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五岁。
这年三哥寻哥小王和四哥阜小王同时娶王妃,本是三哥去年先娶,可惜去年年头的春天像冬天般冷,而年尾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三哥身子弱,好不容易在夏天里养得身子利落一点要操办婚事了,怎想一阵风,冬天就来了,一累又病倒了。这一拖就是拖到今年,今年不能拖了,原因除了有四小王都要结婚了,哪有弟弟结了哥哥还没结的道理外,寻哥小王本人特别想把和莲娶回来,这猴急模样让每一个见着他的同僚都笑话他:“新娘是你的,放宽心,好像迟一年她就不嫁给你似的。”于是选个好日子两个王府一起办了吧。寻哥小王的母亲不痛快,哪有这样的,阜小王的母亲也不痛快,哪有这样的!皇上倒乐意,省了不少钱嘛,很好!

姑国对各个皇子的兵权管制得严格,他们也没有实质的官职权利,皇上的儿子称为皇子,皇子的儿子称为小王。他们或留皇都或分到地方,都由皇上指派。七位小王,除了端小王未成年,止小王十九,最小青河小王都已经满了十八,也到了该好好选妃的时间了。

今年夏天比过年还要热闹,体弱多病的三小王的王妃是上沛将军的小女儿,酷爱词曲的四小王的王妃是喜时相的女儿,一武一文的,也很好。喜宴从上个月准备到这个月,红霞锦缎红妆点缀两府,沿着长街必经之地家家门口悬挂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之意。

皇都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皇家情份淡薄,众多兄弟都在外边,离喜宴还有十天,公户止和公户青河等统统回皇都。

公户青河一直在大不戎山脚下的军营,大不戎山是姑国和九梁国的的边界山脉,一直以来总有些纷争,公户青河亲自上过几次战场。三年前的并江之地的蛊虫灾害,朝廷的赈灾粮食为避开重灾区走五信使来时开辟的路线,其中就经过大不戎山脚下,九梁国想要突袭抢粮,公户青河以十五岁弱冠龄骑马在前探路,在夜色朦胧中一手牵马一手举着火把,引着赈灾粮食安全离开大不戎山往并江之地去。今天见着十八岁的他,气质比十五岁时更稳重,行为举止间如水间石,山间柏。

公户止自从去了江并之地后,三年未曾回过皇都,他在那里做了些什么,没有人想知道具体,不过穷乡僻壤之地,只知道近年来江并之地暴乱减少,是桩好事。

五岁的公户端学会了骑马,不过骑的是小马,在自己的上摇殿内绕着梧桐树一圈一圈地骑。忽然出现一道银光,小龙和狄荻兽出现在前面,小马惊地扬蹄要跑,公户端勒住马绳,一下一下摸着小马的鬓毛安抚它,瞧着面前的两个家伙。

狄荻兽开口对师兄说:“它怎么没怕我们?”

小龙依旧是眼睛向下鼻孔向上地瞧着公户端,打量了一番:“你记得我们吗?”

公户端摇摇头,笑道:“你们从哪里来?”

狄荻兽刚想要回答却受了小龙一个肉掌,小龙避而不答,吐着火苗道:“师弟收留我们几天,五天后带我们去喜宴上喝酒吃肉。”

“你们是神仙吗?”端问。

小龙和狄荻兽骄傲地挺胸。

“神仙不可以吃肉哦。”端认真道。

小龙伸出一个手指,肉呼呼的爪子指着公户端道:“你一天三顿,顿顿有肉,又不见你说不吃!”

狄荻兽啼血泣泪指控道:“吃完猪肉吃牛肉,吃完牛肉吃羊肉,不见你说不吃!”

小龙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肥吗?”

狄荻兽一旁附和:“你知道驮着你的小马有多惨吗?”

公户端低头看看自己,从没人说过它肥,它很肥吗?

“我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没关系的。”公户端道。

狄荻兽泪眼道:“难道我们不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小龙道:“有人要来了,不要废话。”变得一声,小龙变成黑色珠子,狄荻兽变成橙色珠子落在公户端手中。

易宫人俯身进来报:“传皇上的话,请端小王到华清园。”

华清园是一般用于皇室聚会的水榭楼园。

端小王到华清园的天水十景台,一眼就看见一圈熟悉又陌生的大哥们。

叩拜皇上后,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大哥们,它能够分别喊出哪位是哪位大哥,因为皇爷爷不许它忘了宗族皇家史,经常让看着他们的画像温习着,端一个一个向各个大哥们请安问好。

公户青河看着端,语气感慨,同皇爷爷道:“小弟长大了,但还是跟小时一样乖。”

“养得有点懦弱了。”皇爷爷指着公户青河问公户端,笑道:“你光背祖本没有,其余大哥你见得少,不知道,朕原谅你。老实说,这位你小时比较粘的哥哥,还记不记得?”

