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要去。”
楼夫人没好气的白了楼冬封一眼:“你跟着做什么。”

“这求子求子,没我。她上哪怀去。”

“哎呀,你不要胡说。”俞百桦脸臊的通红,垂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起来。

楼冬封一直从二门缠到大门口。

楼夫人有些生气,冷声道:“青木,将你家爷看住,要是跟来了,你也不用留在楼府了。”

青木点头:“夫人你就放老心吧。世子这就嘴上说说,真要让他跟着去,没出城门就要闹着下来了,这不是表现一下,他心里挺舍不得世子妃吗。”

楼夫人不禁一笑:“我猜也是。楼冬封你不准跟来,跟来你就跟着楼渊一起去住吧,俩个人谁都别回来。”

楼冬封伸了个懒腰,目送三驾马车摇摇摆摆的走远,转身就踢了青木一脚。

“爷是想表现一下,心上的不舍?”

青木揉着屁股,一脸璨笑:“爷不是表现,爷是心上真不舍。”

“放屁。我看你这脑袋,越来越不好使了。”楼冬封愤愤然的甩袖走掉。

青木赶忙跟上,谁心上不舍,谁知道呗。

“爷就放下吧,这白术她们三人不都跟着吗。”

天上客,熙熙攘攘正是中午最热闹的时候。几个貌美的女子说说笑笑,蒲扇遮面,从楼梯上往二楼去,引得客人纷纷抬头。

一行人经过天字间前,其中一女子问道。

“你们听说了吗?”

孙小姐应声:“你是说,她妹妹俞百桦的那件事吧?”

俞百香回头问:“百桦?什么事啊?”

欢巧推开玄字间的门:“各位小姐里边请,我们边吃边好了。”

“三公子,我们走吧?”

“在等一下。”天字间的赵显将手指移到唇前,示意墨竹噤声,认真的听着隔壁的说笑声。

百桦?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们在说百桦的事情。

最开始问的方小姐,疑惑的问:“欢巧,你没将这些,告诉大小姐?”

欢巧一边招呼着几位主子一边回话:“没有那,我觉的世子待世子妃那么好,真的是不足为奇,更好的我都见过。”

孙小姐吃惊:“还有比这件事,更为夸张的吗?”

欢巧笑道:“这你就不知道吧,之前我们府上有个叫双儿的小丫环。回门的那天,不知说了什么话冲撞了世子妃,当天世子就将那丫环要走了。”

“哎?为什么啊?”

欢巧俩手一翻:“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还以为世子是瞧上那丫环当妾那。就大张旗鼓的将她送过去了,谁知道世子将她活活打死了。”

众人吃惊,又觉的残忍:“咦……这为什么呀?不就丫环嘴碎吗?怎么说也是婆家的人啊,这多下婆家的脸啊。”

“这你还不清楚。世子这是给世子妃立威那,谁对世子妃不敬,别说是娘家人,谁家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方小姐听了,竟有一丝羡慕:“这世子也太宠世子妃了。”

俞百香半掩着袖子,提高声音:“那没办反,谁让我妹妹啊,就是招人疼的命。我们府上丫环都叫惯她二小姐,双儿当时没改过口来。世子就一直打,打到双儿改口叫世子妃那。”

欢巧也附和:“是哪,现在俞府上下,没人敢叫世子妃是二小姐了,都改口了。”

刘小姐也不禁羡慕:“我要日后摊上,这么为我做主的夫君就好了。”

方小姐却是有些遗憾的哀叹:“我可能就没这样的福气了,你们还记不记前些日,蚕钱记突然新发的图鉴。”

刘小姐扶额:“这谁能不记得,我当年买朱雀那可是独一份,现在啊到处都是,戴都不想戴了。”

方小姐到:“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俞百桦也相中那一只朱雀了。蚕钱记根本没的买,楼世子当时就将全年的都买下了,把册子上的按当年的量都打了一遍。说是卖了的货就和蚕钱记平分,卖不了的他一力承担。”

俞百香惊道:“那得亏多少银子啊。”

方小姐也是叹气:“谁说不是那,可能真的有钱吧。”

孙小姐却是嗤笑:“有钱,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息乡侯府的世子,也不为官,也不做生意。他拿什么去买啊?”

欢巧倒茶:“世子没钱,侯府有啊。”

刘小姐摇着扇子掩面笑道:“你们说的,我可没听过。世子带世子妃买首饰那天,我也在场。我一瞧是俞百桦,也吓了一跳。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俞大小姐被抢婚那。”

俞百香故作大方:“哎呦,你说这个做什么,让人听见又要埋怨妹妹了。”

孙小姐脾气暴,听俞百桦过的这么舒坦心上就不得意,结果俞百香还帮腔,越发觉的火大。

“她敢做,我们为什么不敢说啊。你这姐姐当着真是窝囊,被抢了男人,还要帮着她说话。”

方小姐对他们姐妹哪些破事可不感兴趣:“哎呀,孙小姐你再说百香又该哭了,好端端你提那个做什么。刘大小姐你快说说,你在店里看见什么了。”

孙小姐面上有些不悦,但还是听刘小姐继续讲。

“我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可没见过世子。我一瞧俞百香跟着一个男人,吓了好一跳那。就见她拿出一本很旧的图鉴,让小厮给她把朱雀的那套头面找出来。小厮就说这是俩年前的货了,店里早买没了。今天的图鉴是这样的。你们猜俞二小姐说了什么?”

