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晚风中,久久凝视他。
但是最终,她也没有听到他口中的真相,只轻轻说了一句:“我想先去见你妈妈。”

他没有再阻拦她。

什么时候起,她对他已不再信任了?

即使答应他留下来,也只是留下来了而已,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是吗?

叶悠然来到了纨素的房间门口。

对于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来说,耳朵便变成了她唯一的眼睛,一下子便听出了这脚步声,对门口笑道:“别站着了,进来吧。”

“妈,您找我?”叶悠然走进了进去。

“嗯,来,坐下说。”

纨素说着,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方形的盒子出来,打开,那是一个碧绿的翡翠玉镯,大概是经年传下来的,那水色光泽晶莹剔透。

“这是陆家祖上传下来的,只传长媳。”纨素笑着,拉起了她的手,“当年你奶奶传到了我的手里,如今,也该我交到你的手里了。”

“这,这太贵重了。”叶悠然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玉镯,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

“贵重的东西在陆家太多了,这算不了什么,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纨素执起她的左手来,尽管眼睛看不见,但还是轻而易举的套到了她的手上。

“戴上了,就不要轻易摘下来了,除非等到你和夜白的孩子长大了,大到谈婚论嫁了,那时候你再取下来,明白吗?”

叶悠然没有说话,听着,这是多么遥远的一天啊,她等得到吗?她和陆夜白,有这样一天吗?

纨素像是了解她的委屈的,缓缓开了口:“我知道,前段时间盼兮住在你们那里,想必是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让你对夜白几乎失去了信心。”说到这里,她微微叹息:“其实啊,爱一个人有多不容易,妈妈我是过来人,我明白。不是我要为自己的儿子说话,悠然,我对夜白有信心,他不是一个朝三暮四轻易许诺的人,他不会轻易给人希望,只有当他认定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把那个人带回陆家来,才会和那个人在一起,明白吗?”

“……”叶悠然依然沉默着。

“像夜白那样的条件,自然有许许多多的爱慕者,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自然也要承受许多人的嫉妒和伤害,关键是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妈,谢谢您。”

她没有想到,纨素叫她前来,原来是想开导开导她。

而纨素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却什么都明白,这点倒是和陆夜白很像。

叶悠然打量她许久,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坦坦荡荡宽容大度的女人,她也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妈,我向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什么问题?”纨素温和的问。

“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夏若兰的女人?”

“若兰?”纨素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么问?你和若兰,是什么关系吗?”

“您认识她,是吗?”叶悠然也变得有些激动,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妈,我求求您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她现在在哪里?她好不好?”

“先起来,起来孩子。”纨素把她扶起来,才又问:“那你是不是先告诉我,你和若兰,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原来如此……”纨素这才恍然大悟,缓缓点头:“你拿着那把折扇出现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我应该想到了,你和她,应该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

“妈,那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当然。”纨素喝下两口茶水,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慢慢的说了起来:“我和你妈妈是大学同学,因为我和她都是独生女的关系,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们感情很好,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我们甚至还开玩笑的说,将来要亲上加亲,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大学刚毕业,就和一个人同居了,大概是那个人不同意她宣扬他们之间的关系吧,所以她始终没有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一段恋情维持了有七年之久,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我家门前,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个有妇之夫,而她,已怀有身孕。她告诉我,她要离开那个男人,于是我劝她打掉孩子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她不同意。我便想将她留在我身边好好照顾她,可是当时我和夜白爸爸出现点情况,你妈妈不想影响到我们,便不同意。于是我只好将她送到了蓬莱山庄疗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她……”

“那后来呢?”叶悠然急忙又问。

“起初她还好,就在她生下你的时候,她常常郁郁寡欢,医生说,她是患了产后抑郁症。我想送她就医的,可她说她没事,她已经住习惯了蓬莱山庄。我又想把你带到我身边好好照顾,可她又离不开你,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你,我也无可奈何,只好在蓬莱山庄安排了一位精神科的专家就近照顾她,一直到你三岁那一年……”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年,夜白十一岁,应老爷子要求,我要送他去国外念书。但他那么小,我实在不放心,便想着到美国之后陪他住一段时间,等到他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我再回来。于是在走之前,我去看了看你妈妈,当时你妈妈还好好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半年多以后再回来之时,蓬莱山庄已经没有了,而你妈妈和你,不知所踪……”

“为什么会不知所踪?为什么蓬莱山庄会消失?”这是叶悠然一直也没有查出来的问题。

“我不知道,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蓬莱山庄没有了,所有蓬莱山庄里的人,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后来,就是那座教堂的崛起,就盖在原来蓬莱山庄的地方,我想,那一座文艺复兴式教堂的教堂,大概就是为了祭奠你妈妈吧,所以每年你妈妈的生日,我都会过去待上一天,算是陪陪你妈妈。”

“妈——”

“嗯”

“您用到了一个词。”这个词让叶悠然头皮发麻,“祭奠,您说祭奠,你认为,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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