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晴嘴角顿时攒出笑意,“多谢连公公。”
“既然东西送到,奴才就告辞了。”

“冬暖,快去送送连公公。”

看着桌上的锦盒,萧雪晴心底一暖,犹如沐浴了三月春风。

素手纤纤,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带着几分期待。

然而,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她双眸一颤,手中的盒盖陡然滑落,掉在地上。

萧雪晴死死盯着锦盒内那双翡翠玉镯,心底的寒意寸寸攀升。

一时间,她顿时觉得双腿发软,身体发颤,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阵摇摇欲坠。

送了连顺回来的冬暖一进殿就看见萧雪晴浑身无力、脸色发白的模样,飞快上前扶住了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接着,她垂眸扫了眼锦盒内的玉镯,眼底一片惊骇,“这……这不是娘娘前几日赏赐给霜雪的么?”

萧雪晴抚着冬暖,一点点坐下来,脸上一片灰败,嘴里喃喃,“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

“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冬暖一时也慌了神。

萧雪晴瘫坐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在温暖的殿内,她的后脊竟生生爬满了冷汗。

许久,她像是下了决定一般,吩咐身旁的冬暖,“带着这锦盒,本宫要去承乾宫一趟。”

……

婉月阁内,顾锦原本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不料直接睡了过去。

然而,这时青栀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

正准备吩咐丝竹出去寻人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青栀的脚步声。

等到她走到卧室后,顾锦有些不放心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青栀摇摇头,“没事,方才我去晴月宫,倒是发现了一件大事。”

接着,她就将凌煜赏赐萧雪晴一对翡翠玉镯的事情告诉了顾锦。

顾锦闻言,一阵沉眸,“果然是她。”

今日,萧雪晴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她,显然是巴不得她死。

再之后,霜雪入殿后,萧雪晴神色就有了变化,整个人都透着不自然。

没想到还真是应了她的猜测,杜云惜落水一事,是她的栽赃嫁祸。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是凌煜的手笔,难怪萧雪晴看到霜雪进殿的时候会震惊、会害怕,显然是没有料到霜雪会来主动承认。

如今,凌煜将翡翠手镯送给萧雪晴,明显就是在警告。

“娘娘,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刚刚顺道去承乾宫看了场好戏。”

“哦?”

“皇贵妃直接拿着那玉镯去了承乾宫负荆请罪,在承乾宫前长跪不起。可惜,皇帝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大冷的天,皇贵妃还没有跪两个时辰,就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施苦肉计,凌煜是不会理她的。”

青栀顿时明白了过来,“如今云妃落水一事算是彻底了解了,也就是说皇帝并没有打算处置皇贵妃?”

顾锦点点头,“前段时间,凌煜才刚刚夺了东陵侯的兵权,并且让东陵侯告老还乡。这个时候,正是要安抚东陵侯的时候。所以,只要不涉及人命,皇贵妃这些个小把戏,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栀无奈叹了口气,“皇贵妃恨你入骨,留着她总是个祸患。”

“但她毕竟是皇贵妃,不是安明兰,必须徐徐图之,不可心急。”

“你说的对,更何况,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在皇帝心中估计没有任何情分了。”

接着,青栀嘴角就攒出了一抹笑意,“娘娘,这件事也算是皇帝暗中帮了你一把,要不你去承乾宫道个谢,正好他也许久没来婉月阁了。”

顾锦闻言,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了,没有答应。

虽然知道是凌煜帮的她,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半分感激。

毕竟,他也没有给萧雪晴任何惩罚,而是为她掩去了罪行不是么。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他委屈的人还是她罢了。

更何况,当时她和杜云惜一同落水,这几日来,他只来了婉月阁一次而已。

青栀观察着顾锦的神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

就在她愧疚的时候,顾锦轻声开口,“前两日,皇贵妃和惠嫔等人来婉月阁看我还没有回礼,你去库房挑上几件,送到各宫去吧。”

“娘娘,皇贵妃那里……”

“将她带来的礼物直接回了就是。”顾锦说的漫不经心。

她和萧雪晴之间早在青丘山秋猎就结下了仇,如今更是直接撕破了脸,没必要再去虚情假意。

她的东西她不要!

