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村长夫人离开的背影,曹子扬心里既忧虑又窃喜。忧虑的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村长夫人都肯做,表示已经铁了心要搞定他。窃喜的是村长夫人越是铁了心,他的筹码就越大,关键要看怎么找个好时机使用这个筹码。
村长夫人的背影消失,曹子连忙配好草药一头扎进厨房熬了起来,刚熬好就听见外面有个声音在喊:“曹医生,我到了,你在家吗?”

那是吴小月的声音,曹子扬从厨房跑出去说:“我在。”

吴小月露出春天般的微笑,拉着周月雅的手往屋里走。周月雅穿着蓝色的校服,小白鞋,戴着一顶圆顶红帽,虽然她的皮肤黑黑的,但看上去还算是个比较标致的小美女。不过这个小美女此时脸色很不好,明显处于不高兴当中。

把不高兴的周月雅带进一个整理好充当病房的房间,曹子扬打算问问她干嘛不高兴?但想到无法和她正常交流,也就放弃了,直奔主题道:“到床上躺着,像昨天一样。”

周月雅摇头,做了一个手势问曹子扬要笔和纸,曹子扬拿了给她,她连忙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昨天你给我看完病后我下面出血,好不舒服,我不敢和妈妈说。

曹子扬愣了几秒说:“为什么不敢和你妈妈说?”

周月雅继续写:两个原因,第一,怕我爸爸知道后会找你麻烦,你是好人,我认识你,见过你,在同学家里,你去看病,很有耐心,很客气,不像别的医生只会骗钱。第二,我觉得是我自己本身的问题,我到底怎么了?你能治好我吗?

周月雅表达能力好,心地还不错,懂得为别人着想,曹子扬不免有点轻微小感动:“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生理的事情?”

周月雅摇头。

“我猜你是来月……经,十三岁,这年龄来月……经很正常。”

周月雅:我垫着纸巾,好不舒服。

“我觉得你要跟你妈说,让她看看会比较保险,你不要害羞,不要害怕,这事很正常。”曹子扬觉得不正常的是为什么吴小月不告诉女人这些?十三岁应该说了吧?可能因为周月雅的病而忽略了,只有这样一个解释,这不正常的孩子就是比正常孩子要可怜。

周月雅点头,随即往外面走,但走了两步又走回头给曹子扬写了一行字:你说行吗?我和她闹情绪,我真不想说,求你。

曹子扬真对这个小女生很无语:“好吧,你等等。”

周月雅露出一个笑容,双手合十拜了拜。

曹子扬走了出去,在客厅坐着的吴小月立刻站起来问:“曹医生,这么快就好了?”

曹子扬摇头:“还没有开始,我想先和你谈一谈。”

吴小月往不好的方面想了,显然有点不安:“不是我女儿还有其它问题吧?”

曹子扬摇头:“不是。”

吴小月松了口气,想了想说:“是医药费吗?”

“那不重要,你给的红包我都没有拆,医好再拆,否则还给你。我想和你说的是,你女儿可能来月……经,你知道吗?这事我忘了问,来月……经喝的药要调整,否则流量会非常大,天数非常长,不利于健康。”

曹子扬当时觉得周月雅那么小,所以没有问清楚,包括今天要喝药亦没有打算问清楚,幸好周月雅自己说了出来啊,不然这事情非常麻烦。

吴小月整个表情复杂之极,先是惊讶,接着惭愧,然后庆幸,最后羞愧,脸红如血,声音发抖:“她没有告诉我,可能因为我昨天骂了她,今天她都没有怎么和我说话,对不起,曹医生……”

曹子扬说:“你应该和她说对不起,而不是和我。她和外界交流存在问题,从其它途径获取信息的条件比别的孩子弱,你多给她一些关怀,不然我把她治好也只是表面,有些病人更需要的是治心病。”

吴小月惭愧的不行:“我进去房间和她说吗?”

“嗯,最好让她脱下裤子让你检查一下到底正常不正常。”

吴小月嗯了一声!