方小姐急道:“说了什么?你别吊人胃口了。”

刘小姐笑:“俞百桦她说,不就这一本吗?怎么还有新的。土包子连蚕钱记一年一换的事都不知道。”

方小姐也跟着笑:“哈哈哈,她当然不知道了,她哪里能买得起蚕钱记的东西啊。”

孙小姐打趣道:“百香,你们府上一月给她的几钱月俸啊。你看她平时穿的那么寒酸,首饰多半是鲜花,还自以为有多别致那。岂料别人看一眼,都能瞧的出的寒酸。”

俞百香嘴上有笑,话里却是恼意十足:“孙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母亲又不偏心,她的月银同我一样多,我也不知道她都花在那了。”

刘小姐瞥了一眼,俞百香的穿着,心上讥诮,就你俞大小姐,随便一件白灵跃枝对襟外褂子都要一百两银子。你们二人月银相同,说出来谁信。

方小姐疑道:“那这么说来,是世子脸面上挂不住了,才买的吧。”

刘小姐摇头:“什么呀,是俞二小姐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当时就哭了。八成是跟世子说,丢了人怎么着。世子这为博红颜一笑,当下就把那图鉴都买了,这下就没什么新旧可言了,她也无需觉的丢脸了。”

方小姐感慨:“我以后夫君能有这么一半宠我就好了。真是,人和人比不了啊。我那嫂子就是出去说了一句错话,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哥心小觉的落了面子,回来就好通打。你瞧瞧世子,非但不嫌弃俞百桦丢了脸,还将那都买下了,原了她不知的情面。”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艳羡不已。她们太清楚自己的命运,说来也不过是交换的筹码。众人都不说话,一时有些冷场。

俞百香也不好开口,示意欢巧。欢巧无意的推了推愣神的孙小姐。

孙小姐回过神来,逞强道:“也都别想了,咱们都是大家小姐的命,还能嫁的不如一个草包。”

隔壁的,赵显不禁一愣……

“还有这样的事,君卿啊君卿……莫不是你真的动心了吗?不应该的啊。”

墨竹见赵显出去,赶忙跟上:“三公子我们去哪?”

“去一趟钱府吧。”

俞百香嘴角浮起笑意,门打开几个小厮利落的上菜,一个气度不凡的小厮带着店小二的布帽子,跟在最后。额外的放下一盘血淋淋的猪口条:“这一份,是我送给几位佳人的,油炸猪口条。切记,不要随便说我哥和我嫂子的坏话啊。”

众人看着血肉模糊的猪舌头,心上一阵阵犯恶心,楼渊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将那一盘子端起:“差点忘记,炸了。我一会送过来,你们一定要尝啊,我在过来,见不到几位小姐,可是会伤心的。我也不想,挨个去你们家找你们。”

孙小姐和方小姐脸色发白面面相觑,俞百香大为不悦,可一想到‘楼无常’的哪些风言风语,不由头皮发麻。

他那么说了,怎么也得等着了。“大家都尝尝吧,他家菜很有名的。楼二公子这人就同传言一般,爱吓唬人,他说的话,大家别放在心上。”

谁敢不放在心上,他手上过的人命,不比午门刽子手少,主要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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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倚着栏杆,挥着扇子:“呦,稀客啊。你怎么舍得出来了?我三天小约你小拒,我五天大约你大拒。我还以为你老人家,没个圣旨是请不出山的。”

楼冬封盘腿坐在几案前:“齐公子你这嘴皮子也是够损的啊。我什么时候敢推拒齐大人的邀请啊。”

齐公子见他比手作揖,大笑:“损我是不?我这不刚混了一个九品芝麻官当当,你瞧瞧你这嘴上不饶人的劲。”

楼冬封喝酒吃菜:“怎么,不打算回蜀地了?”

“京中热闹,呆个几年呗。反正还有你们这帮旧友。”

楼冬封闲聊几句,甚觉乏味:“方小公子和季音怎么还没来?齐公子你这号招能力不如当年啊。”

齐公子哭笑不得,酸溜溜的埋怨:“哎呦,还不是你楼大公子不给面子,以至于这种不良风气盛行,顺便带坏了四郎和季音。”

“我的错,我的错。我楼冬封自罚三杯以示敬意。”

齐公子瞧了半天,也没见楼下出现赵显的身影,转身也入了席,一副得理不饶的架势:“自罚也没用,你今天就别想踏出这个屋门。”

楼冬封附和:“知道的当你是要和我一醉方休那,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那。”

二人俱是一笑,交杯换盏过来不消时候。

齐公子有些急:“季音这是去哪去了?我前脚换场子,他后脚就跟丢了。你们这几个人啊,我是一会不看这,就没影了。”

