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博宁的到来,乐想明显发现第二天家里的早餐有了很大的区别。
自己惯常坐的座位前放着一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明奶奶是个有心的,不管是否繁琐麻烦,凡是能自己动手做的她都尽量自己做,眼前的豆腐脑和油条也是如此。

但是……乐想的目光落到对面坐着的傅博宁身前,同样是豆腐脑和油条,但他的那碗豆腐脑中没有香菜也没有葱花,却多了花生米和芝麻。

不是乐想眼睛尖,而是……花生米和芝麻都堆得冒尖了,她除非眼睛瞎,否则根本不可能看不到。

明老太太在一旁解释道:“小少爷不吃香菜和葱,吃食上比较喜欢吃花生米、芝麻这一类香食。”

乐想嘴角抽了抽,堆了那么多,应该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作为当事人的傅博宁却是一脸淡定,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有。

一顿早饭众人是在安静无声中度过的,明奶奶炸的油条很香,虽然因为不熟练的关系有点炸过头了,但反而多了一点焦香,并不影响口感。

“我们谈一谈?”吃过早饭,傅博宁的目光看向乐想,语气带着征询道。

乐想一怔,倒是没有意见,跟着他坐到了一旁客厅的沙发上。

“这些文件你看一下,下午我们去把产权转移手续给办了。”这样说着,傅博宁将一个颇为可观的文件袋递了过来。

“这些是……”乐想呆了。

“大嫂留给你的。”傅博宁简练道。

这时,乐想已经打开了文件袋,等看清其中的内容,饶是她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些是当初乐家捐助国家建设得到的国有企业的原始股。”一旁的闵行修解释道:“单是这些,就足够你十辈子吃喝不愁。”

乐想一脸呆愣,她以为单是百优集团就足以让人震惊了,但眼前这些……

“若非是为了守住这些原始股,少爷当年也不用出走国外。”闵行修喃喃道。

乐想面露错愕,“什么意思?”

闵行修有些犹豫地看了傅博宁一眼,见他颔首,才松了口气开口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还在的时候,这些原始股所产生的分红都被用于国家建设,但是他们去世后,作为管理者的少爷却不愿意继续这般无偿捐款了。当时,少爷和国家高层的矛盾便是这个。所有人都以为少爷是不忿大少爷的去世,心中生怨,才会如此做,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傅博宁确实重感情,也确实对大哥的死耿耿于怀,但他更是一个极为理智冷静的人,迁怒这种事,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做。

闵行修继续道:“之所以这般做,根本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帮你守住这些原始股。”

面对乐想的疑惑,闵行修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大少奶奶的遗书中,乐家的财产,第一继承人是你,少爷却只是第三继承人。”

乐想一愣,“第二继承人是谁?”

“是大少奶奶的姑姑乐悦茗,你要叫她一声姑奶奶。”闵行修叹气道:“说是姑姑,乐悦茗其实只比大少奶奶大九岁。”

“乐悦茗和你外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出生的时候,乐家还在国内,而且正是最大的危机关头。也是因此,她出生的时候,父母相继而死,眼见着乐家就要落败,你外祖父乐悦丞那会还年轻,却是当机立断变卖家产,带着出生没多久的乐悦茗去了美国。”

“对于乐悦丞而言,乐悦茗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因为两人相依为命,年龄差距也大,可以说是将这个妹妹当做女儿一般养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为了在美国站稳脚跟,乐悦丞虽然疼爱妹妹,却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乐悦茗的。虽然如此,他对这个妹妹却并没有疏忽。当时,他给了这个妹妹自己能够给予的最好,不论是物质还是教育。也因此,乐悦茗几乎是在佣人和家庭教师的陪伴中长大的。”

“大概是交流太少的关系,长大后的乐悦茗虽然娇俏可爱,但性子却有些孤僻古怪,尤其是在乐悦丞结婚有了自己的女儿之后。”

“那时候,乐悦茗和她的嫂子……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关系格外恶劣,她就像是最常见的叛逆少女一样,越是家长不让做的事越要去做,让往东绝对会往西。你外祖母是一个非常温婉的女士,也是因此,对于小姑子的种种不逊,她都尽可能地去包容,一直是乐悦茗单方面在挑衅。”

说到这里,闵行修苦笑道:“事实上,仔细想想就知道,乐悦茗之所以针对嫂子,归根究底其实是小孩子的嫉妒,觉得只属于一个人的哥哥被嫂子和侄女抢去了。她不能对还是孩子的侄女如何,自然是将一腔愤怒都发泄到了嫂子身上了。”

“其实若是继续这般下去,等到乐悦茗自己长大,慢慢也就会成熟懂事。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打破了这种平静。”

“因为每次挑衅都被轻描淡写解决,乐悦茗心有不甘之下,想要教训一下嫂子,于是,她将自己的侄女偷了出去,准备让嫂子好好急一急。”

见乐想的神色变了变,闵行修不由叹道:“你也想到了吧。作为一个华侨商人,乐悦丞在美国并不是那么容易,可谓是步步艰难。那时候又是黑帮流窜的时候,或者说……黑帮被默许杀人,而犯罪对象……就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华侨商人。”

“那个时候,乐悦丞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但因为他早有防备,和其他华侨商人联合起来建立了华侨商会,各方面都做了准备,才使得对方始终都不敢轻举妄动。”

“乐悦茗的行为,却是让敌人抓住了漏洞。”

“她带着小侄女在外面吃吃喝喝高兴游玩,然后不出预料地被人绑架了。”

“乐悦丞那时去欧洲和人谈生意,而等他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妻子的尸体,心肌炎发作躺在病房的女儿,以及完好无损的乐悦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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