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虎一个低级武官,对明军布局不甚了了,说不出一个道道来。黄胜送走了他,就开始苦思冥想,如何给自己寻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立足之地?
宁远城动不动就被建奴围得水泄不通,太没有安全感。自己困坐愁城什么阴谋诡计都用不上,最后万一城池被攻破大家玉石俱焚,岂不是太冤枉。

自己找一个山寨修堡垒?恐怕不行,再坚固的堡垒也经不住长期围困攻打。有了必守之地自己就失去了灵活性,就会被绑上战车。

可是自己没有大本营又难以发展,真的是进退两难,黄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黄胜还在酣睡。黄东山已经开始安排搬家,要搬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几十步而已,整个宁远城也没有多大,总面积应该还不到两平方公里。

大家都轻手轻脚收拾东西,没有谁敢来惊扰了大人的好梦。睡到自然醒的黄胜精神不错,在顾铃儿的伺候下用了早饭。

黄东山进来了,他现在相当于是黄胜的管家,这小子细心得很。黄明理、黄明道两个是粗线条,不耐烦过问家里的琐事,大小事务都由他安排。

他有文化,人又勤快,家里人都不排斥他。

黄东山回禀道:“大人,今天一大早,孙大人的家丁就带来了三家人,一共有男女十四人,几个工匠都要带老婆孩子来叩见大人呢,您见还是不见。”

想起来了,应该是孙元化给自己的那三个工匠,黄胜记性好,三个工匠都是加工琉璃、珠宝的高手,技术好得可以把水晶磨成薄薄的镜片,现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道:“以后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黄家人,你让他们进来吧。”

黄东山出去了一会儿就带来了十几个人,跪了一地,但是看得出他们很高兴。

张来富三十二岁一家六口人,老婆张刘氏,大儿子张有福十五岁,已经跟着老爸学手艺,二儿子张有禄十二岁,两个女儿一个十一、一个九岁也没有起个名字就大丫头、小丫头这么叫着。

石进财今年二十八,老婆石江氏,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叫翠花,儿子才八岁。王大碗最年轻二十五岁,老婆王李氏,有一个儿子才六岁,一个守寡的老娘跟他一起过。

黄胜对其中一人道:“张来富,你来我家里做家丁,不要每次都磕头行大礼,随便些,以后我有许多东西需要你们来做。”

张来富磕头道:“小人不敢坏了规矩,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人会的手艺不少。”

黄胜对大家道:“都起来吧,黄东山,你给他们一家打赏二两银子,以后所有人都要识字女孩子也不例外,男孩子都要练习刺杀。”

这一次收的家丁都是拖家带口,以后自己需要养着他们这一大家子,黄胜又不得不考虑如何搞银子。自己懂得许多东西的制造方法,可以挑选出一些适合在这个时代制造的下手,挣银子倒是不难。

可惜辽东这个地方是前线,兵荒马乱的无法安身,如何能够发展工业?要解决的事情太多,急不来,现在手上有三四千两之多的银子,暂时饿不着。

黄胜带着全副武装的家丁去海边交割三号福船,觉华岛和宁远城隔海相望,海面离陆地最窄的地方只有四海里。

黄胜来到宁远码头时,马世虎已经早早的带人候着了,他这一次事情办得漂亮,不但总兵大人面前露脸了,自己也得了大实惠,心里高兴。

所以他投桃报李,不但替黄胜大人挑了一条去年刚刚下水的好船,还花心思找了三个老水手留在船上听用。

老水手不是他们人很老,而是他们已经在觉华岛水师混了七八年,是老兵,三人都不到三十岁,看起来都比较实在。

年纪大一些的叫马成盖州卫人,最年轻的叫史忠旅顺口人,另外一个叫严必信就是宁远当地人。

马如虎见了黄胜的面话说得相当客气,他道:“黄大人,下官自作主张,给您挑了三个好手,您如果看着不满意就还让他们回去。”

三个水手都见了礼,在旁边站着呢,他们听了马世虎的话又跪下了。这个时代当兵,都以能够当家丁为荣,就跟后世当兵就要想方设法入党一样。

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当了主将的家丁,就是大人的私人、自己人,当然会和其他普通兵丁有区别,其实就是结党营私的一种体现。

三个水手都磕头碰地,马成道:“大人,小的知道您就是带着家丁斩杀建奴马甲的好汉,小人是盖州人,家里七口人都惨死在建奴的刀下,小的愿意伺候大人,以后大人去杀建奴,小的愿意赴汤蹈火。”

黄胜有些奇怪,看了看马世虎。这小子笑道:“大人,下官知道大人跟建奴势不两立,特意替大人找的这三个跟建奴有深仇大恨的汉子。”

他又对跪在地上的三个水手道:“黄大人其实跟你们一样,他家被建奴杀了二十几口呢,你们以后要好好效力,大人现在已经斩杀了不止二十个建奴了。”

黄胜亲手把这三个水手扶了起来道:“本官欢迎敢跟建奴死战的热血男儿,你们以后就跟着本官,本官带着你们报仇雪恨。”

