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就上车。
这句话他说得像是不经意,木婉听着却莫名窝心。

“易木辰,你就不能回去好好做你的明星吗?”她最终是上了他的车,坐在后座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

“你放心,在我们结婚以前我会一直休假。”他通过内视镜看她一眼,笑容狡黠。

“你老板不管吗?”

“他管不着我。”他云淡风轻,颇是自得。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每天老跟着我啊。”

“不跟着你,难道要放任你去跟别的男人胡乱约会吗?”

“你又去调查人家了,对不对?”木婉想着好歹要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动摇他,所以她要有耐心,不能随便发脾气。“既然你都知道,就更不能跟着我,适得其反的道理你懂不懂?”

他不说话了,木婉看了看内视镜,他似乎是在专心开车,可是过了会儿他说。“我跟着你,只是想等你玩够了,可以随时回到我的身边来。”

木婉看着内视镜,正好与里面他的视线相对,她故作厌烦的翻了个白眼,倒下身去横躺在后座上避开他。

也许是和他分离的时间太长,她已经不大能适应他的甜言蜜语,似乎无论自己如何无理取闹小任性,都能得到他的包容,如此被宠溺的感觉,她真真不习惯。

……

回到家中,父母和女儿都坐在客厅里等候。

“不好意思,阿姨,晚饭应该由我来做的。”一进门,易木辰就对母亲一脸抱歉的说道。

“没事,快过来吃饭吧。”母亲一边从厨房里拿碗筷一边说。

“妈妈,你是不是饿了?”这时小丫头跑过来抱着她的腿仰起小脸,贴心问道。

木婉笑着看着女儿,摸摸她的头。“妈妈没饿,你吃过了吗?”

小丫头点头,乖巧道。“外婆让我先吃。”

木婉看一眼忙着端菜到饭厅的母亲,走过去帮忙,借机说。“妈,你和爸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事到底还靠不靠谱?”

“靠谱,怎么不靠谱。”母亲说。

“那既然靠谱你们还对他这样热情?”

母亲听了他的话,转身将手里的菜碟放回灶台上,看着她说。“我问你,你之前拒绝程阳,也一直不肯再找是不是就因为心里还有他?”

木婉怔目,当即心虚,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上中学的时候程阳就对我告白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我不喜欢他你们也知道,至于我一直不肯再找,那是因为童童不喜欢有个爸爸。”

“别拿孩子说事。”母亲道,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说真的,如果他不是那个电视上的明星,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对你上心,对童童也有耐心。”

“就帮你做了几顿饭,陪爸下了几盘棋,你就阵地倒戈了?”

“你这孩子。”母亲在她的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再附赠个白眼,道。“我是说真的,那天他把那君子协议递到我跟你爸面前时就再三做了保证,说在我们老两口接受他以前,他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木婉不作声了,她回头看着客厅里正和父亲聊天的易木辰,心想这确实像他的做派,否则当初也不会从一个美术学院却爱好音乐的普通学生走到如今吧。

“小婉,我跟你爸现在的意思是呢,就是暂时保持现状,如果他真的有诚意,大不了你们就在一起。”

“什么叫‘大不了就在一起’?就像你那晚说的,我跟他差距太大。”她无法对母亲详说他现在有多当红,国内外拥有多少的粉丝,甚至媒体恨不得知道他每天每顿都吃了什么。

是的,她没法说,也说不清。

母亲陷入了沉思。“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木婉点头,一脸坚定。

母亲又想了想,道。“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们总不好直接把人给赶出去吧?”

“只要你们对他不过分热情就行了。”

母亲迟疑着,点了点头。

饭间,她接到了陈柏彦的电话。

“陈总。”她道,却惊扰了身旁易木辰的耳朵,他看着她,眼神敏感而警惕。

“我不是说过吗?公司之外叫我‘学长’。”陈柏彦玩笑道。

木婉忍不住失笑,顺应道。“好,学长。”这次不单单是易木辰的注视,连父母也好奇的看着她,她有所自觉,掩着嘴低声道。“什么事?”

“我爸想跟你说两句话,可以吗?”陈柏彦说。

陈教授?

