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长房嫡子的风度!】
箫辕本就阴沉的眸色更沉了几分,他低垂着眼眸看着青城瓷白细腻的肌肤,这样娇楚楚的嫡子,今后的路.....又何止简单艰辛二字,他薄唇微启:“七少爷……”

他唤了声,仅此而已,再多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又或者说此时此刻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和能力去插手她的事。

青城赶至老太君所居的小南苑,就看见厅堂内案桌上,傅氏娇羞满面,与洛景航几寸之距,情深相依。

她还不是平妻,有什么资格与家主同席而坐?

洛家二夫人和三夫人见青城冷目从傅氏脸上扫过,也是心凉了一截,一个不受待见的嫡子难不成还能与国公爷执拗起来不成?

几年前老太君病中托权,论位份理应是长房夫人沈氏掌家,谁料沈氏管家未到一月,庄子里连续出了纰漏,府上的账本也是被查出了有暗中贪墨之嫌,沈氏性子刚烈,未出阁前在江南沈家是碧玉琼珠一般护着长大的,岂能受这种污蔑!

简直是笑话!她堂堂沈家嫡女会贪了国公府的银子?要知道单单是沈家在燕京商行分舵的金银就能把国公府给埋了!

这其中到底是何因果,老太君心里清楚,洛景航未必就不知情,只是所有人似乎默契的默认了这件事。又加之那年洛景航麾下的将士因镇压并州叛党,损伤重大,进而查出兵刃或许被人动了手脚,江南沈家第一个被洛景航怀疑上了。

沈氏一气之下,就辞了掌家权,交了对牌,于是问题来了,二老爷早年战死,独留二夫人和二房两个妾室,而三房正室那年正赶上生下幺儿染了崩漏之症,如此看似诸多的巧合之下,洛家的掌家权就出其不意的落在了傅氏这个贵妾手上。

寻常高门当中执掌内宅的大权怎么可能被一个妾室霸占?

可见傅氏绝不止她表面温柔善良,这几年国公府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二房三房对她的行径丝毫也挑不出毛病出来,她的手段可见一斑。

况且有洛景航百般相护,和老太君内侄女的身份撑腰,傅氏这几年在国公府可谓如鱼得水,如今又怀第三胎,她等的就是母凭子贵,一朝跃上枝头,不再为妾。

傅氏察觉到青城目光不善,微微往洛景航身侧倾了一倾,无论何时,她都能伪装出一副旁人皆凶煞,独她白莲花的巧戏出来。

青城看着她身上的大红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搭配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耳垂红翡翠滴珠耳环,垂云髻上插着红玛瑙镶珠宝宝塔形金簪,端的是红颜媚/色,傅氏是想当平妻想疯了吧,穿着一身大红是想昭告全天下么?

就算是平妻,也没有资格穿大红!

平妻就是占着一个‘妻’字,也会比正室低那么一截。

“青城?到姐姐这边来!”。

青城方才目光太过暴怒异常,这无疑会正中傅氏下怀,她所要的结果就是要让正房所有人对她群而攻击,如此,她一个‘弱者’才能得到洛景航更多的疼惜和庇佑。故而,洛宜婷立马起身,拉了青城到了她身侧坐下。

青城也并非急躁之人,今日实在不顺心,又被潘岳屡次挑衅,她更是心情抑郁,傅氏的事于她而言就成了雪上加霜。

洛青云的实力已经是毋庸置疑,要是他再为嫡,青城真是不确定有没有那个扭转乾坤的能力了……

洛景航感觉到心爱之人稍有畏惧,心就跟着一疼,傅家的嫡女难不成还要看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脸色?

“混账东西!你眼睛里就看不到你祖母和为父么?入了门也不知道行礼?祖宗家训就是这么学的?”

洛家以家风震慑教导子嗣,尊长谦卑是首要,可洛景航提到了老太君和他自己,独独撇清了沈氏,到底是不削于提及她,还是不敢提及?洛景航甚至不愿意细想这个问题。

青城也意识到了自己适才的愚蠢,怎么能轻易让洛景航抓了把柄,便宜了傅氏呢?

方才实在是不该!

他复而起身,双手合拢,向老太君行了一礼:“孙儿给祖母请安”,又对洛景航拜了一拜:“父亲安好。”。

老太君心疼嫡孙,也知傅氏的事一定让她心里不好受,笑着打破冷场:“小七子,我老太婆几日没见到你,你倒是皮实了,今日是家宴无需多礼,你父亲在军营待惯了,就是规矩多!”

闻此言,傅氏心里一凉。

适才洛景航针对青城所说的话让她心中大快,但老太君的态度一直让她捉摸不透,按理说她也是蒋家的外孙女,老太君这个蒋家嫡女不是应该护着她才对么!

要怪就怪她母亲是蒋家的庶女,这才导致老太君这个姨母对她并不是很重视!

思及此,傅氏更加坚定摆脱妾室身份的决心。

宁玉碎,不为妾!

她当初肯委身为妾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肚子日渐大起来,她还不至于那么早就定了终身!

青城到底是现世人,为人处世的方式尚不及古人温吞圆滑,她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眸中讥诮,态度转尔一度虔诚:“父亲说的没错,我洛家乃百年望门,祖宗庭训儿子必当恪守于心,只是不知道您身为一国之将,一宗之帅,一家之主,一妇之夫,有没有将祖宗规矩放在眼里呢?”

少年品月色直领锦衣身形消瘦清朗,站在案桌边,个子并不高,却是气势压人。

原来如玉朱颜,也有煞人于无形的时!洛青云微抬眸在她精致的脸上淡扫而过,再度垂眸之际,没有人察觉到他唇角的微启。

七弟,你终于装不下去了!

青城此言一出,所有人看齐刷刷的看向她,就连洛青湛和洛青峰几人也悄然互换眼色,皆不明白青城哪来这么大胆子,敢于对国公爷公然叫板?

她以往也无理取闹过,哪次不是被国公爷处罚,最后都是让洛青云出面劝下了,本以为她落水后已痛改前非,怎地又重蹈覆辙?

洛景航面色一沉:“洛青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他一个武将,能言善辩不是他的特长。

青城知道,洛景航或许是领兵打仗的猛将,可是辩论?恐怕未必能及青城!

不知为何,青城突然看了一眼安然处之,眉目低垂,一直不曾出言的洛青云,继而又道:“试问傅姨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您的身边难道不应该坐着我的母亲,您的妻子么?再问,傅姨娘凭什么成为您的平妻?只因为她又有了您的骨肉?可儿子记得二叔和三叔也有两房妾室,也都育有子嗣,怎么也没见两位叔叔曾抬谁为平妻?”

这话彻底激动了洛景航:“你这个儒生知道什么?如兰是傅家独女,单凭这点,她就有那个资格,更别提这些年操心劳累,她温柔贤惠,端丽庄秀,怎么就没资格了?”

不是一般的女子都能抬成平妻的,身份家世是考量的一个重大因素。

青城突然释然一笑,没想到洛景航这么快就入了全套,又见傅氏好不委屈的依了依洛景航的臂膀,她淡淡道:“没记错的话,多年前傅家已经没有女儿了,儿子听闻傅居廉,傅大人膝下只有一子,真不知燕京还有哪个傅家?”

傅氏猛然间抬起脸,涂了粉黛的面容勉强算得上半老徐娘,她怒视了倾城一眼,然后错愕的望着洛景航,泪---哗然而下,无声无息。

没错!

傅家在十八年前就没有女儿了!

那年的傅如兰未婚先育,丢尽了傅家的颜面,傅家已经将其逐出家门,永消祖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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