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城来的信甚不乐观,人人自危,三皇子的事件极为敏感,在皇帝心知肚明自己离归天不久的时间里,有心人利用这事搅动朝廷,其居心叵测,皇上怒的是这点,大家的反心一刻未少。皇上怀疑的人很多,公户止远在天边,嫌疑同样不少。
姑城这两日暗地提到三皇儿子的事,百姓间也将他传得玄乎,一会死一会活,在一片自保不动的官员皇族中,显得异常扎眼。

皇上在早朝上重翻旧案,当时公户止虽未成年,但已经出生,也许三皇的旧党未除尽,将可能有那么一丝旧党联系的人一一受审,包括安宋大臣,守子鱼大臣。

青河小王出列为两位大臣说了句话,被皇上痛骂一顿,当场下禁足令,罚禁皇府内不许外出走动。

离得太远,失去了空间上的优势,在所有人都收好羽翼的时候,他浪费了最佳时期,事态发展到最近,对公户止越来越不利。

一路凶险,一旦皇上彻底掉入别人设好的圈套,认定公户止就是幕后指使,按照三皇的事,并州这边也会遭难。

端半睡半醒,更声敲到五声时,端惊醒,止还没有回来,再怎么忙,也得睡觉!

披衣下床,去书房找公户止,那里果然还是透窗的亮。

公户止手边放了提神用的浓茶,他处理事情甚少犹豫不决,清晰有条理,照他这速度,他这处理的都是相当于数月的事情,并州近来无大事才对。

止聚精会神,浑不觉端进来了。

端摸摸发疼的心尖,走到止案前,撑着下巴看他,柔声道:“就睡一个时辰好不好?”

止才觉窗外黑的如同要天亮了。

内室,替止宽衣,端试探着道:“要不,睡够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够了。”

无奈,只能顺着他。

止躺下便睡着了,端轻轻吻一吻他的额头,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

越是希望它慢,时间走得越是快,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端不忍心,还是逼自己轻轻叫醒止,止“嗯”了一声,顿了一下,睁眼醒来。

止坐起身,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眼底清醒的不似刚睡醒。

“你再睡一会。”止替端盖好被子。

“我帮你一起看本子吧,像之前那样,我念你听,你说我写。”

止不答,道:“不要想太多,我试过两天没眯眼的,现在睡了一个时辰,够了,我知道你也一夜没睡好。”

他正说着,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止心疼地给她捂好被子,凶道:“快睡。”

端只好闭眼,止没有马上离开,隔着被子握着她的手,端觉得甚安心,沉入梦乡。

军营内,端明着向白阶打听并州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大事。”白阶道。

这就奇怪,这段时间止异常忙碌,信件也比来往更多。

公户寻哥来信,难道不是平常的家书,是姑城出了问题?

这么一想,不安感越来越强,姑城皇宫这种地方,出什么事都有可能,想长时间离开军营前往姑城看看是不可能的。

“姑城呢?姑城有出什么事吗?”

白阶看她一眼,道:“我有朋友在姑城,可以问一问,但需要时间。”

端点头:“拜托你了,确实感觉不对劲。”

端所说的不对劲,今天就验灵了。

就在今日,并州府正式宣,白少将军升调至边道,委命为常使节度使。命翎灰将军为姑国皇帝前往仙山求取长生不老药。

白阶许久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后来没有任何具体的消息,他当事人,今天接到受印,今天就要出去。

当即让人去姑城探风,近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白少将受印出发,翎灰将军听调出发。

青河说过,他会帮自己去边道!端双手接过听调,止不愿自己去,青河说解决自己的麻烦顺便帮她一把,这就是青河给她的结果,青河的麻烦究竟是什么?止为什么好像更麻烦的感觉?

端记得自己从老仙回来的时候,是九梁来了姑国,可是时间上不对,没有那么快。这中间,发生了自己不太了解的事情,青河与止,互利互防,青河不会害公户止,那等于在害自己。那么,能会是什么事,让止愿意主动将她放到边道呢?

再多的猜想,缺少了正确信息来源,通通没用,唯有等白阶收到他朋友的信。

白阶将手中的信鸽放出去,端在一旁微微皱眉沉思。

前方角号响了一声,白阶道:“我先出发了,边道会合。”

驻边道队伍浩荡出发。

翎灰将军随后出发西经天。

并州军营一下子少两位能手,平时要好的弟兄们只能闻声送行,颇感遗憾。

通传人催促翎灰将军赶紧出发。

端道:“大人,我还有事找止王,事情说完,我立马出发。”

通传人为难道:“听闻止王并不在府上。”

“我看一看再走。”端不管通传人再说什么,上了马车要先回并州府。

掀帘进去,如雾般仙人之姿,正坐在里边的人,不是止王是谁?

“你……”端一时不知是喜是惊,道,“原来你在这里!”

止周身雾气缭绕,难辨神色。

通传人在马车外头,急得团团转:“翎灰将军出发罢,不要违抗命令。”

“让马车走吧,我送你到码头。”止声音淡淡道。

端唯有出发。

马车轱辘慢慢往前滚。

“在边道照顾好自己,想争权不要操之过急,惹恼青河。”

“大不了最后回来,我将翎灰将军这名号从仙山弄回来,你在并州还能以翎灰将军头号重新再来。”

“到了码头,你悄悄追上白阶,不要只身前往边道。”

止一边说,端一边点头。该嘱咐的嘱咐完了,马车内陷入沉默。

端踮着脚也看不见青河的麻烦对止的影响有多大,由自己造成的影响有多少成,端心中有些内疚,她不是想离开止,她有更多的事要做而已。

端问道:“你招呼都不打就让我出发,是不是怕见了舍不得,看不见就好了?”

端本是打趣,没想到止承认道:“结果我还是没控制住。”

鼻子微酸,端说了声“傻”,坐到他身边道:“说远也不远,就边道而已,我常常回来看看你。”

止拍拍端的脑袋,并不接话。

到了码头,端下车,大雾弥漫间,止从车上下来,不远处有一匹马,止牵马过来,道:“现在大家都看不见你,你骑马赶上去。”

端点点头。

端坐马背上迟迟不肯打马而走,止面如止水地望着她。

“为什么之前你不答应,现在却肯让我去边道,我能不能知道原因呢?”

“你舍不得了吗?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止道。

白马低头刨草,端内疚的也低下头:“对不起……”

止还是没什么表情。

端道:“你不会对我失去信心了吧?”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止有很大的不安全感,虽后来慢慢好了,可是他一个人时,神情总是落寞。

“我希望给你幸福,不是负担。”端直视他眼睛道,想通过目光的交流,让止相信自己说的话是放在心里头的真情。

“你也不要有负担,所有的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止道,“等你觉得是时候了,我们就成婚。”

端重重地点头:“那我走了!”止微一颔首,端打马而去,溅起夏末秋初的泥草,跑出好远,端回头看,那里依旧一团雾,想起止在夜里一个人的影子,咬紧下唇,她对自己道,有谁能时时刻刻都在别人的身旁?一天两天,止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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