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胜可不敢在官道附近宿营,只留两三个人在伏击点值班。
自己宁可带着家丁每天晚上走一个时辰的崎岖山路回营地休息,第二天再早早的走回来开工。

这样其实也有好处,自己带着队伍撤退时这一条路大家都走过二十几趟,熟得很,逃跑效率高多了。

到了第十天,一大早,把总马世虎果然如约经过伏击点往东去了。

黄胜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两百多骑兵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很威武,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黄胜带着二十几人就躲藏在他们眼皮底下。

黄胜给新来的家丁都发了冷兵器,每人都给了棉甲,不是要他们攻击建奴,而是让他们有自保能力。

黄胜留下了全勇带着四个人留守宿营地,那里有这个小队伍的全部给养,马虎不得。

刘良才带着两个人照料马匹,关志成带着两个人跟在黄明理他们身边,在他们穿铠甲时好帮忙,爆炸声响起时去隐藏马匹的地方把黑虎、黄明理他们的战马牵来。

战马全部藏在小山包后面的林子里,离这里有大概一里地,一是怕马嘶暴露目标,二是怕巨大的爆炸声惊了自己的战马。

有两个新家丁主动要求参加攻击建奴的战斗,两人还有些互相较劲的意思。

他们就是胡建峰和曹虎成,李大钢和他们接触了半个多月,对他们的战斗技能给予了肯定。

这两人都有些蛮力,能开硬弓,射箭的准头不如黑虎,但是力道强过他。

黄胜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也给他们装备了三层盔甲,但是要求两人也是在黄明理他们出击时跟在后面用步弓进行远程攻击。

把总马世虎带着两个百总威风凛凛的大明骑兵,一直跑到锦州附近东南面的官道,才发现了三个建奴哨马。

这小子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自己突然前来,建奴又不是神仙无法得知自己的虚实,更加不可能有时间布置埋伏。

他亲自跃马扬鞭追击那三个建奴哨马,麾下的家丁们见是难得人多欺负人少的机会,都一拥而上准备群殴。

建奴哨马有三拨,一共十人,第一拨三人被大股明军骑兵发现,他们见火红的明军来了一大片不敢迎战,打马奔逃。

后面接应的两拨建奴哨马看到明军来势汹汹,人数是他们的几十倍,也一起逃窜。

马世虎带着人马追了有二十里,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折不扣完成了露脸的任务,准备停下稍稍休息顺带着在这里耀武扬威一下就往回跑。

谁知他今天撞大运了,眼睁睁看见逃跑的建奴哨马其中一个马失前蹄摔倒了。

由此可见,骑马是很危险的,哪怕是弓马娴熟的探马也会出安全事故。

明军都看到了,还有人送礼?兴奋坏了,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最后明军得到了那个建奴哨马的脑袋,只是不知道他是被明军斩杀的还是自己摔死的。

马世虎笑得合不拢嘴,出来秀一下肌肉还得了个彩头,白捡了一个建奴马甲的首级,赶紧火速回师。

他是高兴了,这边建奴的守将就气疯了,牛录额真屯布鲁带着他的牛录在这里布防,一两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咄咄怪事。

从来都是后金骑兵去劫掠大明,什么时候轮到明军来骚扰自己了?还斩杀了自己麾下一个马甲!

太可恨了,一定要报复,把那一支可恶的明军骑兵队伍斩尽杀绝,绝不能丢了我后金军队的威风。

他一边立刻安排信使快马加鞭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甲喇额真和洛噶山报告明军挑衅的军情,一边让自己麾下哨骑四处打探这些明军来自哪里。

屯布鲁的牛录在后金算是中等,有二十个巴牙喇,披甲人一百出头,无甲旗丁七十多人。

他一下子就派出了五个巴牙喇带着三十个马甲、步甲追踪那一支胆敢来挑衅的明军。

要求他们探明了情况火速回来禀报,自己请求甲喇额真派兵协助,跟大家一起去端了明军的老窝。

屯布鲁认为有三十几人的骑兵队伍,还有五个巴牙喇同行,只要不冒进被明军团团包围,他们应该不可能再吃明军的亏。

黄胜在伏击点耐心等候,他知道今天不会有战斗,根本没有安排埋伏,只是试着让家丁们潜伏,看马世虎他们能不能发现自己的行踪。

最后的布置都要等马世虎诱敌部队经过这里回去后才开始安放,比如那六个炸弹。

一直等到傍晚诱敌的明军才一路高声说笑,人人都兴高采烈得的样子,路过这里回去了,黄胜在望远镜里看着他们高兴的神情大为奇怪。

黄胜又无法得知马世虎斩杀到了建奴马甲的脑袋,他见天色已晚,知道今天不会有建奴来此,要来也应该是明天中午。

根据马世虎去了一整天才回来的时间计算,建奴驻地离这里的路程应该超过战马跑半天的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会和建奴开战,黄胜留下黄东山和顾山海带两个人在这里用望远镜观察敌情,自己带着大家回宿营地,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第二天,天气不错,黄胜很悠闲的晃到日上三竿才到达伏击点,营地的东西已经少了许多,只留下两人看守。