“是,我这就去办。”

青栀应了一声抬脚离开,刚走两步就再次被顾锦叫住,“桌上有我刚泡的茶,你拿去送到承乾宫吧。”

顾锦垂下了眼睑,这茶就算是她道谢了,让她亲自去,她做不到。

一时间,她陡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茶,是青栀亲自送去的。

凌煜远远的就闻见了熟悉的茶香,头也未抬,直接问,“你家主子呢?”

“娘娘她身子不好,不便过来。”

“既然她能让你过来送茶,想必是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青栀忙低头,咬唇,“是。”

凌煜微微敛眸,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看来这女人心里憋着气呢。

他扫了眼桌案,直接吩咐,“将茶放下,告诉你家主子,今晚婉月阁给朕留灯。”

傍晚,寒风凛冽,将齐宫内的宫灯吹得摇摇曳曳。

凌煜刚刚用过晚膳,正准备起身去婉月阁,承乾宫内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一抹黑色的声音翩然而至,来到他身边,单膝下跪道:“皇上,属下带人在齐都以南三十里处发现了踪迹,今晚可行动。”

凌煜幽深的黑瞳狠狠一缩,厉声吩咐,“准备人马,立即出发!”

接着,他直接回到紫宸殿,换了衣服,便悄然消失在了齐宫深深夜色中,踏马离开。

得知凌煜今晚要来,顾锦虽然不情愿,但仍然吩咐丝竹在婉月阁内留了一盏宫灯。

然而,一直等到亥时,却依然等不到凌煜的身影。

其间,顾锦终究没有忍住,前去院子里走了几趟,每次都看着那盏在北风中摇曳的宫灯发呆。

“娘娘,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若是皇上来了,我会叫你的。”

顾锦抿唇不语,静静的看着那一抹灯光,像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身子彻底被灌入的寒风冻僵,她这才挪了挪步子,转身回房。

临走前,她扫了眼宫灯,又将视线落在青栀身上,“将灯收了吧,不等了。”

“收了?”青栀惊讶。

“收了。”

顾锦落下这句话,便直接朝卧室而去。

凌煜若是来,早就来了,她这次落水,真是将脑子也冻伤了,竟然傻乎乎的等了这么久。

虽然,她入宫的目的是为了取悦他,成为他的宠妃,但是她却忘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与脾气。

而此时,她就不愿再做温婉。

残月西沉,夜色深邃,天地间仿佛是只剩下了呼啸的冷风。

凌煜回到齐宫时,已经过了子时。

没有回承乾宫,他直接来了婉月阁,看着黑漆漆的院子,他顿时止住了脚步。

寒风吹在脸上,很冷,犹如刀割。

然而,他已经在冷风中奔波了一夜,所以此时的冰寒他根本感觉不到。

就这么怔怔的驻足在婉月阁前,看着她卧室的方向,凝神许久,却始终没有迈出步子。

而此时,顾锦正在榻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原本她已经困倦至极,但是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此时,她的脑子很乱,曾经的一幕幕不断的在她眼前闪过。

从南凉国破,到现在她在齐宫里的点滴,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努力压下脑海中的回忆,紧闭了眼睛,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不再去想。

婉月阁外,凌煜也已经转过身去,抬脚朝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凌煜一日忙过一日,看奏折直接看到子时,每日都直接宿在了紫宸殿。

倒是去让连顺去婉月阁请了顾锦一趟,却被告知身子孱弱无法出门。

凌煜知道顾锦这是再与他闹别扭,却忙于政务,没有时间去哄。

而消息传到顾锦那里,便是凌煜每日在承乾宫与杜云惜同食同寝,完全将她忘在了脑后。

她很快就压下了心底的烦闷,然而怠于身体不便,也没什么心思却承乾宫献殷勤,去和杜云惜争宠。

一来二去,这两个人就这么耗了下去。

又几日,顾锦身子稍好,没来承乾宫,直接去了永寿宫请安。

如往常一样,又是崔芷月陪太后念佛,林静姝在花厅内等候。

她看见顾锦,眼睛一亮,“琬妹妹,听说你的身子一直不爽利,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永寿宫请安,如今身子可好了?”

“有劳林姐姐惦记,现在好多了。”顾锦笑笑。

接着,林静姝就拉着她出了花厅,“琬妹妹,太后娘娘正在念佛,你陪我去看看。”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天真烂漫的笑意,一副贪玩的模样。

顾锦直接被她拉走,跟着她一路走到一间耳房,警惕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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