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即便提醒了,这丫头也是拿不到的。只能干看着着急。这样,心里,又再舒服了不少。
可并没有得意太久,就望着少女拿出来的东西,失态般地跳起脚来:“你……怎么会有这个?”

冰灵草啊,冰灵草,这个小丫头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凰飞天从容将草收起,望着火魅眯着眼笑:“有这个就行了是不……那么,多谢提醒了!”

这种草,和九幽草种在一起,叶片极小,冰雕玉琢。

原本并不知道,这就是冰灵果的原叶,只不过,因为在虎潭边的缘故,顺势采了几株。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

微微笑了一笑,她整个人拔地而起,宛若没有任何力道的蝴蝶一般,轻轻飘飘地朝着山上掠去:“多谢了,火妖,我要上去了!”

这话一说,火魅的眼里,又浮现出后悔之色——不应该提醒啊,不应该!

哎,不对,她怎么又叫自己火妖?

不是火魅嘛?

是的,就是火魅。

于是,扬起音调,大声叫道:“我叫火魅,火魅,你记住没有有?”

妖那类东西,低下而且丑陋,怎么能和风华绝代的自己相比呢?

嗯,是的,所以,它叫火魅,看,多么高的逼格吧?

正在思忖着逼格是不是应该再高一些的问题,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疾奔而来,一把扼住它的喉咙:“你刚刚和谁说话?”

“不……不认识!”

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所以,火魅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能力。宛若一个稚童一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它一边挣扎,一边极其愤怒地说道:“我也不认识你……啊啊,不要杀我!”

那人手心紧握,灵力在逐渐消散。

眼看着,火苗缩小,身体没法维持,它赶紧呼救起来:“救命啊,不要杀我!”

头顶,是墨黑的天色。

再往下,是对墨色的瞳子。

宛若世间最可怕的深渊,凝聚着风暴的残酷的杀意。正那样,毫无表情地看他:“你刚刚和谁说话?”

“小女娃儿……一个会泛绿光的小女娃儿!”

一句话说完,便被“啪”的一声,扔出好远。撞上了身后,坚硬的山崖。

幸好的是,它原是火妖之体,这一撞之下,赶紧变形,才没有撞上饼子。

凄惨无比地落在地上,它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被人跨前一步,狠狠逼住:“那女娃儿长什么样子?她和谁一起上山?要去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火魅张了张口,半晌答道:“那女娃儿很是漂亮,额头上少了一块肉。她只有一个人上山,没说要做什么!”

在它看来,要上这火雀之山者,全部都是送死,哪里有去做什么呢?

要知道,这太阳一出来,上面的温度,根本不是人和妖可以接受,不是送死,又是做什么呢?

然而,形势逼人人强,这话,是绝对不可以说的。

黑衣人抬脚,朝着山上走去。

火魅赶紧嚷嚷一句:“别……”

黑衣人又顿住了。

一对幽深可怕的眸子,落在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之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住在这附近,肯定知道上面有些什么东西!”

“我就是不知道哇……”

它不是假的不是知道,而是真的不知道。

原本,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妖类,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忽然浑身都长了火苗一般的东西。

再后来,它的朋友,要么死了,要么远离了。于是,这一带,就只剩下自己。

要想存活,就得有猎物不是?

在什么都猎不到的情况之下,只有见什么就吞什么啦?

可没想到的是,今日,它栽了,而且,一栽就是两次!

黑衣人戴着风帽,宛若苍穹之下的一抹黑影。

他眼神宛若死水一般,可怕而且沉寂,可是,在这沉寂之中,又似乎有一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眸子。

“若是我吃了你,不知道,会不会被火烤着?”

那人手掌一伸,火魅已经身不由己地朝着他冲了过去。

慌乱之中,他连声大喊:“我不知道哇,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妖哇……这山上,我每次一走近,就觉得十分的危险,所以,从来没敢上去过的呀!”

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它对于危险有可怕的预知力。

每次接近这火雀之山,就会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所以,根本就不敢上去。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说的?

他居然说什么,要杀了自己?

那个人并未松手,而是将它朝山上一扔:“带路,带我去找那女娃儿!”

这下,火魅可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一边抹着眼泪(如果,它有眼泪的话!)一边朝着山上迈去!

“呜呜”一定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先是被人威胁带路,这后来的人,却要逼着自己上山。

这样比较一下,还是那个女娃儿好哇……最起码,没逼着自己上山!

可是,若没有她逼着自己带路,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火魅欲哭无泪,却因为和对方差得太远,只好朝着凰飞天走的方向走去!

