了吗?他名叫施仁,我父亲生前和他有生意往来,我们秦家在生意上照顾了他多年,他才有今天,结果我家刚遭大难,我父亲尸骨未寒,他就跑到我们家趁火打劫,以两百多贯欠款苦苦相逼,我家刚被抄家,现在连粥都吃不饱,一时哪有钱还他?他不顾往日的交情,便要强抢我七姨去满足他的私欲,幸亏我回来得及时,不然我七姨就被他抢去了,潘大美人,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禽兽不如?每个有良知的人,是不是该团结起来,谴责他!唾弃他!与这种禽兽势不两立、斗争到底……”

秦戈说了半天,口水喷了一地,结果潘大千金看看施仁,再看看他,给出了自己经过充分研究后的结论:“你和他差不多!”

“你!”秦戈被呛了个半死,“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帮你?”潘大千金以四十五度角斜望着天空说道,“你不是说了嘛,每个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团结起来,谴责你们,唾弃你们,与你们这种禽兽势不两立,斗争到底。本姑娘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当然要谴责你们,唾弃你们,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你呢?”

这一刻,潘大千金心里感觉美极了,天真高,云真淡,世界真美好,当然,看着秦戈的糗样更美好。

这时,对面的施仁突然冷笑道:“秦六郎,我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哼!什么破钗子,烂手镯,也不知道从那个茅坑里捞来的,就想拿来充数,真是笑话!”

秦戈先是不爽,随即却乐了,对施仁说道:“施老鬼,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宝钗和玉镯价值不菲,怎么会是从茅坑里捞来的呢?”

秦戈把“茅坑”两个字念得特别重,旁边的潘大千金脸都黑了,那发钗和手镯都是秦戈从她身上抢去的,施仁这话岂不是在说她是茅坑?

对潘大千金满腔的愤怒,施仁还一无所觉,继续对秦戈冷笑道:“我管你是从茅坑里捞来的还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反正这破玩意一文不值!”

“你这个禽兽!竟敢说我是茅坑,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潘大千金怒发冲冠,气吞万里如虎。

她那些仆人听到到施仁骂自家娘子为茅坑,个个同仇敌忾,一听到自家娘子的命令,便呼拉一下冲上去大打出手!

“你们干嘛!打人了,打人了…….啊!”施仁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再次被摁倒在地,一个个拳头像雨点搬落在他身上,把他打得惨叫不绝。

秦戈一脸震惊地望着潘大千金,喃喃地说道:“你……这个……打人是不对的,虽然他说你是茅坑,可是……打人是不对的。”

潘大千金理直气壮,气壮山河地答道:“我打的是禽兽!”

“呃……有些道理,您请便!”

其实嘛,秦戈恨不得潘大千金直接把施仁打成死人,那才叫完美。

施仁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在秦戈听来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不过上天自有好生之德,秦戈从小长在庙里,心里还是很慈悲的,眼看施仁被打得这么惨,他在旁边忍不住大声叫嚷道:“别打了,别打了,打人是不对的,喂喂喂!那马车不能砸,马车不能砸啊!”

正在大打出手的潘家家丁一下子盯上了施仁那辆马车,立即冲过去打砸,秦戈痛心疾首地叹道:“唉,你们真是的,都说不要砸马车了,你们偏要砸,你们是不是想连那马也杀了啊!马更不能杀,不能杀…….”

潘家的家丁就像得到了专家指导,立即冲向马匹,很快就将马给干翻了!

秦戈悲天悯人地叫道:“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们怎么连马也杀了呢,可怜的马儿,你死得好无辜啊……”

“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信不信我让他们连你也一起打!”潘大千金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秦戈威胁道。

“潘大仙女,这你就错了,这个死人先是对我家落井下石,现在又骂你是茅坑,是垃圾!咱们都是受害者,理应同仇敌忾才是,你怎么能把矛头指向我呢?”

“那你刚才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做给谁看?”

“你又错了,我刚才只是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方式,在给他们作出正确的指导。”

“嘁!”

***

给自己的对手树起一个更强大的敌人,秦戈一开始就有意这么干,只是没想到此事这么顺利,潘大千金这个刁蛮的少女根本不用他多加挑拨,就把施仁打得连他妈都认不起来了。

但愿被暴打了两顿的施仁,从此消停;就算他最终还是告到衙门去,对秦戈而言,事态已经已经变得好多了,至少他已经多了一个盟友,不再是孤军作战。

当然,人家潘大千金认不认他这个盟友,那得另说。

从新回到家的七姨和四姨娘抱在一起,双双哭成了泪人,就连张氏也不禁落下了几把辛酸泪。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张氏也只得找来老管家商量,看看怎么应付有可能到来的官司,秦管家说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心,老奴听说那新来的宁知县,根本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饭桶,是靠塞银子走关系才得到的官位,对政务刑律一窍不通,老奴这就去找县里的余主簿,他以前没少拿咱们家的好处,老奴去求他,只要他肯照应一二,事情就好办了。”

张氏叹道:“要是那宁知县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或许还好些,这种靠行贿得官的人,一定是贪赃枉法之辈,那施仁虽谈不上巨富,但家中好歹小有积蓄,这官司一旦打起来,施仁少不了要向宁知县行贿,现在咱们家徒四壁,拿什么去贿赂啊?再说那余主簿,老身也见过几回,分明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如今咱们秦家已经落到这搬田地,不去求他还好,去求了恐怕也只能落个自讨没趣。”

一直蹲在门外的秦大勇,突然开口道:“夫人,要不这样吧,那施仁如果真告到衙门去,我就去投案,说是人是我打的,与小郎君无关。”

张氏摇头叹道:“大勇啊,这罪你顶不了。”

秦管家也斥道:“憨货,滚远点,我跟夫人商议事情,轮到你来插嘴吗?”

“好了,秦管家,大勇他也是一片好心,不必苛责。”

秦戈因为担心被张氏教训,本来不想开口,但见一家子一片愁去惨淡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娘,你们不必过于担心,那施仁不是还没告到衙门去嘛,就算他真告到衙门去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混账!”张氏不等他说完,立即训斥道,“要不是你这孽子行事如此鲁莽,娘用得着操这份心吗?娘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在外头惹是生非,不要在外头惹是生非!你偏是不听,如今倒好,你万一真落了罪,你让娘有何脸面去见秦家的列祖列宗?”

好吧,秦戈就知道自己一开口准讨不了好去,他索性闭嘴,什么也不说了,任那张氏爱怎么训怎么训,他全当没听到。

张氏和秦管家商量了许久,也没商量出个好办法来,等秦管家退出去后,秦戈才跟出去把老管家叫到一边说道:“秦伯,咱们在家里瞎琢磨也没什么用,这样吧,你先到县里去,一来看看那施仁有什么动静,二来嘛,打听一下那宁知县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兴趣爱好,打听清楚了咱们才能对症下药。”

秦管家想了想点头道:“小郎君言之有理,那等下老奴就到县城走一趟。”

“嗯,去吧,那宁知县的事,打听得越仔细越好。”

秦戈也不想打没准备的仗,施仁被打成那样,估计告到衙门去的机率非常大,这恐怕是一道必须面对的坎,说实话,即便拉上了潘大千金,秦戈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得了这一关,但他不后悔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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