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仙的语调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微不可闻。
叶乾看着王小仙的俏脸,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一个男人在外面做事,家里有个女人惦记,那种感觉真是太完美了。

“不逗你了。”叶乾把嘴唇凑近王小仙耳边,手一翻,将一张银行卡塞进王小仙的头发里。

“这是二百万,物归原主。”

说完,叶乾转过身,向前面的房间走去……灵玉轩后面除了厨房、餐厅、卫生间外,还有单独的住房,包括一间正房和五间厢房,虽然条件比不上别墅,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古玩街已经非常难得了。

刚才王小仙就是在为叶乾准备房间,此时她手拿着银行卡,呆呆看着叶乾的背影,有些失落,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滋生。

没想到叶乾走到洞开的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也不回头,伸出手来冲着王小仙比了一个爱心,停了几秒,确定王小仙看到后才走进房间倒头大睡。

王小仙手里握着银行卡,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等叶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个小时,让叶乾感觉精神非常饱满。

在自己房间对付着睡了一觉的王小仙早就醒过来了,看到叶乾起床,直接叫了外卖。

今天的灵玉轩依然非常冷清,古董行么,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直都是这样。

叶乾、王小仙和罗伯三个人围着饭桌吃饭,等一餐饭吃完,王小仙帮罗伯收拾东西,等一切停当,王小仙就回自己房间里玩电脑去了。叶乾本来是想出去走走,但是想到要尽量保证王小仙的人身安全,因此也就放弃这个想法,刚想回房再睡一会儿就被罗伯叫住了。

“叶先生,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罗福管叶乾叫叶先生,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认可,这说明罗福认可了叶乾的能力、品行,并且认为叶乾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要比自己高出一头。

叶乾听到罗伯叫自己,急忙转过身来:“罗伯,您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话,罗伯就把叶乾领到正堂里。

叶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罗伯是要和自己说正事,心里面也不奇怪,毕竟罗伯的孙子刚刚拜自己为师,无论如何他这个做爷爷的都得托付一二,但让叶乾没有想到的是,罗伯说的却不是这事儿。

罗伯开门见山地问道:“叶先生,您说您是受了我们家老爷的委托,这才来到我们灵玉轩的,是吧?”

叶乾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王半仙托付我过来保护小仙。”

点点头,罗伯继续问道:“那么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叶先生,你是打算就只是保护好我们家小姐,还是希望能够把我们灵玉轩发展壮大起来?”

“这个嘛……”

叶乾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说:“罗伯,不瞒你说,虽然说我是受到王半仙托付过来,只是让我照顾好小仙,但是我欠王半仙很大的人情,他既然让我过来,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来了,就得帮他把灵玉轩的招牌维护好。”

罗伯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多了……既然叶先生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算我罗福自作多情。”

本来有些迷糊的叶乾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品咂出罗伯这几句话味道不太对,于是急忙说道:

“罗伯,您这是哪儿的话,就算没有我,有您在灵玉轩镇场子,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叶乾这不安慰还好,这话一出罗伯反而叹了口气:“诶,叶先生,不怕你笑话,要是没有罗兴这档子事儿,我在店里还算勉强能够镇得住场子,但现在这事儿一出,虽然说已经让你给压下去了,但圈子里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这名声虽然说没有臭大街,但肯定大不如前。”

听到这话,叶乾顿时沉默下来。

古玩行当虽然看起来神秘,但其实和其它所有行当一样,走到上层的人物都要靠名声来吃饭,古人说惜名如羽,就是说人要像鸟爱护自己的羽毛一样爱护自己的名声,就是这个道理。

昨天吴求财带人踢馆的事情出来后,在场的明眼人就已经看出来罗福当时的状态不对,再加上罗兴的事情传扬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罗福名声受损已成为必然,而一个古玩大家的名声受损,就代表他所做出来的判断不可信,或者说至少是可信度存疑,这对于古玩鉴定大师而言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过罗伯的表现要比叶乾想象的好得多,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这块牌子算是倒了,但灵玉轩的牌子不能倒,要让灵玉轩的牌子立住,就得再打一张牌出去,老主人暂时回不来,就只能靠叶先生你了。”

听到罗伯这么说,叶乾只能摇头苦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叶乾不可能再推脱,他本来也没想推脱,于是说道:“罗伯您放心,我肯定会为灵玉轩尽心尽力,但是现在我这张牌怎么才能打出名头呢?”

