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竟是真的一去不复返,前几年还能够在江湖上听到他的些许消息,说探花郎在某时某地除去了哪些奸恶,又在哪时哪刻揭露何等邪恶的阴谋。但渐渐地,他的踪迹逐渐消失隐匿,就算他的小李飞刀在武林中人嘴里谈起时,无不憧憬惧怕,谈起他的诸多侠义之举,也很少有人光明正大地反驳,但他还是慢慢地很少被提及。
江湖永远不缺话题,也不缺侠客。一代新人换旧人,更新换代,莫不如是。

有人说,曾经在关外见过他的身影,颓废地醉倒在酒肆里,一蹶不振。一些自以为知情的人便开始神神秘秘地八卦起来,据说李探花之所以如此心伤,乃至于抛弃一切离开,只是因为曾经青梅竹马已经确定未婚夫妻关系的心爱表妹,转投了他人的怀抱;并且那个他人还不是一般人,并非是敌人或者仇家,而是他八拜之交的义兄龙啸云,这等的夺妻之恨,他又怎么肯将李园这等数量巨大的财富俱都交予龙四爷呢?

只是因为,他对她的表妹,才是真爱啊!

那声龙四爷被他说得又嫉妒又轻蔑。

尤其是当百晓生重排又一期兵器谱之时,小李飞刀一路扶摇直上,更加催生了太多的猜测,除去一些荒诞的、恶意的、明显造假的揣测,这种猜想居然是最有说服力的。

因为三人中最后一位的龙啸云,他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将李园的牌匾改换成兴云庄之外,他并没有任何的辟谣行为,哪怕传言愈演愈烈,将他越抹越黑,他也不曾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他竟似一副默认的态度!

李园是李寻欢亲手交到龙啸云手中,里面的一切财富都是他亲口允诺送予他,就算人言可畏,但这等明显是自愿的行为,除去酸酸地啐上一口,骂上一句,龙啸云狗屎运之外,在这位新晋的龙四爷默认的表示下,他们总不可能让那位诗音姑娘亲自出来为他们解惑吧?

就算他们并不畏惧龙啸云,但在他们之后还站着一个小李飞刀李寻欢呢!为了一些好奇心去找死,这样的人物早就在初入江湖的那一天宣告失踪了。

这小小的浪潮对于江湖这座大海来说,连个浪头都算不上,很快平息了下去。其实若非这之中掺杂了一位兵器谱排行之上有名的李寻欢,恐怕也没多少人去在意,龙啸云?那是谁?

苏玄开始将李寻欢的这个身份放在了一边,认真经营他以苏玄这个名字在魔教中的一切,和他一时兴起,建立起的那个,在未来,绝对会大名鼎鼎的组织——青龙会。

魔教如今还处于潜伏期,明面上的绝大部分势力仍然待在西方,并没有进入中原。在古龙原著中,除了介绍一位接过李寻欢一飞刀仍然不死的肉山欢喜菩萨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提及这隐藏下的教派。

哪怕是在后世,魔教真正开始席卷武林,压灭绝大多数不服,也是在白小楼作为教主时期,他手持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横扫武林诸多教派。而之所以,不能说他压灭一切不服,是因为那个时代还有一个谢晓峰,神剑谢晓峰。他败在了三少爷谢晓峰最为巅峰时期,跌落祁连山的千丈高峰。虽然从巅峰坠落下来,但他仍然还可以培养出一个丁鹏,而那,又是另一个传奇的故事了。

但是现在的魔教,并没有像白小楼这样一个足以横压一个时代的绝顶人物。它虽然有鲸吞中原武林的野心,但却没有匹配这等野心的胸怀,所以只能缩在一处,默默垂涎。

苏玄加入的刺血堂,是魔教中的杀伐部门,里面蓄养的魔教武人,与其说是江湖人士,还不如说是一群刺客,任务发布下来,不问缘由、不问善恶、不问影响,要么他死,要么你死,是一群刺客般的死士。

但也正是这样的刺血堂最为容易晋升,其实魔教整个教派都十分好说话,不像一些正道武林门派,要熬资历熬声望,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头顶上还有一群老不死的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挑你的刺,恨不得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魔教最直接了,一句话,不服就死。只要你有剑挑一切不服的武力,将跳到你眼前作妖的魑魅魍魉,统统刺死,他们也只会阴测测地夸上一句,不愧是我魔教的精英种子,有我魔教的风范。

苏玄也很直接,他直接找上刺血堂堂主,质疑他作为堂主的资格,一剑戳死了那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报的无名人士,继任刺血堂下一任堂主。

干脆利落,哪怕前任刺血堂堂主在魔教本部还有多少枝干蔓延的关系网,也在他这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为下无处发力,人都死了,什么经营都没有了价值,谁会为一个死人纠缠呢?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也还会有另外的路子,阴谋诡计,机关算尽,哪怕你有一张好脸,抱得上大腿,裙带关系运作,送你上位,也无人敢于置喙。就像那与苏玄同一天加入魔教的东海玉萧,他比之苏玄更要直接,据说他成为了魔教一长老妖妇的入幕之宾,没过多久,便挤下了烽火堂倒霉的前任堂主,成为了三人中的第一位堂主级人物。

不愧是魔教未来的爱欲天王。

虽然这种种因由繁杂,但苏玄其实从始至终都毫不关心。他走在这阴暗的通道里,潮湿的地牢里,明明灭灭的几盏简陋的油灯摇曳,天枢正提着明亮的灯笼走在前方,为其引路。

过于温暖的晕黄光芒惊动了地牢两侧关押着的犯人,本来奄奄一息,不知年月时日的犯人蠢蠢欲动。一些早已失去了希望的人木呆呆的瞥过来一眼,又满脸麻木地转过去,口中喃喃自语着无意义的唇语,但也有一些反应激烈,简直可以说是暴躁狂野!

“哐当”一声,苏玄走过的通道旁,一个满脸胡渣、浑身邋遢的中年人猛地扑了过来,他抖落一身稻草,抓住铁质牢门,锁链铛铛作响,咬牙切齿地恨声道:“魔道贼子,你将我西蜀狂刀赵一刀掳至此地,有何目的?”

苏玄并不生气,他甚至温和地笑了起来:“天枢?”

天枢走上前来,低着头奉上一部帛书,看那帛书上的经脉图,显然是新近写就。

“周围的人没有告诉你么?”他扬了扬手中的帛书,语气诚恳:“我是要拿你试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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