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云轩痛的半昏了过去,蜷缩地上不断颤抖,宁辰上前一步,旋即想起什么,侧身看着一旁与他送墨的女子,灿然道,“姐姐,墨不会被洗掉吧?”
女子娇躯下意识一颤,微惧道“不会,这是千年墨”

闻言,宁辰眼一亮,笑容之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不远处,月涵衣眉头皱起,却没有插手,眼前少年既然知晓长孙云轩的身份还敢如此肆无忌惮,若非脑袋有问题,就是背~景惊人。

还有一点,她直到此刻依然还不明白前者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究竟为何,是针对她,还是凌烟阁?

种种迷惑,让月涵衣选择暂时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只要不在她这里出人命,风波便不会牵扯到凌烟阁。

宁辰背对着几人蹲了下来,片刻后,长孙云轩脸上出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仔细去看才能勉强辨认出是“长孙”两字。

然后,宁辰又无声无息拿出长孙交给他的月形玉佩,沾着墨,狠狠地印在这小子脑门上。

“官府和长孙府的人怎么还没到”做完这一切,宁辰看了看外边,门口除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一个官兵的影子都没见到,不禁开口埋怨起官府的办事效率。

长孙府的小侯爷被打,这事百分之百已经传出去,相信没多久,长孙府和官府的人就会到了。

“小女子可否请教一下公子身份?”这个时候,月涵衣上前,客气道。

“没空”宁辰冷冷地扫了一眼前者,实在不愿再压抑心中升起的厌恶,语气恶劣道。

娼不可怨,应怨者,是这些外表美丽,内心却冷酷无情的青楼与教坊之首。

月涵衣呼吸一滞,脸色变了又变,奈何如今情况不明,只能强忍怒气,平声静气道,“不知月涵衣何处得罪公子,还望公子告知”

面对月涵衣的询问,宁辰连回话的兴趣都没了,转身走到送他笔墨的女子身前,将笔墨递了回去,咧嘴一笑,道,“谢谢姐姐”

“不…不谢”女子惶恐地接过笔墨,紧张道。

女子的恐惧让宁辰无奈,他之前表现的是不是太暴力了一点?

宁辰的自我怀疑只是瞬间闪过,旋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咳,不是他的错,只怪长孙云轩这小子运气不好,太不争气。

大模大样的扶起一张椅子坐下,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这才多大一会,口又渴了,看来揍人也是件辛苦的事情。

月涵衣和几位女子看着这位“大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只能静待官府的人来处理。

“让开,让开”

没过多大一会,官府的人果然到了,为首的官差一看地上被揍得昏过去的长孙云轩,顿时脑袋都大了。

这可是太平侯的独子,当朝长孙皇后的亲侄子,就这样被人揍了?

再看坐在一旁跟没事人似的“大爷”,几位官差感觉自己都凌乱了。

“带走”

为首的官差一咬牙,喝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当真是来头大到天的人物,自会有上头人顶着。

宁辰看到官差终于来了,跟见了亲人一样,也不用人抓,屁颠屁颠的起身迎了上去,让本来已凌乱的众人顿感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

到了官府没多久,长孙府的人便到了,直接带走了长孙云轩,而宁辰自然被扔进了牢房中,等待发落。

宁辰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坐牢,因为知晓很快就能出去,所以心中并没有任何担忧。

闲的无聊,宁辰坐在牢房中,用小木棍在地上画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开始还下的很快,渐渐的,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每一步都慢了下来,死局渐现,举步维艰。

人生如棋,不过布局与破局,宁辰脑袋再迟钝这个时候也明白,自己无意中闯入了别人的局,闯不过,便会被困死棋中。

宁辰眉头越发紧锁,眼睛看着棋盘,思考着每一步。

为何会有人如此迫切地要刺杀长孙?

长孙若出事,受益的会是谁?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对许久事情都不知晓,但万事皆有相通之处,昨夜长孙和青柠异常的反应,再加上长孙一早着急出宫,很明显长孙遇刺之事与荧惑守心脱不

了干系。荧惑守心象征战祸,他本来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这东西十五年左右就会来一次,有时明显,有时微弱,大夏要是因此便动摇了根基,那么这

千年的皇朝早就不知道灭亡了多少次。

既然这样,为何长孙会如此大的反应?