同一苍穹黑幕。

千人自有百态。

就在火雀之山上,剑拔弩张的时候,在凰之一族的驿馆里,正在上演着另外的一幕。

灯火通明,长廊隐然。

居中的一间屋子里,一片瘆人的安静,似乎时光划过,都能留下浅浅痕迹。

门口,站着侍人,垂眉敛眸,根雕一样。对屋内的那一袭华衣,视而不见。可若是对方移动了一下,或者姿势不对的话,他手里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出。

九公主背对门口,安安静静地跪下着。

她膝盖发肿,脸色苍白。因为时刻要保持脊背挺起的姿态,加重了下坠的力道,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跌倒在地。

自从昨夜归来,她就被罚跪在这里。

一连五、六个时辰过去,所有的体力,都消耗殆尽。

可是,她却咬紧牙关,既不求饶,也不哭泣。

心里的仇恨,宛若叠加的梯田,一层又一层的,在内心堆积。

欺她者,三殿下。负她者,朝日皇室。

迟早有一天,她要将这一切都踩在脚下,要将这一切,统统撕个粉碎!

极其强烈的念头,汇聚成无数莫名恶念,随着心理阴影面积的扩大,变成了厉鬼一般的恶意呼啸,经久不息。

那恶念,渐渐变成了信念。支撑着到了极限的身体,不至于晕倒在地。

“还是差得太远啊……”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屋角的另一处传来。精致的房舍之侧,三殿下垂着眸子,正在喝茶。

屋檐的阴影,照在青石的阶前,折射阴冷的光泽。淡淡的烟气,被那光泽一照,一团一团的雾色,让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他的身上,始终被一股子气息包围。象极了繁花满街的角落里,无人欣赏的绝世小花。

茶水,“汩汩”地落入杯盏。

洁白的骨瓷,和他苍白的指尖,蔚然成了一色。

三殿下的面前,端坐着一个黑衣的少年,黑衣镶彩,蓝线绘仪。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无数灼灼的光线辉映,更显得丰神如玉,卓尔不群。

那少年,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眼精致,神情高傲。

他蹙着眉毛,看了眼跪在屋内的少女,眼里,浮过厌恶的光芒:“三哥这是何必呢……你如此对待一个废柴,也不嫌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的事情,大家天天在做,何必少我这一桩呢?”三殿下头也不抬,一口将杯中茶喝光,随之,淡淡抿了抿唇说道:“你不好好在京里陪着母妃,山长水远的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来了?”

少年一听,立时笑了起来。

原本明媚的少年眉眼,顿时多出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爽朗大气:“我就是呆着无聊,所以,就和母妃求情,跑这找你来了!”

这个少年,不是别个,正是和三殿下同母的同胞兄弟,十殿下南宫息。

南宫息神采奕奕,一脸的跃跃欲试:“三哥,可是凰族大比呀,你此行有没有找到可用之材?”

眼前,闪过少女冷清的面容,很快,他摇摇头:“不,还没有。”

“那你这么远的跑来这里,究竟为了哪般嘛?”

南宫息顿时有些失望,他扁扁唇:“三哥你是怎么了?眼看着二皇兄和大皇兄你争我夺的,就只有你,才没事人一般,不肯多呆一下……”

三殿下顿时失笑起来。

宛若精雕一般的五官,流露出兄长应该有的宠溺和无奈:“你也知道,头顶有大哥和二哥,这皇位,有我什么事呢?”

再说了,那个傀儡王位,他不稀罕。

南宫息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伸手招了多泽过来:“多泽,你带息去休息,明早陪他看一场比赛!”

多泽躬下身去,温声叫了声:“十殿下,请随多泽来吧!”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了下去,少年重又换上一副天真爽朗的笑容:“多泽哥,好久不见了啦!”

多泽苦笑了一下:“多泽现在是殿下的下属,您只唤名字就好了!”

年轻的十殿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戾色:“那些人,居然敢陷害多泽哥,放心好了,三哥和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多泽并不接话,而是伸着手,引了少年出去。

似乎有些累了,三殿下用手揉了揉眉心。

他有些失神的眸子,围着屋内的娇小身影转了一圈。她的周身,肉眼不可见的四周。有一股子红色的戾气,宛若浮生的烟雾一般,一层一层的,弥漫不息。

那是戾气。更是睡魔之息。

可是,因为太过微弱的缘故,根本就不起眼。

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很快,又有些不屑的转了开去:“不够……还差得太远!”

身上,具有着那样的纯正血脉,生来却一无是处,这种废柴,不死,还有何用呢?

然而,他毕竟留了一命,就是想看着,她会不会象那个凰族少女一般,以废柴之身,血脉苏醒!有朝一日,脱胎换骨!

可现在看来,很明显的是,这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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