钱府的门额下,小厮招呼着赵显往里边去:“太子里边请。”

赵显见了钱二爷,说了一些生意和朝堂的事,顺便提了一嘴,楼冬封在蚕钱的事。

钱二爷一听这话,大笑道:“外面都说的这么悬乎,果真是三人成虎啊。楼世子真要卖了对半分,卖不了算他的。那我就不做生意了。我就往出赶工好了,跟抱着金山,都不愁钱了。”

“那就是说此事是假的了?”赵显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看来是错怪他了。

钱二爷摇头:“非也非也,却有其事。不过世子爷开的价高,红利也分的也着实不少,于他只赚不赔,我就勉强捞点甜头。最重要的是他开口,我无法拒绝。”

“为什么?”

钱二爷摆着手,自嘲道:“答应给我哥治病呗,靠手艺吃饭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赵显不禁笑,又说了一些朝堂部署,便离开了钱府,往酒肆去了。

过一会,俩个小厮进来扔下一个麻袋,楼冬封看看刚到不及的赵显和齐公子,不由笑着上前解开麻袋,果见一个人被绑着还塞了嘴巴,他拿掉绢帕。

“方小公子,你这到的有点别致啊。”

方小公子一能说话就开骂:“齐子然你不是人啊,我还有事忙那,你就把我绑了来。快给我松开,我现在就要回去。”

“来了,哪有走的道理。”齐子然使了个眼色给赵显。

赵显故作严肃:“好吧,本太子命令你,必须在这里陪着,不然就要断了你的命根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被束缚的方小公子,已经一挪一挪到门口了,听这话一下坐了起来。

“你们三个也太欺负人了。我今天回不去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噗——别闹,四郎你要真哭了,我们可就看不起你了。”

方小公子委屈:“媳妇儿都没了,我们还要你们看的起,有什么用。”

齐公子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别啊,你今天走了。没准明天一个圣旨,就把刘二小姐赐给我为妻了。”

“你们这帮官家人,太欺负我了。”

赵显大笑:“你真的瞧上那刘二小姐了,可我听说刘二小姐,并没有想嫁你的意思。”

方小公子脸上讪讪:“你们不仅欺负人,还戳人家痛楚,我真是交友不慎。”

楼冬封起身将他解了绳子拖到饭桌上。方小公子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连连闷头喝了三杯酒,逗得三人小声嗤笑他。

“你们不用笑的那么小声,我都听见了。等你们有一日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想得也得不到的时候,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三人瞬间噤声,啊……想得得不到,这样的感觉他们都太了解了。

酒过三巡,方小公子一直闹着要回,齐公子就一直拖着,俩人喝的烂醉。齐公子干脆扯着他腰带免得他开溜。楼冬封和赵显俩人出来,站在外面有风的长廊上醒酒。

空气透亮,满天的星宿。

赵显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啊,君卿你能广掷万金,为讨美人一笑。你对俞百桦还真真是,挺上心的啊?”

原本浓烈的醉意,瞬间散去。楼冬封清醒的看着远处,眼眸在漆黑的夜里愈发的亮了。

“季音,你都从哪听的这谬论。我一个闲散废人,那有那个闲钱。”

赵显倚着柱子,被风吹过分外的舒服:“是吗?京中都传开了。”

楼冬封大为棘手的咬唇:“季音,就算楼渊暂时自立门户了。但楼家对你依旧一片忠心,我也是,父亲也是,包括楼渊也是。虽然他现在有点自己的事情处理,但是季音你无需试探,我会有什么动作。钱二爷是个生意人,不会做赔本买卖,何况她还是你的人。”

赵显听的有些懵:“试探?这里哪有试探?”

“那么季音你想问的是什么?是我站在你这一边,还是说我究竟待她如何?”

赵显想问的,他怎么能不明白:“你觉的那?”

楼冬封心上大为不悦,‘不要在问关于她的事情,她已经与你无关了。我不是没有放手过,是你不把握,你别怪我。

抛开她不说,我们不还是要做朋友的吗?你这样,让我真的无法静心放下防备。时刻时刻都在担忧,你什么时候,会为一己私欲,动用你的权利,将她抢走。我不想与你翻脸啊,季音……为什么你就不明白’

楼冬封平静心绪舔唇,妩媚的回眸看他:“啊,你说她啊。她在床上的确是个缠人的女人,她放荡的样子很和我胃口?改天你尝尝?”

赵显顿觉一肚子火,真的是他想错了,还以为他能待她多好,果然和觊觎她的人是一路货色,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腹部。

“我不准你侮辱她。”

楼冬封笑:“我以为你已经要到了,想和我共享的地步了那?”

赵显心中猛然一震。是啊,不管怎么样,俞百桦都是他明媒正娶,谁都不能忍受别人这样惦念自己的物件。不管他喜欢与否,俞百桦都与他赵显无关了啊。

他说了这辈子最违心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君卿,你若喜欢,我也是满心欢喜的。”

楼冬封看着他,勾唇笑道:“可惜了,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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