宁辰轻声一叹,将手中的木棍一抛,若是他没有猜错,长孙这一次出来十有八~九是带了夏皇的秘旨,而且是不能让天下人知晓的秘旨。

与荧惑守心有关,还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结果再明显不过,夏皇要动兵,而且还是长孙一脉的兵马。

那么长孙遇刺就能说得通了,有人一早就猜到了夏皇的意图,甚至猜到了长孙出宫的时机,想要借长孙遇刺之事让长孙一脉与夏皇之前出现嫌隙,拖延动兵的时间。

想到这里,宁辰不禁后背一阵发凉,若一切为真,布局之人的心计就太让人害怕了。

他能看到这么多,是因为这一切已发生,有了种种迹象推测起来简单了不少,但布局之人却将未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到并步入局中,这其中的计算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很不幸,他被青柠拽入了局中,想跑都跑不掉。

若是可能,宁辰实在不想面对这样心机若妖的人,一个不小心便死的不明不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为今之计,只有先救长孙,再小心应对背后布局之人。

好在,这些局皆不是针对他,旁观者清,只要不再大意闯入局中,不至于像今日这么狼狈。

“差不多也该来了”

宁辰起身,目光看向牢房门口,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

长孙府,太平侯书房,长孙云轩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书案前,一位面带寒意的中年男子静立,紧攥的拳头青筋暴露,显示着男子压抑的怒火何其剧烈。

“畜生!”

太平侯嘭地一声拍在书案上,怒火之下,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便扔了出去。

“嘭”砚台打在长孙云轩额头,带起一片血花,一旁,一位中年美妇人满脸心疼的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双眸怒视太平侯:“侯爷,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你不替他出头也就罢了,你

还想打死他吗!”

“住嘴!”太平侯怒火狂升,周围气流震荡,按在书案上的手一用力,整个书案轰然四分五裂。

“我不打女人不是给你放肆的理由,滚出去”话声落,太平侯袖袍一挥,掌风扫出,直接将妇人震出书房门。

咣当一声,房门关闭,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太平侯与跪在地上的长孙云轩,这一刻,长孙云轩颤抖的更厉害了。

“你姑母出事,你可知晓?”太平侯寒声问道。

“知道”长孙云轩低着头,打颤道。

“全府上下都在寻找你姑母下落,你可知晓”太平侯声音更冷了。

“知…知道”

“好,很好”

一句很好,太平侯心中恨火再难压制,一步上前,一巴掌甩在这长孙云轩脸上,嘭地一声,飞出五步远,直到撞在屏风上才停了下来。

太平侯这一巴掌扇的毫不留情,什么事他都能容忍,唯有此事不能姑息半分。

“哇”长孙云轩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哆哆嗦嗦,甚至连呼痛都已不敢。

“在书房里给我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半步”说完,太平侯抬步朝外边走去,待看到门口一脸怒意的妇人,眼神越发冰冷“你若敢擅自放他出去,或者他自己踏出这个房门半步,后果你自己清楚,长孙府不是什么人都

能容的下,即便是我太平侯的妻儿也一样”

闻言,妇人气的浑身发颤,却不敢再说半句话,她知道太平侯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半个时辰后,官府大牢,吱呀一声,牢门打开后,两人目光首次接触。

太平侯、宁辰,本不应有交集的两人,这一刻却相视而立,平静的目光中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不知多久,太平侯首先开口问道。

“宁辰”

“英雄出少年”太平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欣赏之色,赞叹道。

“侯爷过誉”宁辰谦虚回应道。

“可惜了”太平侯突然轻叹,惋惜道。

虽然英雄不问出处,但实际上,出处很多时候都决定了英雄的高度。

“呵”宁辰不为所动,他知道太平侯口中的可惜是何意,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皇后娘娘可还好?”太平侯走上前,正色问道。

“安然无恙”宁辰回答道。

“走吧,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太平侯开口道。

“只有侯爷一人?”这一次轮到宁辰惊讶了。

“呵”太平侯淡然一笑,回答道,“我一人足矣”

简单的话语,不带一丝波动,平静的让人觉得仿佛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而已。

大夏最强的十武侯之一,太平两字,重逾泰山!

长孙一脉,一门两侯,象征的不仅仅是皇室恩泽,还有那让世人望其项背的强大实力。长孙府,房门紧闭的书房中,长孙云轩挣扎着爬起,血迹斑驳的脸上,长孙两字依然清晰可见,下一刻,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的撕心裂肺,眉上头发荡开,仿佛间,一抹月牙形状的印记隐现,漆黑如墨,刺目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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