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办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乍一听好像有些词不达意,因为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大的组织,而并非只是一联合办公室。
当然,之所以这么叫,也是出于有关部门欺骗性的考量,让人不会有过多的联想而已。

事实上,419办,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天机处,它是分了很多的部门,培训部在这里面只能算是一个小部门,它的主体在于行动部,也就是李洪军、唐道等人入职的部门。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部门,叫做监察部。

监察部算是上级机构派驻天机处的一个职能部门,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监察天机处本身的成员,防止自己人胡来。

毕竟对于上面来说,公权力泛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特别是在修行者这一行内。

必须要有比较强力的制约,这个方才比较符合正常的职能运转。

对于此事,我们心知肚明,只不过也有一些懵,最主要的,是我们的身份,并不是天机处的内部人员,一般了解情况的话,行动部那边来人就行了。

搞几个监察部的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们跟着赵鹏的助理,来到了那栋苏式建筑一楼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在等待着我们,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地中海大叔,还有一个板着脸、一字眉的青年男子。

赵鹏助理敲开了门,跟他们介绍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又对我和马一岙说道:“这位是监察部的杨督察和尚助理,你们慢慢聊,我在外面,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我。”

他说完离去,而那地中海大叔则抱着一个透明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他轻轻喝了一口温水,然后指着旁边的皮沙发说道:“坐。”

他话语不多,人也表现得十分随和,但双目的眼神锐利,显示出了此人比较强势的性格,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我和马一岙坐下,那人放下了保温杯,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宗来,翻看了两眼,然后说道:“我刚刚从永靖县赶过来,关于刘家峡水库的闹鬼案,我跟当地的有关部门进行过了接触,已经将案子正式移交到了419办来处理。而这里面,两位和高研班的简大勇同学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就过来跟你们了解一下。”

我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处理经验,所以保持沉默。

而马一岙听了,则平静地笑道:“这都是我们的举手之劳,用不着特地赶过来跟我们说感谢的话。”

他先发制人,直接将节奏给带偏了,然而那位杨督察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怎么可能被马一岙这么轻描淡写地划过,他笑了笑,然后说道:“感谢,自然是需要感谢的,如果没有两位的话,不知道后续还会死多少人,关于这一点,在案子结束之后,我会代表419办向两位表达感谢的;不过我这次过来,并不只是表达感谢,这里面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跟两位了解一下,可以么?”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和马一岙,似乎想要从我们的表情里发现蛛丝马迹。

好在我并非是初出江湖的小萌新,也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的,对于自己的心理管控和表情处理,都算是不错。

而马一岙更是老江湖,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让他发现。

我继续保持沉默,而马一岙则微笑着说道:“好,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杨督察点头,说道:“其实这件案子在我们接手之前,当地的有关部门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太多需要审核的,只有一点比较让人起疑,那就是关于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就是那把藏在湖底淤泥里的青铜剑,我听说是被马先生给随意折断,并且扔进了湖里?”

马一岙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对,当时有些激愤,觉得就因为一假货,而害死了五个人,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一时间义愤填膺,就动了手,没想到要保留证物。”

杨督察不置可否地笑了,说义愤填膺?我看马先生并不像是冲动的人啊。

马一岙说对,我这人吧,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有时性子就是这样,控制不住的,我有的时候也很后悔,只不过这种性格上面的弱点,改是改不了了……

杨督察盯着马一岙,说:“那东西,真的是假货么?”

马一岙扬眉,说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咯?

杨督察伸手翻了一下卷宗,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提审过嫌疑人沙通海几次,跟他进行过深入的交流,在他的形容中,那把诱使他杀人的青铜剑上,有着很巨大的力量,他曾经尝试过无数次,都没有能够成功,为此他执着地认为,那一把剑,应该就是失传已久的太阿剑。”

马一岙不屑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修为太低,见识浅薄的缘故,杨督察,这话儿你也信?”

杨督察又说道:“但是,据当时在场的人员描述,你和这位侯漠先生下水之后,里面也的确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这位侯漠同志并没有能够镇得住那把剑——如果说沙通海的修为低下,那么作为第一届高研班的优秀学员,近日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侯漠,都镇不住,这又作何解释?”

马一岙微笑着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侯子进这个行当的时间不久,对于这些玩意的理解并不深,所以这个也是很正常的。”

杨督察说道:“当时在场的,除了你们和当地的有关部门之外,远处还有一些金城当地的修行者,他们有一个说法,是那把剑其实是真的,只不过是被你们偷梁换柱了。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想要回应的么?”

面对着我们这样的态度,杨督察没有再拖延时间,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将事情给挑明了开来。

马一岙听到,眉头一挑,然后说道:“谁造的谣?你叫他过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他看起来有些情绪激动,而我也适时插话说道:“放狗屁!那帮人大概是忌恨我们把案子破了,坏了他们的财路,才会这么无聊地胡乱传谣言吧?太过分了,还有你,杨督察,瞧你这意思,我们是应该完全不管这事儿,任由嫌疑人逍遥法外咯?”

面对着我的质问,杨督察摇头,说那倒不是。

我说那为什么我们明明办了好事,立了功,反而惹了一身骚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案子的重点,不是在于杀了五个无辜者的凶手么,你为什么要抓住一些不知所云的细节,对我们这些见义勇为者纠缠不清呢?

面对着我这样的态度,杨督察当下就沉下了脸来,冷冷说道:“怎么,觉得委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强势。

而马一岙这时站了起来,对杨督察说道:“杨督察,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至于那个传言,你如果真的相信的话,把人找过来与我们对质;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先走了。”

他说完,没有理会脸沉如水的杨督察,直接转身离去。

我看了杨督察一眼,发现他没有阻拦,也跟着马一岙离开。

两人离开小楼,朝着食堂走去,我用余光扫量了周围之后,低声说道:“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

马一岙说什么?

我说我感觉那位杨督察是个十分强势的人,我们跟他闹翻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一岙点头,说当然有问题,只不过呢,如你所说,这件事情的重点,依旧在于杀人案,而不是什么青铜剑这些细节;这位杨督察之所以会过来找我们呢,最主要的,是他个人想要的太多,准备拿这东西去讨好某些人。对于这种人呢,实在没办法妥协的话,就只有冷处理,不理会就是了——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我说他也许会在背地里使绊子呢。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说这个就没有办法了,有所得必有所失,比起太阿剑而言,与此人的交恶也变得微不足道了,你说对吧?

说到这里,我们不再继续讨论,免得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两人去食堂吃中饭,伙食不错,而李安安找了过来,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马一岙简单解释两句,李安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我们聊起了后面的教务安排。

下午的时候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毕竟是第一次带课,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就没有出去,准备回宿舍准备教案。

马一岙便陪着我一起回了宿舍,而我刚刚进了宿舍,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至于是什么,我又说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马一岙阴沉着脸走进了我的房间,然后说道:“那帮孙子,居然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搜查了我的房间。”

啊?

听到马一岙的话语,我这才知道,我之所以感觉不对劲,是因为我的房间,也被人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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