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恨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邱三也没药啊.

“京师定然是出了问题,一定有什么原因导致这些药材库存大量减少.”王敏德的脸阴晴不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突然,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大哥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邱三赶紧将头从窗户外缩回来,一脸惊喜的回到座位上,顺便也将王敏德拉到座位上。

“嗯……”王敏德缕着胡须,道:“八九不离十。京师这次的药材之所以价格那么高,应该是有人倒腾。”

“倒腾?”

这不是废话么,没人倒腾怎么可能提高药价。

“呵呵,邱老弟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王敏德将头尽量伸到邱三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听说近些年山西那些狗腿子一个个都发了,他们胆子着实大,私下运送粮食铁器进入九原(包头),和辽东的那些野猪皮交易,获取了巨利。”

“你是说……”邱三的心砰砰直跳,又赶紧压低声音:“难道这些人都是山西人?他们购买药材是卖给鞑子。”

“也不一定!”

王敏德摇摇头:“那些山西的狗腿子才不会这么傻,他们要的是巨利,谁会高价购买药材。如果老夫所料不差,应该是那些山西人将京师一代药材搜罗干净,偷偷的到了九原。这才导致京师药价大涨,以至于谷玄飞和这姓牛的都南下高价抢购药材。”

“哦……”邱三点点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万一谷玄飞真是山西的那些狗腿子,上头查下来他邱三也免不了通敌的罪名。

只要不是山西人,那就好。

“不过!”邱三的脸难看了起来:“什么原因咱们不管他,管他也没用。我现在就想知道,同济堂的那个小娘皮,她是从哪里弄到的药材。”

要知道,前几天这女人还找他邱三进药材,当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现在据说她的药铺中各种常用药材已经备满,甚至于还能给牛新生找到药材,很奇怪。

她的药材从哪里来的?

“我也想不明白!”王敏德摆摆手,又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同济堂不是有下人么,去吧,多花点银子,应该能问到信。”

邱三一愣,如梦初醒。

王敏德不再管他,一个人慢悠悠的晃着下了楼,手中拿着个茶壶,一边下楼一边啧啧的喝茶,好不惬意。

王掌柜也是很忙的。

这不,归德府陈员外来了,还带着他的儿子、儿媳一块。

陈员外家里没有功名,但是陈家人机灵善于经营,两三代下来家里的地越来越多,慢慢成了一方的土豪。

陈老爷子春风得意,平生只有两个遗憾。

一是陈家没有功名,第二是陈家人丁稀薄。

儿子和他一样善于经营,从小就是个机灵鬼,但是于读书一道实在是不行,便早早地成家立业,跟着老陈经营土地。

说来奇怪,陈员外家里有钱,又不是个吝啬的人,从年轻时开始,一口气娶了四房姨太太,但从头到尾闺女生了一大把,可儿子就这么一个。

老了,自己没有了想望。

但作为陈家的掌门人,他自然希望陈家的男丁越多越好,他就一个儿子不要紧,如果儿子争气,能多生几个孙子也是好的。

在陈家优良传统的熏陶下,陈老爷子一口气给自己的儿子娶了七个。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结果却很悲催,儿子倒不是功能性障碍,可却有心理障碍,在大明朝这个男人就是天男人就是地的环境中,陈家公子简直就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奇葩。

他专情!

虽然老爹给他娶了一个老婆六个小妾。

陈公子至始至终却只和正妻姚氏一个人叉叉欧欧。

可儿媳又是个不争气的母鸡,进门六年没下一个蛋.

对于这些情况,作为父亲只能很无奈.

不过,现在好了,等了六年,整整六年之后,姚氏终于挣了一口气,怀上了.

不但怀上了,还是双胞胎.

临产期就在这十天半月之内.

由于是龙凤胎,还是第一胎,陈家自然不敢怠慢,几乎每日都会来仁心堂随时掌握情况,以便能够顺利生产.

要知道,生产对于大明朝的女人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

特别是,怀了双胞胎的女人,对孩子母亲来说,生产都是一道必须要过的鬼门关.

“脉象平和,两个小公子可是活的很呐!”王敏德给姚氏诊了脉,笑呵呵的说道。

“好啊,好啊……”陈员外大喜,“王掌柜大恩大德,若真的生出两个公子,我给掌柜的包两个大大的红封!”

