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端房门口,止要回去。端万分不舍,拉着止的衣角不肯放。拉着拉着,端打出一个哈欠,看来蛊虫困了,端没一会儿就会睡着,止便答应入内再陪她一会儿。
端看到挂在墙上的弓箭,献宝似地道:“我现在射给你看吧!”

“你困了,有时间再射吧。”止道,“如果在我带着可以出府,我便带你去见白将军。”

“白将军是谁?”

“难怪你不识,你没出生前,他是朝廷的重将,钟离将军的手下,但白将军忠于朝廷,不肯替钟离将军卖命,白将军全族被钟离将军变相流放到并州。我后来来到并州,命他为并州府将,建立了属于并州的军队。”起初并州招的都是流民,由于并州困顿,物资军资什么都跟不上,亏得当时大不戎军由青河说话,他秘密扶持,并州军营才跌跌撞撞地慢慢壮大。

端道:“如此的话,我不想你推荐,我自己悄悄去参军入伍,你不要告诉他,我凭本事上位。”

止点点头算答应。

端扑上去,不管止怎么板着脸,轻轻地在他脸庞印下一个吻。

“你不要凶,我知道你虽然凶,可是你不会生我气的。”端耍赖道。

止拎起端的袖子擦擦脸上的口水。

“别擦别擦啊。”端一直在扯回自己的衣袖,忽然身子一软,止伸手扶住,端沉沉睡着。

止打横将端抱起,将她放回床榻上,不小心看到她下身裙摆上渗出一点血迹,只得将端摇醒。

端睡得正好,被止叫醒,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出了什么事?”

止面无表情道:“换一换吧。”

端瞬间明白过来,起身查看,还好只是裙子,床榻未脏,再抬头时,止已经起身正离开内室。

端赶忙下榻,一边捂着染红的地方一边去送止出门。止一离开,端便火急火燎地去换干净的,唉,真烦人!自己今晚又跑去骚扰公户止,还把人带回来了,以后睡觉还是用绳子拴住自己得了,省得自己睡得香,扰得公户止没觉睡。

端看到床榻边放着一本姑国志记,未署笔者名,翻开来看,是公户止的笔迹,端先是翻一两页看看,不知不觉一页又一页地看,她也曾在离开姑城来并州的路上一路慢慢地看过来,有些她看过的地方里边提了,有些她没看过的地方里边向她介绍了,有些她当时不明白的地方里边恰好也说了。端越看越着迷,如渴者饮水,迫不及待。一直看到天边鱼肚白也不觉。

最后看完,端如夏季水中畅游了一番,身心俱爽,还需再多看几遍细细琢磨。她将书压在枕头底下,祈求梦中各处游历一番。

红娘管事准点出现,过来监督端的绾发技术有没有进步。这绾发呢,红娘要求严格,不仅要在头上挽好,绾发的同时还要表情到位,身姿柔软窈窕,千万不可不可耐烦,甚至龇牙咧嘴。

“好难啊,真的有人能做的吗?”

“官家小姐自然有人伺候,没人伺候的呢一般苦命,没条件身姿柔软。”红娘道,“所以我多年的研究竟没有试验对象,如今你恰好小姐不小姐,丫头不丫头的,你自由,我也放手一试!”

“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自然是夸的。”

端端详镜中自己的头发,不满意,打散。红娘笑道:“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端偷懒,便道,“我有点忘了,红娘你再示范一次给我看。”

红娘不疑有它,帮端仔细盘好头发,点缀一点珠花。端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换好衣服去吃早膳。

红娘气道:“梧桐姑娘头上的发可是我盘好的,说好了今天你盘,盘到会为止。”

“可是,”端假装哀怨道,“如果我去的晚,止王用过膳出门,我又得等到晚上才能见着他了。”

红娘觉得有道理,遂放她去了。端心中阿弥陀佛地念,这么好骗,自己良心都有点过不去,多念几声佛将功抵罪吧。

止今日破天荒地说要带她出去,端一时半会怀疑眼前的五哥不是五哥:“好是好,可是我出不去。”她试过好多遍,一次次停在门口出不去,府门侍卫每次都用狐疑的眼神看她。

“我带你出去,试一试可不可以。”

端随着止一起出府,渐行渐近,端忍不住看止一眼,止直视前方,端转回头,坦然地跟着,提步,顺利走出府门,丝毫没有阻隔。

端暗自激动,止低头看她,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端嘴角的笑意唯有止能理解。

上了马车,端才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跟着你就可以?”

“不清楚。”止泛泛略过。他昨晚也是忽然念头一闪而过,也许端离不了并州府,是因为心牢,五河故意将端和他捆绑在一起,他在哪,也许端也能去哪。

“即然已经知道怎样可以出府了,你可以回去了。”

“喂!”哪有这样的,仔细一瞧,发现止只是随口逗逗她而已,并无真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端瞧着他上下打量,偷偷问止:“五哥五哥你是五哥吗?”

止瞟端一眼:“无趣。”

端反而被逗笑:“说你吧。”转念一想,自己也半斤八两,“诶,我发现,我们几个兄弟,我俩也算无趣排行榜前二甲,你作首,我尾随。”

“那你便错了,三哥才是最无趣的人。”

哦?公户寻哥?

“如果你抓一把草,对他说,约有枯草八十一根,他会一根一根算,然后对你说,不对,是八十八根。”

端笑得捂肚子:“倒也是无趣到极点的有趣了。”

端掀帘看外边的集市,看到街角摆摊的假瞎子在神神叨叨和人算命,手捏胡子胡说八道还挺模样。仔细一算自己离开好几年,而对他来说,端小弟只离开不过月余。五河将她放在消逝的过去,现在所有的,端看见的不过太虚幻境般,假亦真来真亦假,假假真真浑不清。

“我们这是去哪?”

“拦潮海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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