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三千丈,嗯……”
湿粘蠕动的腔壁内,弃天帝挺淡然立自若。但因逆龙持续深入,元胎突生耳鸣之兆,中丹伤口更是轻微溢血,弃天帝心念一转提元护体,随即又是神招上手,即将剖腹而出。

“一旦第三根神柱毁坏,不再受空间失衡影响的弃天帝,就能调动更多天地灵气。而我们再要对付祂,也会变得更加困难。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圣魔元胎本就负担不了弃天帝灵识……”紧追逆龙深入北海,闻人然传音六祸苍龙飞快解释。

二人沉潜之速有如电闪,水重压亦随之不断加强,热度亦莫名随之升高。

紫龙战鳞受激生效护体,六祸苍龙到底是一代霸主枭雄,不必多言即领会闻人然用意:“弃天帝气罩既破,将不得不运功抗衡水压。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伤害到他的机会。”

“是。不论成败,一击即走!”

知晓自身非是弃天帝对手,圣兽逆龙更已濒临极限,兽躯难承内外压迫,浑身鳞片崩裂血流四溢。

吞下弃天帝的圣兽逆龙,似是清楚后方二人之意刻意放缓,待到闻人然与六祸苍龙追上毫不迟疑张开血盆大口。龙首竟是倒转朝天,示意闻人然两人不必犹豫,以命换命只求再创元胎!

“圣兽……唉,光阴踟蹰·长河霜冷·风华褪尽一流砂!”

“浑沌重始·覆元创一·寰宇归我·皇殛天律!”

震荡的海水,深重的压强,几令不坏身难以承受。面对圣兽不可辜负的牺牲决意,闻人然双手平放胸前,丹青见流光溢彩,似盈九天碧黛,万霞辉映,绚烂不可方物,气动数千丈之深海。

叹声甫落,禁式再进第二层,参商有殊悖逆之剑,竟似扭转时空界限,星耀同辉禁锢圣兽之躯,璀璨剑柱贯穿逆龙。

千钧一发之际,六祸苍龙亦鼓运紫龙战鳞,毕创世之功、合禁祸之式,紫薇帝气化龙形,龙爪乘剑影光速而下。

神灭一击即将剖腹,弃天帝突觉周遭空间冻滞。而因逆龙头部改向,长练般的剑芒从喉口坠落,竟是恰巧指向中丹方位。

身处深海气罩已失,逆反魔源难解自然规律,唯有提元抗衡。海水重压之下,强如魔神弃天帝也须护守元胎,临阵收招挡护在前。

禁剑之能惊世夺目,一气强破护体真元,碧芒直向要害。但,弃天帝须臾挣脱封锁,顿令其在穿掌之后收止。

怎料,前招方歇龙影又至,出人意表趁隙而入,抢在弃天帝手掌空洞愈合之前,刹那穿透而过,再中中丹要穴。

“神之光。”

反击招出,三股巨劲交汇,圣兽搏命束缚施为,终是碎溶于海,不复龙形兽体,英魂消散天地。

紧随而来的剧烈冲击,使得闻人然与六祸苍龙伤上加伤,飞退向岸。强烈的反震之能,亦令再度负伤的弃天帝坠入深海熔岩,魔源中断一时不及追击。

“渺小圣兽亦敢逆天,勇气可赞。”

胸口正中要穴血流渐止,元胎破绽却已无法弥合。

然而,降世只为神罚灭人,弃天帝并不在意肉身凭依之伤。魔神身影瞬息闪动,来到巍巍巨门之外,浑雄一击平淡写打出。

霎时,地龙再翻身,千里成荒芜,神州更近毁灭边缘。

轰隆巨响动荡乾坤,只见深海山壁乱石崩塌,第三神柱随之沉埋毁断。三根神柱毁坏,回流的天地灵气逐渐补强元胎威力,魔神之姿骤失深海,再度踏上地动不已的神州,亘古傲立,睥睨人间。

“人类,又还能坚持到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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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越天海战事休止,各方关注的势力,也很快将消息传回本部。妖世浮屠内,受命外出打探情报的邪说沦语,正将远观战报一一禀明。

“禀报极座与女座,正道于北海天海布阵围攻弃天帝,结果大败,伤亡惨重。”

“哦?”

一声低吟,喜忧参半,爱祸女戎蹙眉不语。天蚩极业雄沉之声,回荡整座大殿:“正道失败固是可喜。但吾也不得不承认,纵然邪灵全体挑上集合的正道,恐也难以取胜。弃天帝……不可力敌也。”

桀骜不驯,狂傲霸道,虽是深植天蚩本性。但若无相当的智慧、认清自身的眼界,佛业双身又怎有可能一统灭轮,收复所有邪灵?

耳闻天蚩极业郑重之声,爱祸女戎续道:“顶尖战力折损严重,正道纵能再发起下一波攻击,同样难有成效。不过,坐山观虎斗虽是省心省力。弃天帝灭世之行若不阻止,四境合一,六道融合的未来,怕也只是空谈。”

“可是,正道底力究竟,我们尚不可知。”

“无论立场,东方羿曾提到的那人,该是一名当世绝顶高手。”爱祸女戎幽幽道。

“学海无涯太学主?”

“是啊。”

“你想通过东方羿,挑动太学主出手?”

“有何不可?”

天蚩极业骤然一声反问,随后又见新生邪灵传讯而入,急急跪拜在前:“启禀双座,云渡山东南方向三十里,云中兽受到卧佛与云鼓雷峰阻击。”

“卧佛?没帝如来,再多愚僧辅助,他也不是云兽对手……结果呢?”

“海殇君突然出面,与一枕眠联手重创对手。云中兽眼见不敌,落荒而逃。”

“什么,海殇君!”

佛业双身虽感凝重,身为宿敌的未来之宰,却更先一步不悦口呼。爱祸女戎闻言亦是美目一寒,媚笑森然道:“玄貘既死,云兽是死是活,对吾邪灵并不重要。”

“先派一两名邪灵找出其下落。云兽降,还能多活一段时日;不降,则由你我亲自出手,将之格杀!”

冷酷果断,天蚩极业有了决定。爱祸女戎自无不可道:“云兽如何处置,便照天蚩之意。而海殇君……未来,你可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有大红袍在,海殇君无奈我何。”

当年饮恨轮回海,若说未来之宰无洗涮前辱的意愿,无疑并不现实。不过除了一血前耻,未来之宰却口风一转,提醒道:“双座,海殇君此人练有保命之方,当年更曾取得梵天金丹。两者联系,实是不得不防。”

“五行寄命转生之术……你是指,梵天可能还有生机?”

“不得不防。另外,云兽身份亦须确证。故作神秘的作风,同样令人生疑。”

“依你之意,放手去办。”

天蚩极业撒手放权。爱祸女戎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大殿,不由稍感抑郁不快:“天蚩,弃天帝虽有三教针对。但无论如何,事不可为之时,我们都要做好出手的准备。”

“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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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层刚刚接合,神州又生动荡。来回奔波,忙碌不已的白忘机,望着足下裂坑遍布的地面,仍无丝毫灰心丧志,只有竭力而为的坚心毅念。

然而,学海发出的追辑令,却在此时引来数部执令强势问罪。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

俊雅之影吟诗而至,饶悲风与曲怀觞一眼相接,瑜亮情结心绪翻涌,顿知眼前之人绝非他人取代,而是实实在在的曲怀觞本人。

不过,饶悲风原与曲怀觞存有旧怨,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负手而望道。

“不必废言,识界鬼祟,束手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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