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奔驰捕猎的猛兽与温顺的绵羊,不用想都会知道哪一方是胜利者。
烟鬼带着的工人根本不够那帮打手追打的,加上打手带着利器,下手又凶,几个人把烟鬼围住一顿收拾,剩下的工人反抗势头更加微弱。

绵羊没有了头羊,真是毫无主心骨。

我当然也只是绵羊,混着羊群中,尽量避免不落单被狠揍,好在打手们没有下狠手,使劲收拾的几人都是年轻气盛冲在前面的。

这种时候难道我要冲出去振臂一呼吗?那真的是小说里面的情节,先不说我还没有拥有那种让工人们完全信服的足够威严,就算是工人们真的跟着我一起反抗,又怎么可能打过对方专门叫来的人。

这不是身体素质的问题,论力气,农民工每天出大力的干活,比常常混迹在酒吧夜店泡妹子的人强了不知多少;这是心理素质的问题,农民工心理层次当然比不上整天只以打架斗殴为生计的混子。

我不会看不起农民工,因为我此时就是农民工,但我很清楚被禁锢思想的人即便有再强壮的体魄,本质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烟鬼被几个壮汉收拾的满地打滚,鼻青脸肿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惨样,可是他言语中还是叫嚣着不服。

几个人还要围着烟鬼继续痛揍,一直没露面的徐庄鑫走过来推开他们,他看着地上的烟鬼说:“还不服?不服也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在这里是谁说了算就可以。”

烟鬼吐口血水说,操,你们这帮鳖孙子,今天要么就把老子弄死,不然我出去了一定去上告你们。

几个打手撸着胳膊刚要动手,徐庄鑫却先头一脚踹到烟鬼身上,轻蔑的笑着说:“就你们?爱上哪告上哪告去,能把告我倒了我算你厉害,现在就带着你的行李滚蛋。”

徐庄鑫不是大老板,我一直注意车里后座有个人,看不清脸,但那才是大老板,因为徐庄鑫说话时表情是在注意车里。很快,他们坐上车扬长而去。

我扶起烟鬼说,龙哥,怎么样?没大事吧?

烟鬼用手哆哆嗦嗦的掏出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说,“没事,死不了。我指定找上面的人讨个说法,张老爷子不能白死了。”

我跟烟鬼一起离开了建筑工地,烟鬼身后只跟着几个人。很多人虽然之前打过架,但是很现实的问题,如果都跟着烟鬼,那么烟鬼哪里有工钱给他们,在那里虽然是拖着,可终究是个能吃饭的地儿。

大医院去不起,就近找了个药店,买点红药水云南白药等简单包扎了下,我们一起坐在路边的大树下。

烟鬼已经抽光了一盒烟,他看着我说:“望子,真是哥对不住你,把你带到这边来白干了,一分钱也没赚到。”

对于钱这种东西,我是孤家寡人光棍一条,够用就行。

我帮烟鬼涂好药膏说:“龙哥,那都没关系。但是你真的要上告吗?我觉得很危险,而且他们都是有权有势的。”

烟鬼丢掉烟头说,操,肯定得告,张老爷子是我带出来的,他家里一个老伴,还有个小孙女儿,现在张老爷子莫名死了,我如果不讨个说法,还有什么脸回去。

我默然无语,心里除了尊重不知说啥。

烟鬼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手抹了抹眼睛说:“真他妈是瘪犊子。待会我就坐车回去,怎么也不能让家里的老人孩子饿着肚子。”

跟在烟鬼后面的一人说,龙哥,你不用有那么大压力,张老爷子死前你答应的事情,我们一起帮你,咱们一起养张老爷子的家人。

烟鬼给我印象是个粗犷的汉子,此时却低声哽咽说:“哥几个,谢谢你们了。多宝得上学,不能让她是个野孩子一样没人管。”

多宝?想必就是张老爷子的孙女儿了。

烟鬼忽然抓住我的手说,望子,哥能求你个事儿不?

