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邱哥儿刚醒,就看到美玉王已经起床了,他下地后伸展着四肢,看邱哥儿睁开眼看着自己,就问:“哥儿,我们这次没找到你师父,下一步怎么办呢?”
听美玉王这么问,邱哥儿愣住了:是啊,昨天只顾想那些问题,眼前的这件事可是从没想过。他看看美玉王:“爷爷,你的身体好了吗?”

“好了,没事,”美玉王活动着身体,“我昨天躺在床上,这脑子可是没闲着,就想着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我这颠来倒去的也没想出个法儿来!”

两个人正说着,周伯通在门外叫道:“老伯,哥儿,你们起来了没有?”

“师叔,”邱哥儿连忙打开门,“我们起来了,正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呢。”经历昨夜一晚思想,他意识到周伯通是深具智慧之人,虽然说话行事有些怪异,不过那怪异谁又能说不是他见识深远呢?想通这一节邱他对这个师叔就多了一份敬重,倒少了昨天和周伯通犯倔时的意气用事。

“什么怎么办?就留在我这儿住着吧,你们这一老一小的,去哪儿能让人放心?”周伯通说着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原来是把早饭送过来了。周伯通端详着美玉王的气色,“老伯看起来确实好多了,不过还有两天的药呢,我已经嘱咐丫头定时煎药了,您可得按时用药。”

“是。”美玉王回答得很恭敬,“周员外想得周到,我真是无以为报!”

“叫我伯通!”周伯通按住美玉王的手,神情十分亲昵,“我自小命苦,很早就没有了父母,看到人家家里亲亲热热的可不知道有多羡慕!看到您老人家,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那样。老伯,你就和哥儿在这踏实住着,我一定当亲人般待承你们!”

“这怎么好呢?”美玉王更加不安起来,说道,“伯,伯通,”看着眼前这个锦衣轻裘的员外,美玉王最终还是别扭地叫着他的名字:“我们只是来找王重阳的,这两天在此打扰,心里已经十分的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在这儿住下来呢!”

“你们住我这儿,我还会再延请王重阳来的,那不省得你们东奔西跑的去找?”周伯通说道。

“不,师叔,等我爷爷好了我们就走。”这时邱哥儿很果断地说道。

“走,你们去哪儿?”周伯通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衣着俭朴,但却有着坚毅神情的少年,问道。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不再用看孩子的目光来看他了,而是一种很钦佩的眼光。

美玉王虽然坚持要走,但是却的确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去哪儿,此时听邱哥儿口气如此坚决地说走,也不由用疑问的目光看向他。

“我们去昆仑山!”灵光一闪,邱哥儿说道,“爷爷,您还记得您给我讲的麻姑到昆仑山寻仙访道的故事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学学她呢,她能成我们当然也能成!”

“胡闹!”没想到周伯通却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你才多大个孩子,爷爷年龄又这么大了,一老一小地跑去昆仑山,哪里还会有命在?”

“师叔,我们这怎么会是胡闹?您看看,这昆仑山离宁海不远,我和爷爷能从艾山来到这儿,当然也能从这儿去昆仑山!”邱哥儿说道。

“这些都还是小事!我问你,你们去了艾山怎么生活?”周伯通问道,“吃什么穿什么?”他喝斥邱哥儿说的是小事,此时他问的又何尝不是日常生活中更小的事呢?

“师叔,你可听说过:‘一世碌碌,白驹过隙。餐风饮露,神凝气聚。清心寡欲,一朝飞去。悟道昆仑,云游天际。’?”邱哥儿缓缓地把在艾山山洞中看到的山壁留诗读了出来。

“我不大通文采,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拿这样文绉绉的句子来难为我!”周伯通看着邱哥儿气恼地说道。

“这是麻姑云游之时留在山洞里的几句话,你想想,人这一世,可不也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修仙求道,又何妨餐风饮露,炼就神凝气聚呢?”邱哥儿说,话锋却又一转“更何况我的命运已经是……”说到这儿,邱哥儿觉得自己不像刚开始得知这件事时的那样无助、伤感,心中不知何时起已经涌动着更大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我倒不如放手一搏的好!”

“你要去便去,把爷爷留在我这儿,老爷子的身体怎能禁得起这样的奔波!”周伯通说道。

“我是一定要和他去的!”美玉王却更决绝地说,“我本来也是想找王重阳拜师的,可是他却不在。邱哥儿要继续寻仙访道,你也不要拦我!”

“老爷子,他一个孩子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随他胡闹?”周伯通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昆仑山绵延数千里,高有万丈,别说是在这寒冬之时山中恶寒,雪深难行,即使是在夏天气候温暖之时人虽然或许还能生存,可是那里更少不了猛禽野兽,你们这一老一小,别说什么修仙求道的话,恐怕倒是白白给吃了也说不定?我的好老伯,你可别再助长这孩子任意胡为,好好劝劝他,留在我这里吧,等他再大上几岁,我资助他在这附近开一家客店,和我所有的周家店铺一样,日日都有钱赚,可不比那风餐露宿好上千倍?----我知道你们当然还是想要找王重阳的,我自然会再去请他前来!”

“我师父近几年都不会来了。”邱哥儿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周伯通大睁了怪眼问道。

“我师父是不是也曾在这房间居住?”邱哥儿不回答周伯通,只是反问道。

“是啊,我这里虽然有很多间客房,不过这间客房地理位置最好,视野开阔,所以有贵客来自然是安排在这里。”周伯通说。

“所以我知道我师父近几年不会来了。”邱哥儿的目光在房间之中缓缓留连着,“他走的时候心里必然伤感不已,再来这里恐怕要四五年之后了。”

“那我去请他呢?”周伯通忍不住好奇地问。

“请他也不会来。”邱哥儿说,“师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修行,我师父遇到了问题,他自己解决不了,你我更解决不了。我们所能给他的,只有时间而已。”

“臭小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灵了?”周伯通怪道。

“他不是突然变得这么灵,而是,一直都这么灵!”美玉王呵呵地笑起来,“所以……”

“所以您老人家宁愿陪着他四处奔波,也不愿意在我这儿安享清福?”周伯通问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美玉王一怔,还是笑道:“我不过是想再去昆仑山中找几块好玉罢了。我这双手,终归是闲不住的!”

“那好,走就随你们,”看两个人执意要走,周伯通只好作罢:“不过,老伯总要把药用完,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能离开吧?”

“那个自然,”美玉王连忙应道,“我怎敢拂了贤侄的美意!”

听美玉王答应下来,周伯通也就不再多说,陪着两人用过早饭,又叮嘱了丫头几句,看看那位一直在门外侍立的年轻人,对美玉王和邱哥儿说道:“老伯,哥儿,你们且在这安心住几日,今天我就不陪你们了,山南范员外派人来相请,我恐怕要明日午后才能赶回。”

“贤侄且去忙。”美玉王说道,邱哥儿却好奇地向外望去,见那年轻人正是那天骑马飞奔而过的那位,原来却是山南范员外家派来送信的,这周师叔可不知道都结交了些什么人?正疑惑间,周伯通已经拱手作别,和范员外家的来人一起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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