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一座城市,竟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我心里暖洋洋的,嫂子依旧在家静悄悄的打理房间,我回来的时候,她顿了顿,停下手中的活儿,就去热菜。
我觉得有些事情,要跟嫂子好好坦白一下了,出来混,不能一直瞒着。

可是,张了几次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龙堂没做出任何嫂子能看到的成绩,相反,嫂子看到的都是我特么在医院躺着。

最后想了想也只好作罢,一顿饭匆匆吃完,我就上床休息了,嫂子也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照常升起,所有人都重新开始忙碌。

迪厅,赌场,以及欣欣台球厅都步入正轨,我们龙堂,在罗湖区这一片儿,也终于不被人冷言讥讽了。

我到这时候,李楠找我报账,捞大铎花了十万块,杨柳说这钱她来还,不让帮会出。

我则是摇了摇头,既然是兄弟就别说这个,换了别人也一样要捞出来的。

龙堂所有兄弟都服我,狗哥和刘飞也表示,跟着我混,兄弟们都觉得很贴心,而我,其实只是但求无愧于心,我不想做狗而已,逆水行舟,原地踏步就等于在倒退,所以龙堂必须和别人不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最近几天,陆陆续续多了很多要加入龙堂的兄弟。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王哥拿着电话走了过来,捂着话筒说,跟我对了对口型,说是白志堂。

对于龙岗区的白志堂,我是敬畏,却又有点不愿意交集,不知道是因为他那个无理取闹的女儿白子诺还是因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人有点不能深交。

王哥说,人家作为龙头老大,这是第二次打电话了,不能再薄了面子,而且,灭了鬼脚七那天,白志堂就仅仅是站着,作用也很大,要不然,鬼脚七哪怕是装孙子也要灭了龙堂。

最后,我应约去了龙岗区,打车,一个小时之后,我见到了他。

那是一个地产大厦,看到这大气磅礴的总裁办公室,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混黑!

拿刀砍人,街头收保护费,这叫混混,不叫混黑!

“白先生……”

好在,白子诺这丫头去上学了,我到了白志堂的办公室,恭谨的点头。

白志堂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拉着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大大的落地窗,在十八楼。

俯瞰这座城市,人显得那么渺小。

“少年热血啊,一木,站在这座城市的半空中,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品,我没喝。

“人很卑微。”我说。

“是啊。”白志堂叹了口气,他说,当年的他,当年的龙岗区,一样全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然而,是一个三六九等的区分,让他有了混起来的打算,那时候,他也是从一个小混混混起来的。

“什么三六九等?”我问。

白志堂告诉我说,出来混社会的人,也分上三流,中三流,和下三流。

九流混混,大多穿着奇装异服,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留着各种脑残的发型,平时就喜欢欺负个小孩子。

这一点我赞同,就像是郝亚楠学校门口的混子,就是这种类型。

八流混混,喜欢喝酒抽烟泡网吧,叼根烟就觉得自己是社会大哥,其实胆小如鼠,去学校欺负学生或者以多欺少是他们的最爱,听白志堂这么说,我觉的曾经的我,也有这个经历。

他喝了一口红酒,远远的看着,像是在阐述他自己的人生,“七流混混,就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混混,但却是处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喜欢三五人拉帮结伙,更多的是光头、板寸,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纹身,一到夏天就穿着背心,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的纹身,他们觉得纹身特别有优越感,殊不知老百姓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们!满嘴脏话,动辄叫嚣着灭人全家,吹嘘自己多牛逼,其实兜比脸都干净,经常为三餐而苦逼……”

而想想我自己,这个阶段,也才刚刚过去吧?然而,接下来白志堂说的六流混混,我觉得我还没有这个档次。

他说,六流混混,算得上真正的社会人,最常见的装备就是大金链子小手表,平时出入酒吧、台球厅等各个娱乐场所,吃喝嫖赌抽基本都占着,没多少头脑,热血冲动,往往一言不合就动手,最喜欢帮人出头,有些魄力敢下手,警察局的钱,都从这些人身上捞……

五流混混,小社团的小头目,最大的爱好就是小弟,喜欢收保护费,或多或少有点自己占股份的场子,打架经验丰富,基本就是无架不欢,最少因打架进过拘留所……

我听到这儿就笑了,说,“进拘留所也算是人生经验啊?”

白志堂又给我倒了一杯高档洋酒,“任何经历,过了之后都是经验。”

我点点头,洗耳恭听,和他交流,我突然有种自己是学生的感觉。

“四流混混,社团头目,到了这种等级,已经不屑于太张扬,他们懂得如何驾驭手下,最看重面子,就算有冲突,一般也很少打架,而是初步谈判,尽量不动手。”

我继续听着,中途尝了尝这红酒,真他妈难喝!

“三流混混,社团大佬,这种人已经更注重利益,什么面子之类都暂时可以抛掉,不再喜欢张扬,他们更加懂得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各种高档酒店、酒吧、会所、赌场等等,是他们最长出入的地方,与警察有些关系,有自己的地盘,事情都基本上在谈判桌上解决。”

白志堂越说越起劲儿,像是在表述自己的功绩!

“二流混混,就是大社团的boss,他们往往控制着很大的地盘,比如吴家,比如我,在地下世界地位尊崇,跺跺脚,一市甚至一省地下势力都得抖上一抖。”

至于一流混混,已经不叫混混了,那叫教父!

在他们身上几乎再也找不到混黑的影子,他们西装革履,出入各种慈善晚宴或者酒会,认识各种牛人,比如富商、明星、zheng界要员,投资各个领域,努力经营自己的关系网……

说到这里,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憧憬,似乎,这是所有人的追求吧,谁不想衣着光鲜?

我俩一直从下午三点钟,聊到了五点钟,我似乎对白志堂这个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两个小时聊的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幸运,和一个狂枭,至少是上三流的大哥聊这么多。

他不仅仅是一个狂枭,更像是我在这条路上的引路人。

“你觉得,你现在处于哪个层次,以后想要走到哪个层次?说了这么多,一木,你能告诉我,你们龙堂下一步,想怎么赚钱吗?”

我还没说话,他继续问,“黄赌毒,毫无疑问是混黑最赚钱的,你觉得对吗?”

我始终没有反驳过他,但是,这一点我最不赞同。果断的摇头。我说,“龙堂的生意,永远不会和黄赌毒沾边!”

他听了之后,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别有深意。

一晚上时间很快过去,今天的谈话让我获益匪浅,晚上八点钟,我拒绝了留下吃饭打车回去。

对于整个深圳的各大势力,我也有了一个概括性的了解。

然而,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就是实践,我没想到,我实践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王哥打电话说,迪厅来了个人,叫笑面佛,正是那麻子刘的人,我没想到,他能来的这么快。

下午,我和白志堂谈天的时候,恰恰说到过笑面佛这个人物,白志堂说,这种逢人就笑的角色,要特别小心,他们就像是鬼,对着你凶狠的时候其实并不可怕,恰恰是对你笑的时候,最诡异莫测!

我问王哥,说这家伙来什么事儿?

王哥说,“代表麻子刘跟我们合作谈生意,有一批好东西,想卖给我们。”

“什么东西?”我问。

“粉。”王哥回答。

我心中冷笑,麻子刘真是诡计多端,这哪里是找人来跟我们谈合作?这是来敲诈!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送来的东西,成色最差,价钱最高,只不过,哪怕是成色好价钱低,我也绝不可能要。

如果龙堂收下,我们就是冤大头,第二天准时还会送来一批。

如果我们不收,这就是灭了龙堂的理由……麻子刘,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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