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哥从上遥殿出来,觉得稍微有点滑稽,自己为长它为幼,自己登门还碰了个闭门羹。他偷偷塞钱向上遥殿传唤宫人,宫人告诉他,端小王根本没带什么朋友进来,有也是昨天的事,不过不知发生什么,它朋友走后,端小王比平时还要沉默。
“男的女的?”

“一个肉嘟嘟的女娃娃,挺可爱的。”

寻哥心里笑了笑,世事难料啊比戏还精彩,看着比它还闷的人,居然有青梅竹马。而自己一直带病瘦弱不堪,曾经想求死一了百了,没想到还能认识和莲并结伴一生,真是幸哉幸哉!

回到孝至殿,刚入殿门便听到和莲的声音,似乎是不放心追出来交待厨房的人,让她备一份清羹先给三小王垫垫肚子,怕误了吃药的时辰。

“其余饭菜什么时候做?”厨房的人请示道。

“不急着做,等人来了再做。”

寻哥听到这,只得硬着头皮去请示皇上。

一路上寻哥忐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皇上因此发怒,说他们几个在结党营私,会不会和父亲的结局是一样的,因此也连累和莲。

寻哥脚如灌铅,最后停在路上一动不动,头上虚汗淋淋,似乎又要发病,身后跟着的江宫人马上要给寻哥喂仙丹。寻哥摆摆手,江宫人劝道:“三小王何必如此较真,三皇妃也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说清楚事情,三皇妃不会勉强的。到皇上面前去请端小王,实在是于理于情说不通。”

“和莲嫁给我,本来就亏,我是拼了命也要对她好,一点理由都不敢找,没事的,江宫人。”说完,寻哥继续往平和殿走。

平和殿听名字似乎是一个祥和的地方,实则不然,寻哥从记事起,平和殿代表着权威,强硬以及残忍。里边透出的,不是黑沉沉的寂静,就是悲怆的求饶声,或者是愤怒的质问或者是鲜血淋漓的手足相伐。

方管宫人宣寻哥小王进殿。

寻哥低头前行,即使身体不适,丝毫不敢放松自己在殿前失仪。脑中一直嗡嗡响,皇上问什么他答什么,皇上没问的他也回答,彻底将自己坦白。直到出了殿,寻哥一身虚汗,仿若大病一场,殿外的江宫人赶忙把大衣披在他身上,他恍恍惚惚走了好远,忽然一个哆嗦,好似醒了过来。

“咦,我什么时候出来的?”

江宫人哭笑不得,连连念阿弥陀佛。

寻哥回头瞟一眼隔得远依旧看得见的平和殿,心中唏嘘,说殿上的人是他亲爷爷他都不敢信。

寻哥越走越慢,不知道回去怎么安慰和莲,没想到和莲却先派人来找他了。寻哥顿感温暖,感动得差点哭泣,飞快往家走,瞧见和莲像平常家里的妻子一样站殿门口等他,他想飞快地扑进她怀中。

疑?五弟怎么也在门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弟居然这个时候进宫,真是天意啊,他正愁拉不来端小王呢,让五弟去搞定。

迎接寻哥的不是和莲的温柔,她气道:“你居然去找皇上了?”

“你怎么知道?”寻哥问。

“因为皇上宣我进宫,说你找我去找端小王吃顿饭。”公户止在一旁冷冷地道。

公户止声音冷冷的,脸上表情还是没什么表情——向来如此。

寻哥这时候管不上他,连声安慰和莲自己没事,说皇上已经不似从前般。

“你瞧你,脸色发青,还说没事。”和莲终究叹口气,帮寻哥再拉拢点衣服。

“进来再说吧,五弟,你也进来,你三哥糊涂,害你白跑一趟,你难得回来,陪令如娘娘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被你三哥拉你凑了这边的热闹。”

令如娘娘是皇上的一位妃,生了三皇子,是公户止的祖母。

“无碍,这时候她也是进祠堂念经。”

“请的也是时候。”寻哥对这个五弟可是一点内疚都没有的。

“三哥真是为了端小王费心,正式下一道旨,不来也得来。”说到这个,公户止就没好气。

寻哥心中想,他哪敢啊,公户端是谁,你能随便叫来就来,让走就走的吗?他请公户止来,就是想委婉地请端小王过来的,可别这么直接。

不过皇上对端小王真的上心,为了端小王,说让公户止过来,就让公户止过里,这个点让他进宫,为的是这事,听了确实让人笑掉大牙,也难怪五弟心中不痛快。

公户止大约知道寻哥为了和莲的心思,终究没有当场让端小王滚过来。而是让寻哥和和莲可以让厨房做晚膳了,自己去请。

寻哥问:“不用我跟着一起去吗?”

“不用。”

公户止说是去上遥殿,其实是去昌明殿探望了一下四哥和四皇妃。

四哥公户阜对于这个时间点看见五弟很是惊讶,以为他犯了什么事让皇上夜里召进来,看他神态也琢磨不出什么,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公户止算了算时间,起身告辞。

公户阜送公户止离开,琢磨着这个点皇上叫公户止进宫不知所谓何事,不知要不要跟青河提一下。

公户止入了上遥殿,传唤宫人刚要报,公户止直接了当:“宣它出来。”

传唤宫人愣了一下,老老实实进去了,不一会儿公户端出来行礼。

“走吧。”公户止是从头到尾没看端一眼,也没给端好好说话的时间。

公户端起身,跟在公户止后边走。前面的人不再说话,后边的人也没问话。

一直到孝至殿,和莲喜上眉梢,端恭恭敬敬行礼,乖顺入座,好好回答和莲的话,就是没有和公户止有过交流。

公户止本在自己府中陪祖母用过膳,现在喝一碗汤就罢了。其实端也自己吃了饭了,没想到还能来这么一出,可是它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今晚减肥的目标全泡汤不算,饭菜吃得比往常还多了。

饭后,和莲发现端拿过的筷子上边有点点血迹,讶然一声,翻开它的手掌,发现上边崩裂了好多个口子。她本是练家子的出身,这种伤,她一看就知道是练箭练出来的,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在上边,旧伤没去包扎,新伤又上来了。

和莲心中一酸,赶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眼泪,说声去拿药,匆匆躲开了。寻哥连忙追上去安慰自己的妻子。

端及时收回手,还是被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不痛快。现场只剩公户止和公户端两个人,公户止像消失了般安静。端感激三皇妃对它的念念不忘,它回报每一口饭都吃了下去,就算撑死了也是自己的事,可是被人赤裸裸般看到自己的伤,它瞬间就想离开这里。但是公户止在一旁,即使无声无息,可是又仿若时时刻刻都在,搞得它心烦意乱。

心烦的端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五哥,恍若觉得他面容若隐若现,再认真看,好像有点面目模糊的感觉。端以为自己看花眼,想再认真看,公户止出声道:“怎么?”

“没什么。”端收回视线。

和莲红着眼睛拿着药出来,端在公户止无声的压力下只好摊开手掌让和莲给自己上药。和莲有点唠叨般地念叨它下次不可伤了也不说,一定要上药。

端一一点头。

从孝至殿出来,端松了口气。见公户止似乎一身轻松地往宫外走,端一口恶气上来,对着公户止背影道:“臣弟一会要去皇上跟前念书,五哥既然来了,便一块去见皇上再走。”

搬出了皇上,公户止就不能不从。它知道大家都怕死了爷爷,那它就要捉弄捉弄他,让他以后不许再来干扰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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