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的剧本刘章已经写得手熟,该做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做完,大纲也弄好,心中早已经有了路数,只需顺畅的地写下去就是了。
和做体力劳动一样,人体适应环境和压力的能力惊人。在以前,他每天写一万字都觉得心慌气短,头疼欲裂。

现在一摸了电脑键盘,心刚一动,手指就不由自主地敲下一行字。很多时候,思想甚至还比不上手指的速度。或者说,他索性根本就不用动脑筋,手指就能自动地敲下所要写的内容。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好象冥冥中有神在。自己只不过是缪斯女神的打字机,代言人而已。

他现在的码字速度堪称惊人,每小时可写三到四千字的稿子。有着这样的速度,他的作息时间也开始正常了,朝九晚午,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就能顺利完成三万字的写稿量,轻松愉快。

到五点钟的时候,他通常会在食堂吃晚饭,然后用保温饭盒给言成蹊打上一盒饭带回医院去。到晚上,他甚至还能陪言成蹊在医院走走,在病房里看看电视聊聊天。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和以前那样闭关十天,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

生活开始变得平静,他也享受和言成蹊在一起的安闲舒适。

还有几天手头的所有的稿子都要写完,等钱一到手言成蹊就可以出院了。至于将来自己干什么,刘章完全不用担心。

以他现在的手速,可以去写网络小说,也可以继续跟金老大干。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把一辈子该吃的苦都吃完了,将来就算再难,刘章也是无所畏惧。

马上就要过年了,金老大和老于、小骚他们也回老家了。

还有几天稿子写完离开这家工厂,但剧组的戏还要继续。

在这几日里,林影还是每天来刘章的房间里。替他送饭,替他打扫卫生,走廊上挂着她给刘章洗的衣裳、袜子……刘章内心中是拒绝的,可是却拗不过林影,只能由得她去。

自从那日吐露心事之后,林影和刘章再不提那事,两人又恢复成以前那种客气的样子。

当然,台词是再不对了。每当刘章码字的时候,林影就会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上半天,然后再轻手轻脚离开。

只偶然间刘章一回头,才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柔情。

他承受不了这种温柔,偏偏又无法可想。

只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真叫人温暖啊!说到底,我就是一个不坚强的人。

看来,只能快一点完成手头的任务,离开这里了。否则在这么下去,真有事发生,我对不起言成蹊,也对不起林影,她们都是好姑娘啊!

有的时候,刘章状态出色,早早地就写完了三万字的量,就甩了甩发热和微微发疼的手腕跑到片场去看热闹。

有一段时间没过去,古导又拍了好几集的内容。在林影坚持要念台词的影响下,剧组的演员们从一开始的嘲笑、不理解,到慢慢地被她强大的控场能力的影响下也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戏。开始做起了台词功夫。

每到一场戏拍完,演员们都会拿着剧本慢慢读着,用笔在上面做着标记,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玩手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吧?

时间到了腊月,江南地区的阴雨季节总算是过去了。最近到处都在搞环保,久违的蓝天白云又出现在人们面前。

那天蓝得通透,有时间的时候,刘章会坐在灯光球场的台阶上抬头看看天,思索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道永恒的迷题。

往日的记忆怎么也找不回来,无论如何用尽脑力他也想不出自己以前是怎么和言成蹊认识,有走到一起,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

只记得自己是个孤儿,考了一个二本,毕业之后来到这座国际大都市,进了一家民营银行做销售,混天度日,直到再也混不下去为止。

记忆的链条不知道什么地方断了一截,怎么也接不上。

想不出结果,刘章不觉苦笑:看来我的失忆症已经很严重了,得去看看医生才行。

是的,他知道自己和言成蹊以往的那一段应该是非常美好的。生活已是如此的艰难,美好的东西不多,如何能够轻易丢弃?

只不过,看精神科医生是很花钱的事情,还是努力赚钱吧!

临近春节,这地方的人过年有插花的习俗。于是,商贩们就从岭南批发来不少鲜花,工厂大门口临时兴起了一座花市场。这一天,刘章开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被那花儿的香味熏得醉了。

有牡丹,有栀子,有白玉兰,有香水百合,有红玫瑰……

停下脚步,定睛看过去,却见旁边一个摊贩正在卖牡丹和热带兰。

牡丹红得好艳,上面还有露珠滚动,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就好象是言成蹊;而林影应该就是旁边活泼的在阳光中尽力舒展粉色花白的兰花吧,那么地想叫人亲近。

她们都是那么美,生命中那些女子真的很美啊!

刘章顿时呆住了,再过得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热烈的俏皮的热带兰,再看不到了。他掏出手机,本打算和林影说些什么,想了想,就买了一束牡丹,捧在手中,朝地铁站口走去。

腰中没有银子,言成蹊那辆保时捷的油早已经烧干,据说加满一箱油要六七块钱,刘章也掏不出来,索性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上吃灰,每天地铁上下班。

挤上地铁,刘章拨下了言成蹊的号码,想问问她现在怎么样,自己已经买了花儿,喜欢吗。

电话打不通,“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或者已不在服务区。”

刘章顿时担心起来,据他所知言成蹊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只有在体检和接受医院治疗的时候才关一下,以免电话信号影响医疗仪器的准确性。

“难道医院那边她有什么事?”

刘章心中一个激灵,心纠紧了。

这二十几站路地铁大约四十来分钟,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等到了病房,眼前的情形让刘章如中雷击。言成蹊不在,她的病床上已经换成了一个浑身是血刚送进医院来抢救的车祸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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