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三叔说的委婉,意思不就是罗洛北说挂就挂么,只不过人父母在这儿,说话得讲究分寸!

“成,丫头,靠你了!”

我点了下头,肩负使命的感觉迅速临身。

目送着三叔继续洒着白面退到房门口,关门前三叔还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都没在说话……

仿若有种默契由来已久,不需要再多做阐述,一切,都在不言中。

“精卫!我儿子就交给你啦!”

方芸插空还带着哭腔冲我喊着,我点头,默默的做着深呼吸,房门关上的瞬间三叔就关了卧室里的灯。

‘咔哒’~

亮着的,只有地板上摇曳昏暗的七斩蜡烛。

我坐着没动,眼睛盯着电子钟的秒数倒计时,视线落到床上,罗洛北盖着被子,脸上还有红布,回应我的,只有红绸下平稳起伏的呼吸……

床下两米处就是站队般的灯盏,灯盏身后白花花的是一层白面,举目四望,墙面跟生疮似得贴满了黄色的符纸,再看看自己,一身红色旗袍绣花鞋的跪坐在床,这场面真就跟拍鬼片似得,朦朦胧胧,鬼魅阴森。

可这女一号,我是真不想当啊!

‘嘀……嘀……’

墙上的电子钟开始整点报时,我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朝着床里窝了窝,瞄了一眼床头柜处三叔出门前就灭了的香火,脑子里居然过了一遍三叔念的咒语,星君临驾……

指的我么?

难怪他一直拉着我,是因为我在,他道法才可以发挥的顺畅?

‘砰砰砰!!’

我刚转移点注意力就被拍窗户声拉回神,眼睛直看着贴满符纸的窗户玻璃,这一刻,我真得脑袋被门夹过才会去问是谁!

这是二楼,除了鬼谁能爬上来玩拍窗户?!

‘砰砰!砰砰砰!!’

拍窗声还在继续,我装死装的恨不得真死!

恐惧感就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在血管里爬行,油灯每随着拍窗声颤动一下,我心尖儿就抖一下……

恨不得蹲到那油灯边上,用手掬着它,祈祷,别灭,千万别灭!

哪怕让他们在外面拍上两个小时我都能忍住,千万千万别让他们进来,我是胆大,但我受不了吓啊!

‘砰砰!!砰砰——’

“罗洛北……罗洛北……”

窗户外拍着拍着就响起凉凉的男音,一听就知道是那晚的大褂们发出来的,阴沉沉的,就好似从地底刚爬出来,透着一股子成年累月的霉灰味儿。

“罗洛北……该结亲了……结亲啦……罗洛北……”

窗外的死音儿还在继续,我捂着自己的耳朵神经兮兮,“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我听不到听不到听啥都听不到~我是一个小聋子呀本呀本领强,哎呀我的小耳朵,彻底聋了呀~叮叮当~~”

‘砰砰!!!’

“罗洛北!!!”

窗户外的凉音忽的凄厉,震的窗户玻璃嗡嗡作响,我一个激灵,眼瞅着一盏油灯被震的摇晃几下灭了——

‘哎!’

声音卡在嗓子里,我手朝着油灯伸着,别啊,千万别灭啊!

挺住!

给我挺住啊!!

“罗洛北!!罗洛北!!!”

窗户被拍的越发猛烈,喊叫的声音中有男有女,碰撞的玻璃声就像是用头顶的一样,听的人浑身都麻,似分分钟就要破窗而入!!

“额……额……谁……”

我瞪大眼,躺着的罗洛北居然发出了声音,绸布下的呼吸开始急促,吹得红布都要掀开,“有人……有人……”

“没人……!”

我挤着音儿,胳膊都僵了还得拍他,“乖,你听话啊,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啊~睡吧……睡吧……”

妈妈呀!

我想哭,三叔啊,你真是要玩死我啊!

早知道他睡眠质量这么差下两粒安眠药哪够啊,给他整个十粒二十粒的大不了回头到医院洗胃呗!

我哪经的起这个,腹背受敌啊!

“额……”

好在,罗洛北在我的‘安抚’下渐渐的安静,也有可能是三叔系的那红腰带的作用,固的他动弹不得,嘴里虽时不时的还在嘟囔,这呼吸可算是平稳下来了。

“呼~”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理会外面的砸窗户声,只余光盯着剩下还亮的六盏油灯,活脱脱的感觉那就是我六个活爹,可别在刺激我了!!

‘嘀嘀~’

电子钟再次报时,整十二点。

我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后脊梁的冷汗就没停过,带着这旗袍的背身都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思维一直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貌似正在参与一场惊心动魄的球赛,上半场刚刚踢完,下半场还胜负未定,命悬一线!

簌簌~~簌簌~~

悬挂的符纸随着砸窗声开始震颤着摇曳,我咬着腮帮子手还本能的轻拍着罗洛北,眼珠子就没消停过,不是看点儿,就是看窗户,讲真,我是真怕外头的哪个猛地,一下子把窗户再给我——

‘啪嚓!!!’

“啊!!!”

我恨不得煽自己一嘴巴子!想啥来啥,妈的玻璃碎了!!

“罗洛北……罗洛北!!”

一股子阴风当即迎面,吹得我眼睛差点没法睁开,符纸大幅度的摇晃,地上的油灯也是忽明忽暗……

我强撑着脊背咬牙,打眼一看,碎了的窗户外面都是悬挂的长衫大褂,有的只露给我一个摇晃的裤腿,有的手指还白惨惨的扒着窗框,更有甚者,是把头用力的朝着卧室里探着,一张白的跟掉进面缸里的脸龇牙咧嘴的发着尖锐的怪声儿,“罗洛北……罗洛北……”

罗你妈啊!~

我坐的浑身发颤,牙齿在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完全就控制不住,整个人吓傻了似得‘欣赏’着这场视觉的盛宴!

那些‘人’,此刻,我太希望他们就是人了!

他们不停的叫着罗洛北的名字想要进入卧室,但不知道是符纸还是地上坚挺的油灯,每当要爬进来的时候,卧室里就会大现一种黄光,明亮亮的,射的进来的鬼祟嚎叫一声就会弹出窗外,玄幻到让我傻眼!!

“罗洛北!!罗洛北!!”

窗户一碎,这些声音就毫无屏障的开始刺激着耳膜,我绷着太阳穴忍受着这些噪音,眼看着一个个的脏东西被这室内的黄光弹开,可还有后继者不停的伸胳膊朝着卧室里爬着,玩人海战术!

讲真,我不怕他们喊,也不怕他们撞玻璃,但是他们那模样我受不了,打了蜡一样的脸谁能看?!喝了血一样的嘴谁能瞅?还有那个那个,正伸着胳膊要往屋里爬的,那大长指甲黢黑黢黑的,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抖!!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吓得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满脑子都是普天之下能求到的神都要求一遍,“圣母玛利亚啊,玉皇大帝孙悟空啊,八戒啊,为师有难啦~~”

这比上回和任心看到小半脸骑马更渗叨,那时候最起码还可以跑,这回干坐着被虐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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