我诧异的说,龙哥,你有啥事就直说,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我自己是没钱支持的,要是其他帮忙方式?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帮忙,不过不论是什么忙,我都会尽力帮。没别的想法,敬他是条汉子。

烟鬼顿了一下,用眼睛瞄了一眼我身后的包裹,他说:“望子,我有次看到你在看的那书,上面都是古代人的文字,哥没上过学,但是也知道那叫文言文,你既然能看懂,就说明你是上过学有文化的。哥回去把张老爷子家里安排妥当,铁定要去上告,可是我没啥文化,你能不能帮帮哥。”

那本书是刘三指刘叔给我的,他同时还给我几张纸条,说都是祖师爷的明示。对此我虽然不信,但是那时候只要有个方向给我指明,我当然不会理会到底是玄学明示还是刘叔的故弄玄虚。

我低头想了想说,要是龙哥真的铁了心要上告,那我就试试看,可我也不能保证我会有好的主意。

烟鬼面露喜色说:“咋样都行,只要有个文化人明白人,我到时候也不会是个睁眼瞎啥都不懂,这就行。”

很简单的告别,连个饭都没吃。我默默看着烟鬼被几个同行人搀着走,背影是一瘸一拐的,但是留下的印象却只有让我佩服。

一个没啥文化的汉子,只是一句话的应承,却如此铭记于心,值得尊重和佩服。这算不算一诺千金?张老爷子与他没亲戚,只是死前的几句话,烟鬼答应了就这么拼?很可以的了。

此情此景我心里忽然想到了李太白的两句诗,‘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有些诺言真的无法用价钱来衡量。

没办法再去建筑工地,我也不想睡在大街上,只得返回去找马学东陌柏他们。

只是606宿舍门锁着的,我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影,就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又去图书馆蹭书看。

出乎意料的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校花,还在那个位置,座位周边多出了很多零食,她的嘴里还嚼着牛肉干,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身边站着一位姑娘,身材高挑,只是言辞中伴有羞涩。

图书馆人不多,我们的距离不远,校花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到我耳中。

“李芝诺,你到底会不会翻译呀?想不想要工钱了?还是说想我晚上好好爱护爱护你呢?”她说话时脸上露着笑意,不过每句话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很冷。

李芝诺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会会会,我会弄好的,小笛你别着急。”

我正看着书听着她们有意思的聊天对话,一阵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陌柏喘着粗气往这边跑。

我来医学院就是要找陌柏的,起身想叫住陌柏,不过陌柏却直奔校花小笛的身边。

陌柏呼哧呼哧的说:“公主大人,您,您找我啥事?”

公主大人?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就这样大庭广众的用这个称呼?太牛气了吧。

小笛眯眯眼笑着说,陌柏,今天晚上有新鲜的好材料运来了,我要你陪我去欣赏欣赏。

我是在陌柏旁边,很清楚的看到陌柏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忽然扑通的坐在地上说:“小笛公主,你就饶了我吧,上次陪你去看了你的作品,之后我一个星期都没吃下去饭。”

我更加好奇了,走过去拍着陌柏说,陌柏咋回事?你这是干啥。

陌柏喘着粗气说,“哎,望子你咋回来了?”但很快陌柏一把拉住我说,望子,俺求你个事儿行不?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扫了一眼旁边的李芝诺和小笛,总觉得是跟她们有关,我刚想拒绝,陌柏紧跟着说:“这事可以赚钱的,马学东他俩给你推荐的工作都是扯犊子,我给你推荐的这个工作绝对好!”

找工作的确是我眼下首要的事情,可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一直坐在那边吃零食的校花笑意更加‘甜美’了。

陌柏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开说,“望子,就当是帮我的忙吧。”

无奈下我只好叹口气说,那你说吧,是什么工作?

陌柏颤巍巍的看了眼校花小笛,然后回头对我说:“做,做她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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