公户端终于敢认真看公户青河,它想了一瞬,它知道,它还记得,但故意道:“爷爷,孙臣不知。”

皇上不高兴了,可是又不舍得说,将失望隐去。

公户青河笑道:“弟弟实在,这时若为面子说知道岂不是不诚实,反而让哥哥心中起疑,当时端儿才娃娃般大呢,记不得实在太正常,若记得住,那些晚上被它折腾得没睡够的觉我可是要从它身上讨回来。”

皇上笑道:“你自个的王府那么大,谁让你要带着它睡,这个讨法朕觉得无理。”

“本王也听皇妃说,青河和端相处甚好,青河极少在府内,和弟弟相处时间珍贵,自然睡觉都舍不得分开。”五皇子笑道。

“父亲说的极是,端年纪太小,见着就忍不住偏宠爱了些。”

“当成儿子了吗?”公户阜取笑青河道。

众人笑,反而去闹公户阜:“看着快成婚,脑子里开始想儿子了!”

青河哭笑不得,也笑骂他:“四哥所言差矣,如今看着端儿有父爱的是你才对。”

“我倒是真的想和和莲赶紧生个儿子。”公户寻哥悄悄和公户止道。

公户止淡笑道:“三哥这话,和我说没用,和皇嫂说才有用!”

对哦,公户寻哥脸颊飞红,又悄悄道:“我要是这么说,她一定得打我!”

公户止依旧淡笑:“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三哥和王嫂恩爱有加,真是恭贺!”

公户寻哥脸更红,甜蜜蜜道:“说实话我现在好想见和莲。”

公户止无奈看他三哥一眼。

皇上神态轻松,看着儿孙们笑谈。

众人瞧见这般,不约而同地合力将气氛往子孙和睦氛围推进。

公户无量大哥声音也大,大声道:“咦,三弟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莫非也在想生小孩的事情?”

公户寻哥一脸窘态。见七弟也盯着他看,求饶道:“大哥们有话小声说,七弟年纪小看着呢!”

“这么说了大哥说的就是对的!”公户无量丝毫不留情,“刚开始嚷着赶紧要成亲,现在急着要儿子,看来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公户寻哥被笑得语塞,笑过后。皇上带着众人举杯向两位新人祝贺,众人纷纷举杯道喜,真的是喜事呀!

五皇子对四皇子举杯,中规中矩道:“四哥,祝贺你,儿子成亲了!”

公户阜是四皇子的独子。四皇子听到五皇子如是说,内心不知是喜是忧,一口气干了碗中酒。

皇上好奇道:“寻哥如此挂心自己的王妃,你和上沛将军的女儿是如何相识的?”

皇上这么一提,众人纷纷说想听。

公户阜和喜时相的女儿是青梅竹马从小定亲,他们之间的事哥哥弟弟们已经不好奇了,但寻哥是怎么认识自己的新娘的?

本以为一直带病在家的寻哥小王只可能是自己家里人张罗的,没想到事实是寻哥自己有次出门到外戚家,路上忽然犯病,上沛将军小女儿救了他,两人就这么相识。“我在病重,和莲时常来看看我,我发现后来我很期待她过来,就这样成了。”寻哥小王的生父亲是二皇子,府邸离寻哥小王的外戚就半天车程的样子,路程近,道路也平,风和日丽,本以为会一路顺利到达,哪知寻哥小王突然就气喘不止,在外边扛轿子的府丁一点没留意到,恰好上沛将军小女儿骑马经过,快马扬起一点帘子,只是扬起那么一点,谁都不会注意到,上天就在那时点了他们两个,上沛将军小女儿注意到了,将他救了回来。

公户寻哥虽是个王子的头衔,却无职无权还是个病弱身,阿尼陀佛的说法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上沛将军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的小女儿完全有条件找个比公户哥寻好很多的人,但是她愿意和公户寻哥在一起。

大家都深知这一点,纷纷感叹道:“巾帼女子,值得敬佩!”

皇上看端小小年纪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笑着道:“读书不见你那么认真,你听得懂吗?”

端认真道:“在说三哥和三王妃的相遇,三王妃是个好人。”

大家笑,公户阜道:“你四王妃也是个好人。”

皇上哈哈笑:“老四还是个护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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