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
连隽被我打了一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但没气,反似笑非笑的,“这词最早应是褒义,出自于明朝官员服侍,文官绣禽,武官绘兽,所以称为衣冠禽兽,直到明朝中晚期,政治腐败,文武官将无恶不作,老百姓视其为匪盗瘟神,至此,衣冠禽兽才有了贬义,用我身上,你觉得恰当么?”

“我……”

我嗓子卡着,“反正我没说错!你不要脸你!!我帮了你你还绕我!!”

连隽反倒再次笑个不停,“祝精卫耶娃瓦列里娅小姐,你脸红了。”

“被你气的!!”

我撑着气势,刚要在跟他呛呛几句就听到手机铃响。

连隽上一秒还笑的俊逸的脸忽的就沉了下去,疏冷的气息都激的我有几分不适,直看着他拿出手机,放到耳边就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连隽。”

手机里不知说着什么,他惜字如金般回了一个‘好’就放下电话。

再看向我,连隽随手拿过挂在旁边的西装外套,唇角又勾起了大大的弧度,“靠近战斗民族的祝精卫小姐,我不能陪你了,家里有事,催我回去。”

“谁用你陪了!”

我提着音儿,不知为啥,心里还有一丝小失落的,“我也有事,不听你白活了!先走一步!”

“等等。”

他叫了我一声,眼里玩味的,“你就没别的事要问我?”

“什么?”

我茫茫然,还问啥,这叭叭的,尽给我上课了!

“没。”

连隽又笑,尽管痞气十足,却全无距离,和接电话时判若两人,不,和上午那个连隽都不一样,“我等你找我,靠近战斗民族的祝精卫小姐。”

说着,他还孩子气十足的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嗯?”

“你想的美!”

我后退着在走廊上走,“鬼才找你!!”

凭啥我找他,就不能他找……

咳咳~祝精卫,你不对劲儿哈~

连隽没有应声,外套搭在小臂关节处,双手插着裤兜目送一般的看我远走,眼底的笑层层叠叠,润的这长长的走廊都弥漫起不知名的味道。

感觉很奇怪,我们明明初次见面,可……却又像是老友重逢,毫无芥蒂。

直到我拐出去,被注视感才算消失。

无端的摸了摸心口,真的解释不清自己的反应。

好像很喜欢和他说话,也愿意听他说话,更喜欢,看着他笑……

“那眼睛咋长的啊……”

我自言自语的嘟囔,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呢,“祝精卫耶娃瓦列里娅小姐……谁叫这名啊……天使爱美丽是什么梗?磕碜我发型呗,故意的不,他肯定就是就故意的……”

“好儿?”

爸爸的声音响起,“你干啥呢!”

“啊?”

我吓了一跳,抬起眼,爸爸拎着盒饭和大奶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我,匪夷的,“你自己在那边走边笑的说什么呢,看到谁了?”

“没啊。”

我挠挠头,走到他们身前还很局促,:“我笑了么,你们看错了吧……”

有病啊!

谁边走边傻笑的!

爸爸皱着眉,“好儿,你可记着,在城里别随便的跟陌生人说话,那骗术都很高明的。”

“嗯,我知道。”

我刚应完,大奶奶就朝着爸爸张口,“大山啊,你先拿饭进去,红霞还等着呢,我单独和精卫说几句话……”

“好。”

爸爸推门进了病房,大奶在这边却拉着朝一旁挪了几步,低低音儿,“精卫啊,奶今天一直没问你,是不是交到新朋友了?”

“新朋友?”

连隽算吗?

想着,我还是点了下头,“认识一个人,就是我帮助的那个奶奶的孙子。”

“他叫什么?”

大奶问着,很好奇的样儿。

“连隽。”

我老实的回道,也不觉得需要隐瞒,“大奶奶,我不可以交朋友么?那个奶奶很好的,不是坏人。”

从那个叫坤成的眼神来看,他防范心反而更重,更怕我是坏人!

大奶奶没有回话,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奶?”

我连叫了好几声,大奶这才回过神,看着我满脸的复杂,:“精卫啊,你对这个人,是不是感觉很……很不……”

大奶奶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全乎。

我听的费劲,“大奶奶,您到底想跟我说啥啊。”

“算了!”

大奶奶兀自挥了下手,嘴里呼出一口长气,似自言自语着,“快啊,真快,这个东西是谁都拦不住的,不挡,我不挡,顺应天命吧!”

“大奶,您说啥呢,我咋都听不懂。”

“没事儿。”

大奶奶摸了摸我的头,眼里居然泛起了红光,“精卫啊,你要记住,不论你经历了什么,只要你是顺应自己的内心去走的,那就没啥对错,啊,大奶也不会拦着你啥的。”

我还是没听懂,在这儿说这些,貌似也不是很合时宜。

“大奶奶,我想等奶奶的事儿过去了,和你回老家,去县里念高中……”

我扯住她的手,“我不想留在这儿,这里……”

“你得留。”

大奶奶轻声的吐出三个字,一脸难言,“旁的话,你在家也都听的多了……奶跟你说,这次来,我就没想把你带回去,你记着,以后留在哈市了,即便放假,也不要回去,你得适应这里。”

“不能回去?!”

要我命啊!

“对。”

大奶点头,语气很是坚决,“留在这了,就不能在由着心性,你来回的跑,这么远的路,大奶也不放心,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真的对这里失望透顶,你觉得举步维艰,四面楚歌,实在是非回不可了。”

大奶奶直看着我,“到那时,你记住,奶奶永远在家等你,守候你……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你要正式踏道,抛离一切了,明白吗?”

“大奶奶,您的意思是,我只有真正决定要做个先生,想回家挨完那七鞭子,才能回去,是吗?”

“对。”

大奶奶点头,“你没出来过,不知道这里有多少诱惑,你只有经历的多了,才能更加彻底的看清自己的本心,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能走上先生这条路,要知道,踏道的最初,是孤独的,隐忍的,是要积累的,你得清楚,你自己,是否,能耐得住这份寂寞,吃的了这看不到头的苦。”

我怔怔的,“可是大奶奶,如果我一直没回去……”

“没关系。”

大奶奶轻笑着,指了指我的心口,“顺应本心,你记住,路,按你想走的去走,不会错,奶奶是想你成为先生,可你也是我的孙女儿,我更想我的孙女儿开心,快乐。”

也就是……不给我压力?

我咬了咬唇,木木的点头,“我懂了,我留下,留在这里上学,我……”

尽量劝自己呗!

虽然这个结果,是从我踏上客车的那刻起,就注定了的。

即便,我如此不喜那个小姑,那个……我叫妈妈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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