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天刚蒙蒙亮,以张庭为首的一千名骑兵就来到了义军军营的门口。
听闻消息,刘縯急忙集结义军,从营地里跑了出来。

张庭坐在马上,打量着从军营里跑出来的义军。

人们都没有军装,穿什么的都有,杂乱无章,而且用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一个个的歪瓜裂枣,张庭看罢,颇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么一批人,竟然能顶住两万蛮军的攻城,也着实匪夷所思。

时间不长,刘縯和冯异从人群里跑出来,到了张庭近前,双双插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属下刘縯(冯异),参见张大人!”

张庭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又看了看正在列队的数百名义军,问道:“刘縯,不是说有一千多人的义军吗?现在怎么只这么点人?”

刘縯正色说道:“回禀张大人,在守城之战中,义军弟兄伤亡惨重,目前还能拿起武器战斗的,已经都在这里了!”

“呵!”张庭笑了,嗤笑!他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反正和绿林军作战的也不是你们。他在心里又嘀咕了一句。

两军合一,义军在前,骑兵在后,总共一千五百来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东城。

到了东城城门,走在前面的义军立刻被守城的官兵挡了下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汉中郡城早已封城,没有廉丹的手谕,谁都出不去。

刘縯和冯异哪有什么手谕,他二人正向城门守军解释的时候,张庭带着十多名部下和护卫,快马奔了过来。到了近前,他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还不开城门?”

看到张庭来了,刘縯立刻跑上前去,愤愤不平地拱手说道:“张大人,守城的弟兄们说我们没有廉将军的手谕,不得出城!”

张庭老脸一沉,看向守军中为首的一名军候,从腰间亮出自己的腰牌,在军候面前晃了晃,喝道:“知道我是谁了吧?休要再啰嗦,打开城门!”

“张大人,属下得要看到将军手谕才……”

他话还没说完,张庭已一马鞭抽了过去,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名军候被抽得连退了好几步。张庭质问道:“你连我张庭都不认识了吗?”

目前守城的守军也都是廉丹麾下的骑兵,他们自然认识校尉张庭。

被打的军候连大气都没敢吭一下,缩着脖子,向手下人连声说道:“开城门!快开城门!给张大人放行!”

有张庭在场,守军对出城的义军连盘查都没盘查,目送着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城门,其中便包括混在刘秀等人中间的夏若妍。

廉丹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夏若妍会跟着义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汉中郡城。

顺利出了城,刘秀、夏若妍等人无不暗暗松了口气。

等走出一段距离,朱云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他把缰绳递给夏若妍,低声说道:“夏小姐,趁现在,赶快走!”

夏若妍刚要去接战马的缰绳,手立刻又缩了回去,她皱着眉头问道:“张庭一部就在后面看着呢!我若是骑马走了,你们怎么想张庭解释?”

朱云正色说道:“夏小姐不用管那么多,伯升兄自有办法圆过去!”

刘秀冲着夏若妍点点头,提醒道:“夜长梦多,若妍姑娘快走吧!”

夏若妍沉吟片刻,向刘秀、朱云点下头,然后再不犹豫,接过战马的缰绳,飘身上马,对刘秀说道:“今日之恩,若妍来日必报!”

说完话,她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催马跑了出去。

有一人突然快马加鞭地跑出了义军队伍,走在后面的张庭听到了手下的报信,他特意让人找来刘縯,让他解释刚才骑马出去的人是谁。

刘縯一笑,说道:“张大人,那是我们刚才派出去的斥候!兵法有云,大军未动,斥候先行……”他摇头晃脑地向张庭讲起了兵法。

张庭听得头疼,那他娘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学了个一知半解,还敢在我面前卖弄?他向刘縯心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刘縯咧嘴笑道:“小人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我们遇到蛮军的埋伏,就是因为未提前派出斥候,现在小人可不会再上这个当了!”