罗伯将那一个装着斗彩套瓷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指着它说:“这就是第一步。”

叶乾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您老的意思是……”

“对。”

罗伯点点头,说道:“我这个牌子虽然倒了,但是我这张老脸在咱们江城古玩界还能卖出点儿面子……”

“打开你名声的第一步,就是用这个,今天我已经把帖子发出去了,邀约整个江城古玩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他们明天过来看这套瓷,如果罗兴那个套瓷也是真的,那么这一次咱们就能创下更大的名头。”

苦笑着摇了摇头,叶乾指着罗伯说道:“罗伯啊罗伯,您这是先斩后奏啊!”

罗伯摸了摸了自己的胡子,得意一笑。

虽然说心里对于罗伯擅自安排自己的行动有些不满,但叶乾还是能够理解老人家的想法。表面上看罗兴这件事情解决了,但影响没有彻底消除,毕竟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会对灵玉轩的名头造成打击。

而王半仙又对罗伯有着天大的恩情,罗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是情理之中,叶乾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没有理由反驳或者推翻罗伯的计划。

聊完正事儿,叶乾心中一个问题浮现出来:“对了,罗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

罗伯这时候心情正好,笑眯眯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问。”

“罗兴去的那家赌场背后的老板是冯江,昨天我和冯江聊天的时候,他言语中对王半仙很是尊敬,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这件事情,罗伯倒是毫不知情,罗兴也没有和罗伯说起,因此罗伯显得有些意外:“冯江?就是那个暴虎冯江?赌场背后的老板竟然是他?”

叶乾心下了然,看来前段时间罗伯关心则乱,只是收到来自赌场的威胁,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因此把昨天晚上在赌场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罗伯听完恨恨地一拍大腿:“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早知道这赌场幕后老板是冯江,我何必……诶……”

等罗伯情绪平静,叶乾又继续问下去,才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

原来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冯江正是势力最大也最猖狂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那真是跺跺脚整个江城都得晃三晃。

王半仙之所以被称为王半仙以至于人家都忘记了他的本名,除了在古玩这一行他眼光绝毒之外,就是他还有一手极其高明的批命本事,只是等闲不轻易展露……只看缘分,多少达官贵人都想要到江城来请他批命。

王半仙之所以离开江城四处云游,也和他生性逍遥,不堪其扰有关。

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冯江正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的时候,红得不得了,但是常言说得好,盛极必衰,冯江膨胀得太快,引起了黑白两道的忌惮和弹压,明明暗暗不知道受到多少或明或暗的威胁。

就在有一次冯江出门的时候,被对手截获消息,派了五十多个人直接把冯江给围了,当时地点就在灵玉轩门口,是王半仙出面调停,才让冯江成功找到一条生路。

王半仙当时觉得和冯江有缘,就给冯江起了一卦,告诫冯江做人不要太过,并且为当时的冯江指明一条活路:“停止扩张,放弃一半的地盘和势力。”

换作别人在那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听不下这个劝,但冯江偏偏听进去了,吐出去一大半地盘,遣散不少马仔。

而且之前冯江结婚十年了一直子女皆无,听了王半仙的话,不到一年他的妻子就给他产下一对龙凤胎,从产房出来,冯江的妻子最终和他说了实话。

原来冯江的妻子也是一个有主见的,虽然说她也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但是冯江毕竟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而且随着势力的迅速膨胀,遭遇的危险越来越多,他的妻子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要时刻面临各种威胁,被绑架甚至被杀掉,这在道上并不少见,所以一直偷偷服用避孕药。

而且就在冯江的儿女不满一周的时候,将冯江的地盘全吃进去的另一个道上大哥就在家里惨死,算上老婆孩子一共五口人无一幸免,这让冯江捏了一把冷汗。

从那之后,冯江一直很尊敬王半仙,逢年过节都要买礼物过来探望。

但是虽然说冯江经常过来,可罗伯和他本身没什么交情,对于道上的事情又漠不关心,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不然的话如果罗伯知道那家赌场是冯江开的,或者说冯江知道手下扣留了跟灵玉轩有关的人,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叶乾没想到,当年竟然有这么一段密辛,心想王半仙真是交游满天下,黑白两道通吃。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罗兴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爷爷……师父,您让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好了,家里面的那个物件儿我也带来了,我仔细看了下,确实是六阴山人的底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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