明明大战一触即发,黄胜却有意表现得满不在乎,一副成竹在胸的骚包样。

黄明理他们现在已经无所谓黄胜的态度,但是那些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着黄胜大人云淡风轻的模样,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这个时代的军队,都是一些文盲,他们没有见识,大多数都是人云亦云,也就是跟风。

所以军队就有营啸一说,中国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连高声叫喊,快步飞奔都被禁止,没事造造谣说说瞎话都有生命危险。

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兵丁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所谓营啸就是士兵们在夜里突然被惊吓了,都怪叫着乱砍乱杀,还没有接敌,就自己打自己,然后崩溃了。

可能只是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

现代军队为什么没有营啸一说了?现代军人有文化、有思想、不会在夜里听见一个人鬼叫,自己也跟着叫。

在大明朝,镇定自若的主将就是这些兵丁的精神支柱,他们就会有安全感,不紧张了,就不会发生营啸。

黄胜现在这样做,也是让大家安心,不要慌乱,免得埋伏时太紧张过早的暴露了自己,毁了这一次的伏击计划。

黄胜一到达伏击点,留守观察敌情的黄东山就告知黄胜,一切正常,暂时没有发现建奴。黄胜安排他们睡觉,中午起来吃饭,让其他人按照多次演习的步骤开始安放炸弹。

最后黄胜把六个炸弹位置都仔细检查后才让大家按照预案开始埋伏,自己亲自用望远镜观察建奴动向。

黄胜正聚精会神观察官道上的动静,用的固定式伽利略望远镜理论上能够达到的放大倍数为三十二倍。

也就是看三百米处的物体,如同看十米处一样清楚。因为有了望远镜,黄胜才更加有把握,有安全感。

建奴出现在十里外自己就会发现,来到七八里处,甚至可以看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这些还没有完全开化的野蛮人,那里会知道他们一直被自己监视着。

这时耳边传来黄东山的声音:“大人,您不用这么辛苦亲自盯着,还是让小的来吧,您放心一发见建奴小的就让大人来看。”

黄胜道:“黄东山,不是让你睡觉吗?怎么?紧张得睡不着?”

黄东山道:“回大人,小的跟着大人不害怕,小的昨天晚上跟顾山海轮流睡觉了,不累。”

黄胜很喜欢这个有文化的家丁黄东山,这小子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很快,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专门帮着教家丁们识字。

黄明理、黄明道虽然也能够读书写字,可惜他们根本不爱读书,每天都在跟其他家丁摸爬滚打苦练军事技能。

他们心里最渴望的就是把‘破甲神枪’的三棱军刺狠狠地扎进建奴的身体,黄家老小二十口的深仇大恨,要让建奴用鲜血来偿还。

黄胜还是比较放心黄东山做事,就让他来观察敌情,自己再次检查燧发膛线枪。

黄胜在小时候就曾经用铅丝,自行车链条,橡皮筋,做出可以打响的手枪。

那时候火药的获得可不容易,就是用小刀子,把一个个火柴头上的那一点点火药收集起来。

黄胜来到大明用纯手工做出的燧发膛线枪,就是采用拉枪栓击发用来做底火的火药丸,枪栓摩擦燧石激发出火花引燃底火继而引燃枪管里的火药。

大明采取倒一点点底火火药到火铳药锅里的方法太不科学,万一有大风都有可能倒不进去。

黄胜采取的是把底火火药做成一个个如黄豆大的颗粒,装在一个半尺长的铜管里,用时直接倒一粒入火药锅。

最重要的就是驱动枪栓弹簧的质量,为此黄胜试验了不知多少次,总算达到了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以后弹簧、枪栓和用来摩擦的燧石就成为了易损件,在有效激发几十次后必须更换燧石,击发一两百次就要更换弹簧和枪栓。

什么时候更换完全靠自己的手感,所以黄胜认为这样的枪根本不可能量产用来装备大部队。

让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玩这样的枪有些不现实,枪到了他们手上估计三天就坏了,而自己小心翼翼的保养着使用,可以一直用到膛线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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