张庭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刘縯向张庭躬身施礼,然后回到义军的队伍里。

从郡城到竹山,和郡城到钖县的距离差不多,只一天的路程而已,如果没有义军这个累赘,只张庭一部的话,只需半天足以赶到。

一路走来,刘縯也像模像样的不时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环境。等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队伍终于进入竹山境内。

竹山县以前的人口就不多,经过蛮军和廉丹一部的野蛮屠杀,以及县内百姓的逃难迁徙,全县境内已没剩下多少人,进入竹山县后,能明显感受到当地的凄凉。

即便是在官道上,也是人迹罕见。

他们的目标是先到县城,在县城休息一晚,等到翌日天亮,再寻觅绿林军的踪迹。可他们还没到郡城,只是在半路上,路边的树林里突然杀出一哨人马,拦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人数并不是很多,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人。

领头的这位,身材高大魁梧,像脸上看,国字脸,黑面膛,浓眉毛,小眼睛,塌鼻梁,大嘴岔,络腮胡须一根根的立着,像钢针似的,满脸的横肉,相貌凶恶,好似熊瞎子成了精似的。

“停、停、停!都给老子停下!”为首的黑脸汉子站在官道的正中央,冲着对面的义军大声吆喝着。

义军众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刘縯、冯异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前方的那二十来人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嘿嘿!”黑脸大汉咧嘴一笑,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呦!这是碰到山匪打劫的了!刘縯和冯异对视一眼,差点笑出来。

如果是过往的行人,你们出来打劫,倒也正常,可己方是数百名义军,还有一千名京师骑兵,你们这二十来人还敢出来打劫,这不是找死吗?

刘縯强忍着笑意,扬头说道:“尔等休要自寻死路,现在让开,还可活命,若是不肯让……”

黑脸大汉完全没把刘縯等人放在眼里,双手向后一背,傲然问道:“我若不让路,你又待如何?”

“尔等人头落地!”

“哈哈——”黑脸汉子仰面大笑,说道:“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就是,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们人头落地的!”

这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刘縯被对方的话激起了火气,他刚要迈步上前,旁边有人说道:“伯升兄,杀鸡焉用宰牛刀!此贼就交给我吧!”

随着话音,盖延提着偃月刀,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直奔对面的黑脸大汉而去。

黑脸大汉也不怯战,向后面勾了勾手指头,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抱着一口九耳八环刀,来到黑脸大汉近前,将刀向前一递。

青年双臂才能抱起的这口九耳八环刀,黑脸大汉单手便轻松拿了起来,他一只手提着刀,简直轻若无物一般。

见状,刘縯等人暗暗皱眉,这个黑脸的丑鬼,力气可不小啊!

刘秀冲着盖延的背影提醒道:“巨卿,小心!”

盖延点了下头,继续向前行进。

很快,盖延和黑脸汉子便走到了一起。他二人的身材都很魁梧雄壮,而且两人都是用刀,站在一起,仿佛俩门神似的。

黑脸大汉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盖延一番,说道:“老子刀下不死无名鬼,阁下报个名号吧!”

“盖延盖巨卿!”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做了蛮人俘虏的那个怂蛋盖巨卿!”

听闻这话,盖延眼珠子都红了。做过蛮人的俘虏,这可算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和污点。他之所以会被罢官,战败还只是个次要因素,做了俘虏才是主因。

现在黑脸大汉拿这件事挖苦他,以盖延火爆的脾气,不气炸才怪呢!他哇呀呀大叫一声,怒吼道:“老子要你的脑袋!”说话之间,他抡刀就劈。

黑脸大汉可不是只有嘴上功夫,眼瞅着盖延的一刀来势汹汹,他面无惧色,横起手中的九耳八环刀,向上硬架。

铛啷啷——

这一声巨响,仿佛晴空炸雷似的。不管是那二十几名山匪,还是对面的义军,人们无不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硬碰硬的一刀,盖延和黑脸大汉谁都没有被震退,看起来好像是半斤八两。

但盖延是主动出击的一方,黑脸大汉则是被动招架的一方,这种情况下的半斤八两,实则是黑脸大汉要更胜一筹。

见对方的力气非但不输盖延,甚至比盖延还要大,观战的刘秀又是吃惊,又是担心,人也不由自主地上前的一步。

这时候,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庭带着手下人敢了过来。

看着前方业已打成一团的二人,张庭眉头紧锁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縯说道:“张大人,前面有山匪拦路,巨卿前去迎敌!”“山匪?”张庭的眉头皱的更深,举目观望着战斗中的二人,他喃喃嘟囔道:“从哪冒出来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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