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鬼风呼啸,如刮北风,天上黑云擂鼓,斗牛火焰,顺而雨如豆大噼里啪啦砸下来。
公户止一行人择近客栈暂居。

这间客栈是一家农妇所开,客栈不大,整洁干爽,墙角堆了许多干稻草,公户止与公户端都不拘泥于外物的人,唯一不妥的地方是只有两间房。公户端依旧无所谓,就是不知烈男有何感想。

公户端撩起一点窗缝,看看外边的情况,道:“这雨势猛,这么冷,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再看看天上地下连成一片的末世的样子,忍不住叹道,“就连天上的神仙,也不是逍遥自在,人生在世,无论何种形式存在,都是一场苦难修行。”

恒远白梧桐一眼,说这些屁话干什么呢?恒远道:“这边稻草多,我睡稻草便好了。”

“你这几日辛苦,我没有带暗侍出来,遇到危险还要你出手,如今一时半会回不到府,接下来的路你要养足精神。”止说话声音不重,恰如其分,恒远称是。

“歇息吧。”

止起身回房,端拿着桌上的草灯,护着微弱的灯光跟在后面。

到了房门口,止站在门口不动,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公户端。不知是不是周围太暗灯火只有一点的原因,公户止的眼神看起来深不见底。

“怎么了?”

“我有让你进房吗?你去睡稻草。”

“我不去,要去你去。”说完,将公户止挤到一边,自己进去收拾收拾床铺,打水洗澡。

端散着长发,换了女装。公户止的身影与黑暗嵌在一起,在床榻前的圆桌上。

房间太小,一床一桌外没有其它多余空间,一站一坐,一仰一俯间都如捆绑在一起,亲如夫妻。

端发誓自己内心坦荡荡,外出近十日,公户止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跟你开玩笑呢,我进来洗个澡就出去,从小到大还没睡过稻草是什么感觉,今晚我试试。”说罢,出去了,不忘叮嘱,“早点休息,不要累病了。”

端将稻草铺展开来,忽觉身后有人,心中一惊,发觉是公户止,松了口气,问:“怎么出来了?”

公户止声音平平,不知什么情绪:“进来睡吧。”说完转身回房。

端一愣,笑着放下手中的稻草,跟着公户止回房。真的好自觉啊,连假装推诿一下都不行。

公户止盯着端的笑,先警告:“是因为鬼风,太冷才不让你睡外边,你要是不老实,我立刻让你出去。”

端道:“我乖乖躺着,你这几日几乎没睡,我绝对不吵你,你安心睡觉,做一个好梦。”

止确实累了,躺下便沉沉入睡。端仔仔细细帮他掖好被角才躺下,她脑中也很多事,之前一直赶路,心思不在这,如今所有念头奔涌上心头。

一会儿是爷爷,一会儿是公户止,一会儿是公户青河,一会儿晃入钟离将军时而嚣张的脸,时而阴沉的笑。思绪纷扰,躺得时间久了,难受的厉害,不敢左右翻身,怕吵醒了好不容易有个好睡眠的公户止。

端悄悄起身,坐在床前的圆桌边。

即使悄悄起身,还是把止给吵醒,端道:“我起来喝口水。”

“睡得这么浅,即使不是我,将来你若娶了枕边人,怎么睡啊?”端逗止道。

止答非所问:“在外边,还是要小心点。”

端躺回床上,安抚他道:“我们睡吧。”

端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止出声道:“又想皇上的事?”

端不要意思的笑:“不知怎的就想到那儿去了。”

“在观音山军营时你就时时走神,还以为你能自己想开,没想到连累得你睡不着了。”

端侧身躺着,看着止的侧脸,他的侧颜在黑暗中比想象中要动人。

“我想爷爷的事想到失眠,也不是一天两天,回去我找点事做就好了。”

止不语,究竟是深到什么程度的感情,才能让端无论行走睡醒,都牵挂着皇上。

“他待你最好,你也没有辜负皇上对你的喜爱。”第一次,止心平气和的说出了皇上两个字。

端很高兴,道:“告诉你个秘密,这和皇后有关,我的出生,是皇后娘娘在梦中指点皇上的,爷爷把我当做了皇后娘娘的骨肉,我是他的念想的寄托品。”

“皇后娘娘去世的早,没有留下一个子嗣。”

止却不这么认为:“皇后娘娘与皇上成婚有几年的时间,几年,足够要哪怕一个小孩。”

端沉默,她也知道,可是她自欺欺人的故意不去想,无论哪种原因造成的,都让人心痛与无奈。

端闭上眼睛:“我要睡了。”

止推推端,道:“你睡外侧,起来把床帷放下。”

端爬起来,嘟囔道:“是!止王!这哪是床帷,不就几块布围成的而已。”

“我的王,这下可以睡了。”端一边钻入被窝,一边笑道,“以前想都不敢想你会对我好,现在同睡一张床,世事难料。”

……

有一件事端忘了,离开并州府几天,便有几天没吃药,不姜弟子专程送来的药。还没完全沉睡的蛊虫今晚又苏醒了。

端带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离开太久,快去快回没有问题的。没想到公户止选择迂回的路线,一路下来,端彻底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熟睡的端慢慢睁开眼,侧身看着公户止,挪过去靠近他,轻轻的吻在止的眉心,然后轻轻的,偷偷的,吻上止的双唇。

双唇交接,鼻息交缠,犹如猛地往心湖掷下一颗巨石,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激荡,顿了一秒,低吟一身,整个人附在止的身上,留恋着他的双唇不肯离去。

第一个吻落在眉心的时候,公户止没有出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落在双唇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抓住了,难受异样。还来不及好好思考是怎么回事,端亲了一下便结束了,那异样的感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的失望。

止刚想睁眼,一股热烈的吻瞬间冲垮他的理智。

端又吻又亲,毫无章法,全身的空虚倾袭而来。

止也在回吻着她,等公户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在回吻着她!将她细细的身子发狠似地抱在怀里,与她热烈拥、吻,纠、缠在一起!

公户止想要逃离旋涡,一边逃离,一边沉沦。一开始两人吻得急切,很快深深吻在一起。

止的吻在端的脖子与锁、骨间流连,开出一串串的花,驱走端内心的浮躁与空洞。她的双手紧紧抱着止,绵软欲飞,除了紧抱了止,全身无措,希望能更进一步的充、实。

忽的大雾弥漫,雾气层层叠叠,混虚不清。

这种姿态,他不仅不讨厌,甚至有种入髓的喜悦,但是更深的是恐惧。如果他真的放自己走到这份感情中去,公户端轻易离去,他该怎么办?

公户止的吻停在端的锁、骨间,雾气从混沌混乱中挣扎出一点清明。

“五哥?”公户端茫然道。

公户止将端抱在怀里,白雾将他们围绕。

公户端不死心,从他怀里探头去吻他。

止闭上眼睛受她几个吻后,狠了狠心,将公户端劈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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