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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回头我再给你解释。我那个写信的同学约我在莱市等我,我得马上走。”

“这么急?”文轩祥唠叨了一句,退出了房间。

扬雪紧接着出了房门,到月田乡圩场叫了一部摩的,迅速赶往莱市公安局。

在公安局,扬雪手捧着《逮捕通知书》嚎啕大哭。

《逮捕通知书》上写着:扬文因涉嫌故意杀人,经莱市人民检察院批准,于××××年二月二十七日被我局执行逮捕,现羁押于莱市五峰台看守所。

她从来没哭得这么痛心、这么伤心过。在警察的安慰之下,她才慢慢止住哭泣,颤抖着手在《逮捕通知书》的家属栏内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钢笔字迹一向飘洒美丽,但现在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扬雪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由于北方寒流的侵袭,气温很低。室外的人,有的披上了厚厚的棉织围巾。室内的人,大多手捧着热水杯,围坐在炉火旁。

可怜的弟弟,此时正坐在冷冰冰的牢房内呢!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呢?在想姐姐吗?想着想着,扬雪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了眼眶。

村里十分安静,没人走动,甚至连狗都懒得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吠叫几声。几棵叫不出名的野树,了无生气地立在村庄前的土地上,更增添了冬天的单调和枯寂。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以前在扬雪眼里,这是一道风景,可此刻看来,像是血色的闪电从遥远的夜空中闪来,刺目之极。脚下这条本不长的路,变得好长好长,一直通往远处悄无声息的黑暗。

她举起手要敲自家的门时,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亮灯。而在平时,她家的灯比谁家都开得早,因为她喜欢看书,光线不好就开灯。

她将敲门的手缓缓放下,走到窗户边,依稀看见妈妈王锦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手麻木地放在炉火边上,一动也不动。

“妈。”扬雪推开门,轻轻走过去,坐在妈妈的身边。

“雪儿,见到你弟弟了没有?”王锦芝哑着声音问道。

“你知道文文的事了?”扬雪把灯拧亮。

“嗯,你姑姑在青龙镇赶集时听到了这个消息,打电话来问我们文儿是怎么回事,我们才知道你弟弟杀了人。后来我们又在你床上的被子里找到了那张通知书。”王锦芝掩面哭泣道,“文儿怎么会去杀人呢?这可怎么办?会不会被判死刑?”

“妈,事情是怎么回事,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扬雪安慰妈妈道,“我问你,你相信文儿会杀人吗?”

“我不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我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他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不可?他再有什么小毛病,我想他也不会去杀人。”

“妈妈,你说得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一定会尽全力帮文儿。他是我最亲爱的弟弟,他现在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你不要难过,我会考虑如何救他。”

“我知道你对文儿太好了。只是,杀人这种事,怎么救呵?”

“妈,你知道文文杀了谁吗?”

“青龙镇的苏姗妹。”

“呵?怎么会是她呢?”扬雪震住了,“这怎么可能呢?”

“是呵,姗妹是你的同学,又是你的好朋友,文儿就是杀人也不会选择对姗妹下手呵。”王锦芝痛苦地说道。

“爸爸呢?”扬雪在房内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爸爸的人影,于是问道。

“在床上睡觉呢!”

“爸爸怎么啦?”

“听到文儿杀人的消息,你爸爸心里难过,买来一瓶白酒,独自喝闷酒。我制止他,他还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这辈子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我理解他的心情,是想借酒浇愁,其实我心里比他还难受,听到扬儿杀人的消息,我的心像被划了一刀,一直痛个不停。我是看他喝得太多了,才想制止他。喝完之后,他说头晕,就上床睡了,一直睡到现在。”王锦芝站起身,“雪儿,我去弄饭了,你把你爸叫醒,跟他聊聊。你是他的骄傲,你的话,他爱听。跟他说说话,他心里会好受些。”

“爸爸,爸爸。”扬雪走进父母的卧室叫道。

床上没有反应。

爸爸睡觉一向很警醒,睡到半夜轻轻叫一声就会醒来,今天是怎么啦?扬雪走过去,在爸爸的被子上轻轻拍了几下,仍然没有反应。她提高了呼唤的音量,但床上依然悄无声息。

一阵巨大的恐慌涌上了扬雪的心头。

扬雪的叫声惊动了王锦芝,她放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雪儿,又怎么啦?”

“妈——”扬雪哭着说,“爸爸可能昏迷了,跟喝醉了不一样,爸爸没有一点儿动静。”

“天啦,现在怎么办呢?”王锦芝扑在扬轩祥的床上,用手捶打着床板,“轩祥,你醒醒呵,你千万不能再出事呵,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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