“哈哈……”

王敏德大笑,随机又舒了一口气,低声道:“承蒙陈员外厚爱,我这里有个祖传的方子,等会我亲自熬一锅药,产前连续喝七日,届时我保证陈员外您这两个孙儿能顺利出生。”

“真的?”陈公子眼睛一亮。

姚氏也一脸的幸福。

“不敢劳烦,王掌柜将药包好给我就行了,老夫回去之后吩咐下人熬制。”陈员外哪里能让王敏德亲自熬药。

“哎……陈员外别见外。”王敏德摆摆手,又露出苦笑,道:“不瞒员外,这方子乃是秘方,一般人家我是不开的,所以,这药,只能在我仁心堂熬制,还请见谅。”

这也是规矩。

毕竟即便是药材混杂在一起,只要用心的话,还是能很容易区分开来。很多秘方都是药铺自己熬制以后出售,这一点,陈家人并没有想太多。

“那好吧,咱们就等一会。”

陈员外带着儿子儿媳在仁心堂三楼,坐着慢慢等候。

仁心堂后堂,王敏德没有食言,果然是自己配药,自己亲自熬制。

直到药熬好之后,才将活计喊过来,让他带着熬好的药汁上楼送给姚氏喝下。

而他自己,则是仔仔细细的将药渣从罐子里倒出来。又用白布包好,清理干净所有可能存在药渣的地方之后,将药渣连同白布一起丢进了下面的火中。

看着药渣在炉火中一点点燃烧,王德贵被映的通红的脸上突然一阵狰狞,用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同济堂,同济堂!既然不识好歹,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这剂猛药下去之后,你就乖乖的关门吧。

唉……

只是可惜了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

同济堂中!

喜鹊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堂里,托着腮左右摇着头,小嘴撅起,嘟囔道:“真是奇怪了,那个骚蹄子今天怎么没来啊?”

“说谁呢?”岳然抬起手抄她头上轻拍了一下。

“哎呦,小姐!”喜鹊回过头,道:“我说春月楼的那个头牌,叫青夜的。”

“对呀!”

岳然将俏脸转过来对着苏白衣。

自从同济堂开业之后,青夜为了讨好苏白衣希望他帮助春月楼再斗葩大会中夺魁,几乎每天都来逛两圈子。

今天直到中午都没来,有点不对劲啊。

“她今天恐怕来不了。”苏白衣将手中的试管放在架子上,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恐怕有个很重要的客人。”

“吆,你对她们春月楼的事,挺上心的嘛!”岳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朝苏白衣轻轻的怼了一句,就低头开始忙活。

“瞎说!”苏白衣用毛巾擦手,道:“我只对你这同济堂上心,你看,为了提取这青霉素,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觉呢。”

岳然没有再争辩,毕竟苏白衣这些日子几乎都黏在了她的同济堂,有时候和她一起为提取青霉素所需的各种培养皿、培养液等做准备,有时候在一起探讨手术。这么看,苏白衣确实分不出来时间去春月楼。

再说了,如果苏白衣偷偷的往春月楼跑,那青夜也不会整天费劲的往同济堂来了。

“切,那你怎么知道春月楼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喜鹊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苏白衣问道。

“那是因为,我会算。”苏白衣朝她笑了笑:“我是谁呀,我是苏白衣,被誉为归德府小诸葛,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载。”

“吹牛!”小丫头不服气。

苏白衣也懒得争辩,继续做他的培养皿。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下人打扮的年轻人进了店里。

“请问,岳神医在么?”

“找我们家神医有什么事?”这种时候,都是喜鹊挡在第一线。

“哦!”来人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红色的帖子,双手一拱送到喜鹊的手里,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家主人沧州程开业,路过归德府,在春月楼设宴相邀,请岳神医务必百忙之中前去一叙。”

“谁?”喜鹊一愣。

“沧州,程开业!”伙计说完,拱拱手告退。

……

“程开业是谁?”邱三拿着请柬,朝王敏德问道。

“沧州来的,是个粮食商人。”王敏德背着双手,皱着眉头道:“这家伙名头大得很,算是我大明朝的一方巨富,还是大名鼎鼎的义商。”

“哦……”邱三也反应过来了,道:“我知道我知道,沧州义商嘛,原来就是他。”

“就是他。”王敏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人主要做的是粮食生意,这次来归德府大肆邀请我们药材行里的人,有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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