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怎么想,秦戈还是忍住了,在七姨穿好衣服那一刻,他悄悄地离开了竹林。
竹林外的田野雾气已经很淡,阳光变得明媚起来,细柳舒枝,黄鹂清啼,田野上萌出了浅浅的草绿,放眼望去,田野对面有几户人家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竹木间。

秦戈直接穿过田野,在几户人家前头有一株大榕树,有个老者挡着铁锹出来,秦戈刚想上去打听有没有唐野这个人,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骑着马从茅屋那边转出来,一见有人,那男的远远就大声喊道:“老头,去隆福寺的路怎么走?”

老者大概是见二人如此没礼貌,皱了皱眉头说道:“隆福寺的路,老朽倒是知道怎么走,不过老朽现在很忙,实在没时间给你们指路。”

“老头,你这是什么话?你再忙就不能先给我们指指路吗?”马上的年轻人态度很傲慢。

老者答道:“这位小郎君有所不知,邻村发生了一件古怪事,老朽要赶过去看稀奇呢。”

“嗯,邻村发生了什么古怪事?”

“老朽听说邻村有一头母马下了一头牛犊子,小郎君你说奇不奇怪?”

“真的吗?你是说一匹母马下了一头牛?竟有这等奇事?这母马下的也应该是马才对啊!”

“怪事年年有,还就今日多,老朽也不清楚,这畜生本该下马的,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就不下马。不说了,老朽要看稀奇去了。”

秦戈听着两人的对答,起初也被稀奇事给吸引住了,直到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去,秦戈才回过味来,那一瞬间,秦戈忍不住暴笑出来。

高啊,绕了一圈,这老头骂人不带脏,骂完了马上的年轻人还没有醒悟过来,瞧那样子还在琢磨着邻村的母马为什么下牛不下马呢?

秦戈敢肯定,经此一事,自己一辈子但凡问路或向别人打听什么事,绝对不敢大咧咧地骑在马上问了,当然,也得有马骑才行。

想起以前开车出门,需要问路时往往也是图方便,只是放下车窗玻璃,坐在车里向别人问路,虽然态度不像马上的年轻人这么盛气凌人,但到底不太礼貌啊!

见秦戈笑得前腑后仰的,那马上的年轻人瞪了他一眼,斥道:“你笑什么笑?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隆福寺怎么走?”

秦戈见他竟喝斥起自己来,强忍了一下,结果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个嘛!你不觉得好笑吗?那个……哈哈哈!我也一样,要看那畜生为什么不下马,没时间给你指路,抱歉,抱歉!哈哈哈……”

这时后面那个女子突然说道:“表哥,他们在骂你呢?”

那脸形瘦长的年轻人回头疑惑地问道:“表妹,你是说他们在骂我?什么时候骂的?”

“表哥,你笨死了!”少女气得直瞪眼。

这个时候,秦戈也才真正注意到她,少女年纪不大,大概也只有十四五岁,秀气的面容,水汪汪的一双丹凤眼,头上插着珠光宝气的首饰,身上穿着火红色的貂裘,一看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

此女美是美矣,只是脸上尽是那种千金大小姐的矜持和傲慢,秦戈对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站住!你给我站住!”马上的年轻人对秦戈喊道。

秦戈置之不理,小跑追上那老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个嘛,不鞠躬不行啊,这老者太利害,骂人于无形啊!

“老人家请了,敢问你们这有姓唐的人家吗?”

老者见他执礼甚恭,含笑答道:“小后生,我们这几家都姓唐,你要找谁?”

“老人家,我要找的人叫唐野,十五六岁,你们这有没有这个人?”

“那,最西边那家就是。”

“多谢老人家指点,谢谢!”

原先骑马的年轻人见秦戈不但没站住,还跑上去和那老者说话,这分明是对他的蔑视,不禁大为恼火,打马上来指着秦戈凶巴巴地斥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秦戈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才聋了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也要去看那畜牧为什么不下马,没时间给你指路,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戈说完,一闪身进了旁边的修竹丛中。

“表哥,你笨死了,他们在骂你为什么不下马呢!”那少女又叫道。

骑马的年轻人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气得脸都绿了,指着秦戈大叫道:“你!你给我站住,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戈哈哈一笑,捡起地上的一根小竹竿,突然在他的马臀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那马受痛之下一溜烟跑了出去,马上的年轻人猝不及防,身体左晃又摆,狼狈不堪,最后伏下身体死死地抱住马脖子才没摔下来。

后面的少女又惊又怒,气得俏脸涨红,指着秦戈叫道:“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报上你的名来,要是我表哥摔伤了,有你好看,你死定了!”

