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纳闷,这几天自己做了什么,上学绘画写作,没有做什么其他事啊,他就问:“我做了什么?”
“还不是你多事。”

“爸,说清楚一点。”

总体,因为成绩好,而且各方面表现出色,不是出色,几乎是妖孽,从去年起,李广平打得渐渐少了。

于是他耐心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六斤要贩黄蟮,但现在不是随便自由活动的,必须要请假。

纪村属于李庄生产队,队长就是李大富。

他不同意,说你工分怎么办?

六斤差一点说,工个头的分,再工下去,马上一家人就要饿死了。这话现在有些大逆不道了,但说话也不好听,就说,大伯,你必须同意,不同意,整个塘湾老生产队的人,都不会答应。

六斤下面还有两个兄弟,二弟也快成小青年了,加上父亲,都长得高高大大的,可不会害怕李大富。

李大富气得不行,回到李庄,将李广平斥责了一顿。李默早就对父亲说过,管他说什么,不要理他。李广平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当成了耳边风。

但这事没有完,李大富又跑到大队反映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不过都在大队干部眼皮底下活动呢,几个大队干部也知道实际情况,他们便向公社反映了,并没有像李大富那样添油加醋,而是如实汇报。

李大富这一回真弄错了。

若是早几个月,真说不清楚,但现在形势可不是几个月前的形势。

小岗村哪边不但冬小麦收割上来,连早稻也快要吐穗了,两相比差,差距大的吓人。省里那位老书记也是老革命,开国重要的功臣,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除了去世的太祖,他会害怕谁?

当年打江山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使大家过上好日子。

于是进一步加快了步伐,甚至都有相关文件到了公社。只是下面老百姓不知道罢了。

下面必会有一部分干部会观望,毕竟六十年代初闹的那一出,大家多少会害怕。

另外就是现在暂时也不能动,要动也要等秋收基本上来才能动弹。不过有许多干部已经做好了承包到户的准备。

都准备承包到户了,钓钓鱼虾又算什么?

因此公社的答复就是,不处理,先观望。

大队的干部头痛了,观望后又会怎么办?

于是他们将李强叫来询问。

李强将李默那张报纸带到了大队,你们先看了这条新闻再说。

大队干部也看傻了,万元户都有了,搞一点小副业又算什么?当然,他们也清楚现在政策有些混乱,于是说了一句,你们尽量注意一些影响吧。

李强又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李广平,你得注意李大富。

所以李广平今天十分地不高兴,若是儿子不多事,那来的争议?好心办了坏事的例子还少吗?

“爸,知道李大富为什么不高兴吗?因为这些副业需要劳力,劳力越多越沾便宜,但主要还是肯吃苦。”

劳力是次要的,就如六斤,似乎一家两个成年劳力,但六斤也要成亲了,一旦成亲,必然分家,不是不孝,新媳妇进门,上有公婆,下有姑叔,确实不容易能相处得好。一分家一户就等于变成了两户。

因此勤劳才是主要因素,比如李广平,能指望李默做什么事?但李广平能放下身体,那就可以了。李大富家有两个女儿,劳力不足。这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李大富不愿意放下身体。别人勤劳致富了,他懒洋洋的,那什么也得不到了,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终是生产队长。”

“爸,我说一件事,你不要对外人说,我们晚省有人从去年冬天开始实行包产到户。”

“包产到户?”

“就是责任田。”

“谁这么大胆子?”六十年代初李广平在河港村,也实行了一段时间责任田,不久就被打倒了,而且那次牵连了许多干部。

“爸,你不管谁有那么大胆子,但这次是上面大多数重要领导支持的,不然那来的万元户。”

李广平想想也是,那可是一万块钱,放在几年前,弄不好就拉出去打靶了,还能上报纸?

“这次再也不会当毒草打倒了,说不定几个月后,我们曹镇就开始推行包产到户,一旦包产到户了,生产队长还有什么权利?”

到时候大队干部还有许多权利的,不过生产队长只成了一个头衔,至于生产队的出纳、会计之类,统统狗头拜吧。

“即便包产到户了,我家单薄,也没有必要招惹他,他说归他说,你继续当耳边风。而且也不是我多事,你想一想,去年有许多人眼红你的收入,但今年还有多少人继续眼红你的收入。再说人缘,现在你人缘是不是比去年好得多,若不是我多事,李强能通知你吗?还有大用场呢……爸,你在听吗?”

敢情李广平沉浸在包产到户中。

“大农活怎么办?”

“都承包到户了,还有什么大农活?”

大农活就是大集体。

当然,到时候李大富更加失落,也没有资格再对李广平指手划脚了。

也快,不过还要稍稍等上四五个月时间。

“爸,不要在外面说啊。”

其实这时候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而且因为李默的推动,塘湾李庄两个生产队已经率先迎来了春天的气息。

有了销路,还是省城这个大市场,大家再也不用担心黄蟮卖不掉了。有了收入,许多人家先后买回来小鸡崽子,小猪崽子,有的人只买了一头小猪崽子回来,有的人买了两头,李广平就买了两头小猪崽子回来,有两户人家人口多,还买了三头猪崽子回来养。

一时间,四个小村庄人欢马叫,一副欣欣向荣景象。

李大富更加不愉快,又找上了门,还是刻意等李默放学回家后找上的门,一进门就责问:“广平,你想要做什么,难道想要被打倒?”

打倒在前几年意味着什么?

我要打倒你,你怕不怕!

“大富,有报纸呢。”

“那也是反动报纸!”

李默有些晕,人民日报是反动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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