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着了。”江烬雪目光微显清冷,“衣食住行近百年,伙同江暮雪扰我境界突破,陷我于三途河界,谋财害命,聂家主觉得该还我多少,自己掂量,送到江家大宅就行了。”
轰的一声,久久悄无声息看热闹的众人再次爆了,谁都没想到,这一番讨价还价无非是点儿衣食住行的钱,却在最后,还爆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可所有人瞬间都信了,因为最后这一刻,聂攸海已经落败认栽了,需不需要加上谋财害命这一条,聂攸海这瘪都已经吃定了。

可有可无没必要落井下石的栽赃,那就是真的,也就是说,江烬雪消失近百年坠入了三途河界,而害她的人,不仅有江家她的亲妹妹,还有她未过门的夫君,聂瑬轩。

这里面的想象空间十足大,聂瑬轩与江暮雪怎么勾搭到了一起?身为未来的家主正夫,江家什么不归他享用,谋财害命多此一举,那背后是不是聂家在暗中指使,伺机侵吞江家的家产?

不忠不义,吃里爬外,谋害未婚的妻,甚至与妻妹纠&缠不清,聂瑬轩自己不干净,算死有余辜,原来聂家打算先声夺人讹诈一番,自己也早就不干净了。

如此包藏祸心的世家,今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可话又说回来了,众人看向江烬雪的目光,确实颇有几分赞赏的,毕竟这一番言辞据理力争,当仁不让,着实精彩得很。

但是,他们又没有太多惊奇,毕竟江烬雪身为魂医世家的一家之主,这点儿本事能没有?

江烬雪没再理会这已经尘埃落定的局面,当然,她也不稀罕聂家赔给她那点儿钱。

只不过,她将最想揭露的真相放在了最后,毕竟当年聂瑬轩和江暮雪两人害她,无凭无据,死无对证,江暮雪也永远不敢在世人面前承认。

她就先抓着有理有据的事,等着聂攸海落败,再把真相拿出来,混淆视听也好,雪上加霜也罢,如今大势已去,聂攸海如今反驳她无凭无据,也已然无力回天了。

这一次,她筹谋了这些日子,算是都在意料之中,也算极其的漂亮,对得起她付出的这些代价。

可是,唯有一件事,却让她如今坐立难安,心中惶惶得几乎晕眩。

江烬雪身子一晃,有人抢先扶了她,竟然是兰项云。

兰项云见她脸色苍白,异常难看,也明白今日这一番给她多少震撼,近百年的耿耿于怀今日才大白于天下,她或许会有点儿吃不消。

但若今日是算旧账,他也有愧于江烬雪。

“这百年里,我派了十七个人去往三途河界寻你,但是……都失败了。”

江烬雪淡淡笑了一下,由衷道谢,“多谢你。”

虽然只是寥寥一句,江烬雪也明白兰项云对她算是倾尽全力了,在这兰赦界,想要去往三途河界,必然要损去两个境界的修为。

但三途河界只是个不生不死的夹缝之地,未必所有人以两个境界为代价,都能成功进入三途河界。

这近百年里,兰项云能找到十七个人,愿意从结丹期一路掉回炼气期,将自己几百年的苦修毁于一旦,兰项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而这时,兰弈染乖巧的搬来了椅子,可是,江烬雪根本就坐不住。

兰项云看向门外众人,微微点了头示意道:“诸位,我与江家的恩怨,皆因江家江暮雪害我恩人,又败坏我名誉。此番虽意在替我恩人报仇,但好在天道善恶终有报,未能放纵歹人逍遥。我儿今日纳妾是假,但如今恩人回来,我兰项云替她接风洗尘,大宴宾客,还请诸位移步前厅,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向兰项云道喜,各各喜上眉梢,笑容满面,这虽然是不得不给兰项云面子,但事实上……除了聂家家主被骂了个惨兮兮,其他人也只当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热闹。

有热闹看,又有宴席吃喝,何乐而不为啊?

他们都是各世家的家主管事,谁也不是楞头的愤青,曾经传言中,江烬雪恶行累累,名声都坏透了,可江烬雪到底有没有做错过事,真的轮不到他们来是非公断。

更何况,人家堂堂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家之主,错了点儿什么又如何?在场众人谁敢说自己没做错过事?

众人纷纷散尽了,兰项云给儿子纳妾是假,但毕竟请了这一界中的家主管事,备下的筵席可是货真价实的。

随后,兰项云下令,先将江暮雪看押起来,包括在客栈那些江家人,本打算留江烬雪在正宫住下,毕竟江烬雪的脸色着实太难看了。

而直到这时,梵迦才按照江烬雪之前的安排,必须众人散了之后,才能来与她汇合。

门外身影一闪,先冲进来的是君鸾辰,江烬雪按了兰项云的手,看向君鸾辰,倏地一下,眼圈就红了。

君鸾辰从没见过江烬雪哭,这么一红眼圈已算是最严重,怕是受尽了委屈,而这些委屈,统统都是为他受的。

他大步上前,直将江烬雪打横抱起,看向她一双沾满墨汁又伤痕累累的脚,只瞥了兰项云一眼,如利箭般能杀人。

兰项云一介结丹期大圆满的一界之主,竟被看了一股寒意入心,惭愧的略低头,摸了摸鼻子。

夫唱妇随,赫连蓁迎上来打圆场道:“既然恩人已经昭雪了名誉,夺回了家主之位,不妨在正宫先住下,这伤势也需尽快处理,莫再耽搁了。”

江烬雪压不住满心仓皇,被君鸾辰横抱着,双臂勾了他的脖颈用力把自己向上提,将手中补天戒按在了他肩头示意,颤着极低的声音道:“假的。”

可君鸾辰似乎无动于衷,只抱着她的手紧了些,看向赫连蓁冷声道:“备一间房。”

赫连蓁点头应了,前面带路。

江烬雪又用力勾了勾君鸾辰的脖子,再次道:“你听明白了吗?补天戒是……唔……”

君鸾辰一低头,竟然堵上了她的嘴,微凉的薄唇如羽絮般柔&软,带着一股清冽沁雪的气息。

“我听明白了,先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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