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苏清一推木门,见苏河坐在院子里。

见苏清回来,苏河立刻起身,堆着笑迎上来,异常的客气热情,“清儿回来了,累不累,大伯给你倒水喝!”

苏清面色不变,缓步往院子里走,淡声道,“大伯是为了苏长生来的吧,他之前背叛过我,我不可能再用他,大伯回去吧!”

苏河脸上的笑容僵在那,瞬间变成了哭相,“苏清,以前是大伯混蛋,你别跟大伯计较,长生也是被刘家骗了,你原谅他一次吧!”

“家里粮食都卖了,饭都吃不上了,你行行好,收留长生,只按平常的工人开工钱就好,算是救救我们一家!”

苏河抹着泪,说的十分可怜。

苏清哂笑,“大伯有手有脚,正值壮年,为何不出去做工,你们一家人就非得指着苏长生一人了吗?”

“清儿,大伯要管那几亩田,这马上就要秋收了,实在是离不开身啊!”苏河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再让苏长生跟着我,大伯不必说了!”

苏河见苏清态度坚决,只好去求苏老,“爹,您帮我说说话,家里真没吃的了,外面还欠着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老眉头紧皱,沉声道,“做人要有自知,之前长生挣了几个银子,你和你媳妇又是盖房又是置办首饰的胡乱挥霍,还推了宋老六家的亲事,当时可曾想过今日的落魄,可曾给今日留过后路?”

提起这些事苏河也是满脸悔恨,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爹,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苏老叹了一声,起身去屋里,片刻后提着一袋米和一袋面出来,“清儿做事有原则,你别为难她了!这些米面你拿去,应该能撑到新粮下来,好好过日子,别再胡闹了!”

见苏老也这样说,苏河知道让长生跟着苏清的事真的是无望了,只能将米面拿过去抗在肩上,“是,爹,我回去了!”

“回吧!”

苏河被米面压弯了腰,低着头,缓步出了院子。

苏老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沉沉一叹。

刘景彰和城里于家姑娘的亲事完了,周家却不放过刘景彰,几次三番的派人上门去闹,要刘家给周红娇一个交代。

毕竟刘景彰把人家闺女睡了,还闹的满村皆知,以后如何嫁人?

刘家无奈,最后只得派媒人上门提亲,答应让刘景彰娶周红娇。

亲事虽然定了,可是刘景彰却恨透了周红娇,连纳采下聘的时候都未露面,村里人纷纷议论,周红娇就算将来嫁入刘家,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周红娇却不觉得,此时正为能嫁入刘家而高兴。

这件事村子里的人着实议论了一阵子,随后秋收时节到来,村里忙碌起来,事情也渐渐平息下去。

苏家的田都分给了苏河兄弟二人,苏老便落了轻松,只每日照顾他的菜地,苏清也依旧每日锻炼,学医,卖鱼,生活平静。

等秋收过去,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这日苏清自城里回来,买了布料,打算让赵大娘给爷爷再做两件厚一点的衣服准备过冬。

布料放下,苏老拿着一封信递给苏清,沉声道,“清儿,这是刘家人送来的!”

苏清看着信封,眉心微微一皱,不用打开,也知道这是孙氏给她的信,她之前已经收到一封。

秋收过去后,孙氏大概是劳累过度,一下子病倒了,而且一日比一日严重,来信让苏清去看她。

打开信封,上面字体娟秀,却虚弱无力,

“清儿,娘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你来看看娘吧!娘对不起你,可是怎么说你也是娘的孩子,临死前,娘想再见你一面。”

苏清攥紧了书信,问道,“孙氏的病真的这么严重吗?”

苏老道,“听说刘家请了几个大夫来家里医病,看来是真的!”

苏清垂眸不语。

“清儿,她毕竟是你娘亲,去看看她吧!”苏老劝道。

“我就算去,刘家人也未必会让我进门!”苏清将信纸叠好放进去淡淡道。

经过之前那些事,她和刘家人之间的仇怨是越来越深了。

“要是能去,你就去见她一面。”

“我知道。”

晚上吃完了饭,回到西屋,苏清坐在桌子前打开医书,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定。

二花坐在旁边,双手托腮,眸光纯净,“清清,你有心事?”

苏清轻笑,“你还知道什么是心事了?”

二花趴在桌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她,“当然,爷爷说我长大了懂事了!”

苏清看了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沉思片刻,转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和我一起!”

“嗯!”二花重重点头。

苏清带着二花出了屋,轻轻关上门,快步出了院子。

天冷了,天黑的早,还不到二更天,村子里已经家家关门闭户,灯火也已经熄了一半。

秋风萧瑟,街上空无一人,苏清拉着二花的手,穿过村子,径直向着刘家走去。

刘家大门前挂着两盏写着丰字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来回飘荡,晃着朦胧的光影。

苏清带着二花摸黑走到后院的位置,翻墙上去,借着微弱的月色打探内院的情况。

若走正门,刘贵和刘景彰定然不会让她进去,说不定还要招惹口角是非,她趁黑来看一眼孙氏,看完便走。

两人趴在墙头上,只见刘家后院里有两处小院子还亮着灯,几个丫鬟婆子来回走动,垂花门和走廊下有家丁看守。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院落里晾着女子的衣服,似是孙氏穿过的,苏清对着二花道,“带我去那个院子,不要惊动任何人,能做到吗?”

她擅长贴身格斗,这种轻功一类的武功,自是不如二花,这是她带二花一起来的原因。

二花点了点头,伸手揽住苏清的腰身,飞身而起,

如风行水上,轻若无物,不过几个眨眼间便落在那处晾晒衣服的院落中,落地无声。

一进院子,果然闻到浓浓药味。

小院不大,三间正房,东西各有厢房两间,院子中间有一颗落了叶的合欢树,寂静无声。

苏清带着二花向着亮着灯的屋子走去,在门外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

苏清轻轻推开门,缓步走进去,只见屋子点着烛火,却空无一人。

向着里屋走了两步,苏清目光一扫,落在妆台上,顿时眉头一皱,桌子上放着香粉首饰,都是年轻女子用的,这不是孙氏的房间。

方要招呼二花出去,突然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而且走的很急,似马上便要推门进来。

苏清眼睛急转,见旁边是一放衣服的木柜,来不及出门,拉开柜门,拽着二花躲了进去。

柜门刚一关上,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还不是一个人!

“别,别让下人看到!”一女子娇媚轻喘的声音传来。

“没有人,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我支走了,我爹今晚住在城里不回来了!”

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苏清顺着柜门的缝隙往外看,顿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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