木婉心里咯噔一下,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她慌张时,那头陈教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木婉。”

多年前讲台上那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已然苍老,往事历历在目,木婉鼻头微微反酸。“教授。”她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父母和易木辰,起身走进了房间。

“女娃,是你吧?”陈教授问道。

“嗯。”即便对方看不见,木婉仍是激动得点头。“是我,教授。”

“现在过得还好吧?我听柏彦说了,你们现在是同事,在一个公司里面工作。”

“是的,教授,我过得很好,您呢?”

“我也很好。”

双双问候之后,手机里的气氛一度凝滞,木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于陈教授,她心里还弥留着毕业之时对于匆忙间没能交给他一幅满意的作品,以辜负了他的期望和器重而惭愧自责。

“女娃啊,有空闲的时候,还画画吗?”忽然,陈教授问道。

木婉半晌失言,才生涩的从唇齿之间挤出一声。“没有。”

“哎。”陈教授甚是惋惜的叹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当初在系里你们那一级,你是最优秀,也是最有潜力的一个,当时我们几位教授甚至已经和院校领导商定,你一毕业就将你保送至中央美院继续深造,哪会晓得你……”陈教授痛心疾首的说道,却欲言又止。“算了,事到如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对了,你还记得你的毕业作品吗?”

“嗯,记得。”教授的话刺痛了木婉的心,想她是真心热爱着绘画,热爱着国画,她曾不分春夏秋冬的熬夜练习,夏天汗淋湿了衣,冬天水冻裂了手,好不容易以艺术科目最高分的成绩考入了梦寐以求的省立美术学院,却不想遭遇了易木辰,此生她的劫。

“从你毕业以后,我就一直将它收藏着,说实话,后面我教的这两届学生当中,都难找比你有灵气的。”

“谢谢你,教授。”她哽咽着说,除了感谢,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对这位老教授的感激。

“孩子,有空就来家里坐坐吧,也不枉我们师生一场啊。”

木婉应下,之后与教授挂断电话以后,她又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才起身,可转身时,却见易木辰站在门边。

“饭菜要凉了。”他说,笑了笑,然后转身先一步往客厅走去。

木婉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有什么话说,因为他的眼里有很多难以言明,苦涩的情绪。

……

2011年6月

女生宿舍302里,木婉正盘腿坐在床上剪着一本杂志,她的脚边还凌乱的散着笔记本,报纸和彩色笔。

“木婉,你怎么又在弄这个?”刚从澡堂洗完澡回来的周娜问道。

“因为我要把范易的照片和他作曲的试听带寄到这些公司,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木婉忙着手里的,头也不抬。

“哎,你这才刚交往几天,就死心塌地的。”随后回宿舍的王新竹也说。

“能不死心塌地吗?他可是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得来的美院第一校草。”木婉美滋滋的,颇为自豪的说。

“可是木婉,你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周娜很是担心她这样付出到头来会受伤。

可这个深陷蜜恋智商为零的人压根没听见她的话,举起已经完成的绘本,兴奋高呼。“大功告成。”

两位室友无奈相觑。

一周之后,下课后的木婉去找男友范易吃饭,却在经过操场的时候无意看见了他与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生说话,她正想过去,他们却往校门走去,因为有些距离,等她追去的时候,早已在校门外不见人影了。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却语音提示关机,她的预感越发强烈。

她想着这学校里的学生大多外出吃饭或购物都会在这附近,因为不止方便还便宜,就算看着贵气十足的范易也不例外,所以她决定挨着一家一家店铺的找。

一路上,她又不停的打他手机,依旧关机,她想他们一定是去吃饭了,所以先从饭馆和餐厅下手,可是她也想着那棒球帽万一是什么社会坏蛋,光天化日把他给绑架了呢?

“范易,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去哪里了?”找了已经快一个小时,实在累了的她坐在路边的一个阶梯上,无助的张望着没有他身影的周遭,急得快哭了。

她真的好怕失去他,她不敢想象,想着就害怕。

“你在这儿干什么?”背后,他的声音突然传来。

木婉身子一个激灵,感觉是自己的耳朵幻听,她起身回头,果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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