“去吧,好了出来告诉我,我重新熬药。”

吴小月进了房间,曹子扬去厨房,把刚熬好的药倒掉后重配一份寒凉程度低的,起火熬着,他在傍边看着,等药熬开之后换了一个合适的火候才走了出去。

吴小月还没有从房间出来,曹子扬在客厅点了一根烟抽完,又过了三分钟左右,她才走出来说:“我看了,一切正常。”

曹子扬说:“好,你不用在外面了,进去看看吧,但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吴小月狠狠点头:“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吴小月站在曹子扬身后一声不吭的看着曹子扬忙碌。其实曹子扬这个决定很冒险,让病人亲属看着一根根长长的银针往病人身上插,有那个亲属能受得了?所以做针灸需要环境绝对安静,病人最好闭着眼睛,甚至用块布蒙住眼睛最好,以免造成各种意外伤害。

曹子扬施针时吴小月真的怕,那么长的银针在自己女儿耳边插进去,插坏了怎么办?但因为曹子扬吩咐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她只好死死捂住嘴巴。

整个过程二十分钟,吴小月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她不知道曹子扬并不比她轻松,这工作必须百份百专注,聚精会神,不然在某些穴道上失手,病人要重新投胎。

所以,干针灸和干儿科一样不受欢迎,读医的没几个爱进儿科,儿童多脆弱啊,而且病情反复,一不小心就出问题,一出问题就是严重问题,现在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无法承担后果,只能避免,报其它的科目保平安。

曹子扬把银针全部都拔了出来,露出一个微笑对周月雅说:“你可以在这儿睡半个小时,这样效果会好许多。”

周月雅乖巧地点头,闭上眼睛,曹子扬连忙和吴小月离开房间。

客厅里,吴小月深深舒了一口气对曹子扬说:“曹医生,对不起,昨天我大姐对你说那样的话,其实当时我也有那样的疑虑,所以在门口守着,今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那样做是对的,我们小人之心。”

曹子扬在椅子里坐下,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才缓缓道:“我一般很少这样,无论病人的亲属同意不同意。但我必须承认,你家里人都是官老爷,我无法不小心保命,现在好,你放心,我放心。”

吴小月一脸惭愧,恨不得找个老鼠洞一头钻进去。

曹子扬非常满意吴小月的表现,他冒险让吴小月进去看,就是想收到这样的效果。

过了几十秒,吴小月说:“曹医生,我不知道这句话已经说过多少遍,但我还是想再认认真真说一遍,对不起。”

“我收到了,你坐吧!”曹子扬吸了口烟,吐了出来,继续说:“你女儿需要睡一会,然后喝药,喝一半,剩下一半给你拿个保温瓶打包,让她晚上睡觉前喝,记得把保温瓶拿回来,我家里只有一只,不然明天无法打包。”

吴小月嗯了一声:“我记住了,我一定带回来。”

大半个小时以后,曹子扬进房间把周月雅叫醒做了一遍检查,证实没有任何问题才让她下床出客厅,然后把药端出来给她喝,剩下的打包好交到吴小月手中。

把吴小月母女送到村口,回来的时候曹子扬去看了看新房子的情况。村长没有撒谎,钢筋已经运回来,六个工人像昨天一样忙碌,已经砌起半米高的外围,看水泥沙石的用料情况,非常好。

曹子扬很满意,正准备回家,村长夫人刚好从镇里买东西回来,叫住他说:“子扬,你拿一下东西回家,我有点别的事情要忙。”

曹子扬迎上去说:“没问题,不过这买的有点多了,一百块够吗?”确实有点多,肉看着就好几斤,瓜菜也比预想中多得多,整整三大包,他家可没有冰箱,存放都是一个问题。

“没事,放着吃。”

“我家没有冰箱。”

“这问题我想过,给你买了一只,傍晚送过来。”

曹子扬一额冷汗:“不是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你给我买冰箱?多少钱?”

“几百块,你要是觉得贵,就当我送给你。”

“那不行,我给你钱,多少?”

“八百。”

“晚上给你。”

村长夫人连忙把三大袋肉菜往曹子扬手里一塞说:“你拿回家,我先走了!”

把肉菜拿回家,曹子扬连忙背上医用箱出门去林村,上午采完药下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到让去看病的电话,因为要先给周月雅看,所以说了下午去,病人估计已经等急了……

走到林村,找到病人家,刚想进去,电话响了起来,是黄素凝的来电,曹子扬连忙返回走了几步接听:“素姨。”

电话另一端的黄素凝说:“子扬,还好吗?”

“挺好。”

“哦,我也挺好。”黄素凝犹豫着说,“这个……盖房子你够钱吗?”

“会够的。”

“其实素姨就是感激你,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么多,这钱能不能当我借给你?不然盖一半又不盖多不好看是吧?你旧的房子还那么破,我那天在厨房往上看了看还发现了有一个洞。”

黄素凝这么细心?曹子扬有点头皮发麻:“那个洞好久了,没关系,下雨滴下来的水也是直接进排水渠。”

“那也不好。”黄素凝继续苦口婆心道,“这事能不能听素姨一次?就当素姨先借给你行吗?你方便了再还给我。”

黄素凝简直在哀求,她完全用不着这样,但性格决定一切。而曹子扬的性格亦决定了一切,所以曹子扬很苦恼,不答应显得没有人情味,答应又会违背了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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