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朵的话,李掌柜不由吓得浑身一激灵,“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不敢再看了。”云朵眼睛里含着眼泪,“有的人我都不认识,长得很吓人。有老头,有老太太,还有年轻的,有的身上还流着血。”

“他爹,赶紧找人看看吧。”李夫人听云朵说的话,心里也不由突突乱跳,“小孩子眼睛干净,常常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说得是啊。”虽然天气渐凉,但是李掌柜还是觉得自己的汗顺着脊梁骨就流下来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他爹,这风水先生你可得找好了,不能找那些江湖骗子,我听说现在打着风水旗号骗钱的人可不少。”这时,李夫人走过来说道,“要我说啊,被他们骗点钱还是小事,如果他信口开河瞎说一通,该看出来的没看出来,应该处理的没处理好,那可是真会害死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掌柜频频点头,“这本来就不是小事,让云朵一说就更得好好找人看看了。原来我还犹豫,邱二叔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一定得找人看看啊。我现在一直在四处打听着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真要是找个江湖骗子来混事啊,别说被他骗钱是小事,我这张老脸以后不也没法在镇上混了不是吗?”李掌柜说着,就向店外走去,“我去贾员外家看看,他一向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很多,我去打听一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好的风水先生。”

贾员外家在镇子的西北角上,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整个院落坐北朝南,高墙叠院,再加上这块地势颇高,整个贾家院落就颇有雄踞整个镇子的威势。据说建这个院子的地还是贾员外年轻的时候找人看了风水后才购置的,当时贾员外还不是现在财大气粗的员外,只是一个丝绸庄上跑腿的小伙计,不过从祖上起就信奉阴阳风水,在自己手里积攒了一笔银子后,就先把这块地买了下来,刚开始只是建了三间小屋临时栖身,没想到住进去没三年,当年的小伙计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丝绸店的掌柜的,日积月累,竟也慢慢成为一方首富。

李掌柜和贾员外早在两人还都是小伙计的时候就相识,随着年岁增长,两个人的身价渐高,早年相识的人中倒只有他们两个交情还相交渐厚,其他的很多人有的因为离乡远谋,有的则因为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而渐行渐远,慢慢的多年的知己之中就只剩下这两个。生意方面两个人平时各忙各的,并不需要互相照顾,不过如果李掌柜的玉器店里进了什么难得的货色,总会让贾员外过过眼,生活中彼此碰到什么难事,也会互相问个意见。

李掌柜到贾员外家的时候,贾员外正手里拿了一个鼻烟壶,在院子里逗着一只八哥,看李掌柜来,他连忙迎上去:“李兄,难得见你这么空闲啊!”

李掌柜微微一笑,“贾员外,找你有事商量。”

“什么事尽管说。”贾员外向屋里让着李掌柜,李掌柜却轻轻摆摆手,看着那只鸟说道:“这只八哥品相不错啊,新买的?”

那只八哥一身漆黑的羽毛,唯有在两只翅膀尖端略有两道白色,嫩黄色的尖嘴,嫩黄色的爪子,看上去煞是威武。听到李掌柜说话,那只八哥紧跟着学舌道:“不错!不错!”倒把李掌柜逗得笑起来。

“那天去进货,在一个山里人家碰到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去山里打猎,也是偶然得了这只鸟,一时却又没有时间去市集卖,只得暂时养在家里。我原本不太喜欢养鸟,没想到当时只是在这只鸟跟前逗留了片刻,它就学会了我说的话,再加上看那户人家家道艰难,就给了他们一笔钱,把这只鸟买了回来。”贾员外说道,一边又向里让着李掌柜,“如果真有事要谈,我看我们还是进屋说。”说着用手轻轻指了指那只在笼中飞上飞下的八哥,“精灵着呢!”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进屋里去了,只有那只八哥在他们身后喊着:“精灵,精灵!”

进了屋里,贾员外招呼家里的小僮泡茶,两人又寒喧几句,李掌柜就把邱大壮家的事说了一遍,又把今天云朵说的几句话说了,想着仍然心有余悸:“贾员外,您在这方面见多识广,您倒说说,像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听了李掌柜说的话,贾员外不由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么说来这宅子果然有问题!李兄,不是我说啊,反正现在就这兄妹三人,您不如就让他们来镇上住嘛,方便大壮照顾店里,也方便你们彼此照应啊。”

听贾员外这么说,李掌柜也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大壮这孩子啊,偏偏在这件事上一根筋,对我说什么不能丢了祖业,一定要守着这房子!”

“这倒也难怪,”贾员外手捻胡须,“大壮这么想,倒也有情可原。”

“所以啊,”李掌柜说道,“我这不就想找风水先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风水嘛,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看李掌柜着急的样子,贾员外反倒沉稳下来,“常言道,福人居福地。要说风水养人,可是人也养风水不是?就说我这座宅子,你以为就当真是风水宝地吗?当初我找人看的时候,那风水先生看阳宅在咱栖霞那也是有名的,当时告诉我在这块地上建宅子,必然财源大开,福荫子孙。如今,我在这住了也将近二十年了,财源自然是不错的,要说到福荫子孙嘛,倒还没看到。”

“如今你的生意已经做到了这份上,那别说在咱镇上,在咱栖霞那也是数得着的啊。”李掌柜说道,“你还想要啥?”

“唉,”说到这儿,贾员外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玉堂兄,难道你觉得我就没有什么缺憾吗?”玉堂是李掌柜的名字,不过“李玉堂”三个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远没有“李掌柜”三个字叫得人多。贾员外这时叫出李掌柜的名字,显得是有心里话想说。

“看你这家财万贯,使奴唤婢,我看着自然是无比风光。你还缺什么?”李掌柜纳闷道。

“你再仔细看,仔细想。”贾员外指着自己偌大的院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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