秦戈望着她凶巴巴的样子,笑道:“安了,他不是没摔伤嘛!再说了,就算摔伤了也是他自找的,我又不是你家下人,凭什么让你们呼来喝去的,一点礼貌也不懂!”

少女强辩道:“你们拐弯抹角的骂人,就有礼貌了吗?”

好吧,秦戈算是明白了,跟女人说道理,特别是跟这种颐指气使惯了的千金大小姐讲道理,那简直是自讨苦吃。

“丫头,那人真是你表哥?”

“哼!”

“好吧,就算他真是你表哥,你们俩人一个随从也不带,私自出来干嘛?嘶!我明白了,是私奔!不对,不对,是去隆福寺求姻缘吧?”

少女急了,急得快哭了,指着秦戈大叫道:“你胡说八道!你才私奔呢?你全家都私奔!”

“喀?我全家都私奔?”秦戈震惊了,这丫头不会也是穿越人士吧,这话怎么这样熟悉呢?“你们要不是私奔,你敢带我去见你父母吗?你要是敢,我立马向你们道歉。”

秦戈的话似乎一下子擢到了少女的软肋,气势顿时弱了许多,只是嘴上不服输,凶巴巴地训斥了秦戈几句,就骑着马找他表哥去了。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样,年轻男女可以随意约会,这两人从衣着上看,显然出身大户人家,却连一个随从也没带,通过这一点,秦戈就能断定他们一定是瞒着家人私自溜出来的,所以秦戈能准确地抓住她的软肋。

这件事很快就被秦戈撇在了脑后,那年轻人和少女走后,他便直奔唐野家。

唐野家就三间茅屋,前面有一个竹篱围成的小院,竹篱上爬满干枯的水瓜藤。院里散落放着一些家什以及农具,泥墙上的窗户连窗户纸都没有,门板下头也腐朽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清贫之家。

“唐野!”

“唐野!”

秦戈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轻轻叫了两声,没听到屋里有动静,失望之下正准备离开,突然身后传来炸雷似的大喝声:“好啊!老夫正要找你呢,你小子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哼!竟然敢骗老夫的钱,小小年纪不学好,今天看老夫怎么教训你!”

秦戈吓了一跳,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前几天在树林里见过的那个老头了。他慌忙回头赔着笑说道:“老伯您好,今天我是专门拿钱来给您的,您看,这六十六文钱,我一文都没动,都还给您!”

秦戈躬身一礼,同时手远远地伸出,把那一串铜钱直伸到唐老头面前,指尖还动了动,那串铜前就在唐老头眼前左右晃动着。

唐老头有点像被催眠了似的,两个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着眼前那串钱晃动着。足足过了半分钟这样,唐老头才突然醒来,一把将钱夺了过去。

“臭小子,别以为把钱还来就没事了,说!你是哪家的孩子?你爹没有教你做人要诚实吗?敢骗老夫的钱,老夫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训你!”说着唐老头那莆团似的巴掌就向秦戈的脑袋扇来。

秦戈连忙躲开,同时指着天空大喊道:“老伯,天上有仙女!”

“仙女在哪?”唐老头抬头看了看天,什么也没有,明白又上当了,更怒!“小子!天上掉狗屎也没用,你别跑!”

开什么玩笑,站着让你打啊?秦戈一边跑一边回头应道:“老伯,您保重身体啊,老年人骨质疏松,别动不动就追打后生小辈,万一摔了跟头怎么办?就算你没摔着,影响社会的和谐、破坏了大宋安定团结的氛围那也是不好的嘛……..啊!”

秦戈突然惊叫一声,和屋角那走出来的唐野撞了个满怀,俩人如滚地葫芦似的摔成了一团。

唐老头趁机上前,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手拎住一个,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子,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正好,凑成一对了,今天老夫就一起收拾你们!”

秦戈瞪着唐野说道:“果然是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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