黄胜这一次很满意马世虎的做派,看来这小子粗中有细呢,黄胜对他道:“谢谢马将军一番好意,本官没有交错了朋友,来日方长,以后本官一定会有所表示。”

马世虎哈哈大笑道:“大人您太客气,您这一次给下官的好处,下官还不曾报答呢,还是一句话,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世虎连提都没提十匹战马的事情,黄胜当然乐得装糊涂,送走了马世虎就带着家丁迫不及待的试航了,大家都知道是来看大船,没有骑马,众人嘻嘻哈哈上了船,关志成、刘良才还有两个家丁也是水手出身,他们主动帮着升帆。

船围着觉华岛兜了一圈,觉华岛地势南高北低,最高海拔大概有两百米,海岸线长五十几里,是辽东湾第一大岛屿。

大明广宁城失陷后,御守重在宁远城,粮储则重在觉华岛,这里呈两头宽,中间狭,不规则的葫芦状,孤悬海中。北方有一个无人荒岛,南方有两个小岛也没有人烟。

黄胜用千里镜仔细观察这个在一年后被建奴血腥屠杀的海岛,实在想象不出,该是多么寒冷的天气,导致海面结冰,冰层厚得可以让成千上万的战马奔驰。

转了一圈后,黄胜得出结论,应该不是整个海面都冻得可以跑马,觉华岛靠着岛上囤粮城的地方离大陆直线距离太近,而且都是浅海,估计这里的冰层最厚。

自己的福船通过时,经验老道的几个水手都落帆减速小心翼翼的行驶。而觉华岛南面大约不到三海里的小岛,离大陆的直线距离就比较远了,都是深海,在这里航行无需谨慎,可以满帆全速前进。

黄胜用千里镜看了良久,忽然灵机一动,笑了。黄明理、黄明道此时已经不行了吐得脸色惨白,他们以前没有乘过海船,刚才强撑着呢。

黄东山也没有坐过船,他却没事,这里晕船最厉害的是黑虎,他已经都站不起来了。早就没有了刚刚上船时兴奋、新鲜的样子。

黄胜知道晕船、晕车主要就是不习惯,大多数人只要经常趁坐就能够慢慢适应,但是也有一些人就是不行,不要说上船了,连提都不能提,一听到马上要乘船就开始晕。

黄胜安排黄东山观察每个家丁的反应,看看哪些人不能出海,自己叫过马成他们问话。

黄胜指着前面大约一平方公里的小岛问道:“你们三人应该对这里熟得很,可知那个小岛叫什么名字,上面上有没有淡水?”

严必信道:“回大人,那个小岛叫张家山岛,小的以前经常和弟兄们上去玩耍,万历年有人在上面打了一口井,现在多年没人用,已经不出水了。”

黄胜又问道:“我们这样的大船可以靠岸吗?”

史忠道:“从南面可以,大人,那个小岛上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

黄胜笑了笑也不解释让他们靠岸登岛,几个晕船的人都好像来了救星,纷纷挣扎起来跟着上岸。到了岸上黑虎才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有命了。”

黄胜心里想着事情呢,没有搭理他们,在岛上转了几圈,用千里镜观察了觉华岛的方向,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完善的计划,可惜这里景色虽然美丽,但是太荒芜。

如果要把这里经营成宜居的堡垒太花费银子,黄胜来自后世,迪拜可以在阿拉伯湾无中生有填海造出岛屿来,就是因为有钱才有个性。

黄胜现在想把这个小岛弄到手,建成自己的堡垒,可是现在没这么多银子,看来要想方设法搞银子,没这东西干什么都困难。

一个声音打断了黄胜的思考,原来是黑虎,他道:“大人,小的不能坐船,太难受了,头到现在还转呢。”

黄明理也到:“卑职还以为坐船很好玩呢,谁知根本就不是人过得日子,大人,以后我们真的要乘船去偷袭建奴?”

黄胜对大家道:“我们如果从宁远骑马、走路到盖州需要多少天?路上被建奴发现的可能有多大?是不是很危险?但是乘船去呢?”

几个家丁都沉默了,黑虎指着黄东山他们问道:“大人,他们几个也没有出过海,也是第一次趁海船,为什么不晕船呢?您有什么办法教教我们。”

黄胜道:“办法很多,第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他晕由他晕,老子就是不下船,在船上住一两个月大多数人就不晕了。”

“啊?就这么简单?”黄明道有些不相信道。

黑虎苦着脸道:“这已经不简单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挨到一个月呢。”

黄胜道:“你们大可放心,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晕船晕死呢!”

黄胜看这几个小子都面面相觑明明是怕住在船上的样子。

又道:“你们还可以搭一个杠子,没事肚子贴着在上面翻,这叫做腹部绕杠,每一次把自己头绕晕了不能坚持再下来,练习一段时间应该也能够不晕船。”

黑虎立刻道:“大人,我们还是回去练习您说的腹部绕杠吧!如果不行再住到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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