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开文玩店的,对于各种木质的纹理自然烂熟于心,当我看清藤条上暗含的红色纹理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种与其极为类似的木质。
——食人尊柏。

之所以能联想到食人尊柏,是因为去年在沈阳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曾经拍卖过两串尊柏手串,手串一现世,全场哗然,因为这种木材一直都是传说,根本没人真正见过。

我作为沈阳文玩圈里的老混子,自然而然不会错过这次拍卖,虽然最终手串被神秘买家天价拍得,却也有幸目睹了尊柏的特殊纹理。

因为是手串,所以木材早已经被车成珠子,珠子呈现棕黄色,手感极为华润,表面自然覆盖着一层胶质,散发着淡淡奇香。

奇香沁人心脾,提鼻子一闻,便令人精神大振,据说不仅可以舒筋活血,还可以延年益寿,具体灵不灵,暂且不知。

但是最引起我注意的,并非是香气,而是珠子表面胶质下暗含的红色纹理。

纹理很细,却极为密集,就像是一条条红色血管交织缠绕,而且在红色纹理中,竟然隐隐还有液体流动,流动的红色纹理将整串珠子衬托得流光溢彩,漂亮非常。

拍卖会是匿名拍卖,具体的卖家无从得知,神秘买家最终以八十二万成交,如此价位在文玩圈里已经算作是天价。

据说买家是要将其作为药引子下药,因为尊柏本身,除了极具观赏性,还是一味极其难得的珍贵药材。

而如今,捆在我脖颈上的藤条中,赫然暗藏着丝丝红色纹理,这种纹理与尊柏手串上的如出一辙,因此在它捆住我的瞬间,我便立刻反应过来,身后这棵大树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食人尊柏。

不过,即使知道它是谁,貌似也于事无补。

碧绿色的藤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捆住我的脖颈,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遍全身,大脑在瞬间失去氧气的供应,迫使身体失去理性,在半空中胡乱挣扎。

强烈的束缚感促使我瞪大眼睛,张开大嘴,拼命的想要呼吸氧气,而脖颈上的藤条却越勒越紧,将原本就异常狭小的气管狠狠闭合,使我的身体无法获得丝毫氧气。

胸腔中残余的氧气本就不多,在我一番胡乱挣扎下更是所剩无几,大脑开始因缺氧变得空白,眼前慢慢冒出金星,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刹那间,我似乎感受到了死神的脚步。

我的眼球开始慢慢膨胀充血,不断往外鼓,仿佛马上就要被挤出眼眶,喉咙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无助感逐渐占据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将仅剩的些许意识渐渐驱逐。

又有几根藤条垂下,掠过眼前,朝着腿部捆去,我已经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一闪而过,紧接着腿部传来一阵紧缩,身体逐渐开始变得麻木。

藤条在捆住我的瞬间,开始分泌一种粘液,粘液散发着阵阵奇香,跟树干上的香气类似,只是更加浓郁,让人昏昏欲睡。

紧接着粘液粘到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就像是被火星烫伤的感觉,剧烈的疼痛让我陡然惊醒。

胸腔中仅剩的一丝氧气正在迅速耗光,身体因濒死前的恐惧而奋力挣扎,身上的藤条随着挣扎越勒越紧,我的双手在不停地的挥舞。

恍惚间,一种极其恐怖的错觉涌上心头,仿佛此时在我身后的并非大树,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八爪怪物,腰间的藤条便是它的触须,而我就是它等待已久的猎物。

这种极其恐怖的错觉瞬间占据身体每个器官,促使它们进入无休止的休眠,我的嘴开始慢慢闭合,身体渐渐停止挣扎,双手也不再胡乱挥舞,而是随着缺氧自然垂下。

突然,在我左手自然垂下的瞬间,手指猛然触碰到裤兜中的硬物,外界的刺激惊醒残存的意识,而仅剩的些许意识,让我迅速做出反应,左手开始拼命抓向裤兜。

距离仅仅只有几厘米,却仿佛相隔千里。

我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将左手伸进裤兜,已经麻木的手指碰触到裤兜中的圆柱体,一瞬间激起我的求生欲望,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光明。

而我的意识却随着不断用力的手指,开始慢慢消散,大脑也因为极度缺氧而罢工,不能再进行理性思考,手指也只能凭借着潜意识抓向裤兜中的圆柱体,颤抖得按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

声音不大,却在此时显得异常清晰,随即一阵暖洋洋的感觉从腰间传来,紧接着是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其中还夹杂着烧羊毛的味道。

我的身体已经失去知觉,根本感受不到痛感,只有略微发红的火光映入瞳孔,而我却即将昏厥。

突然,我的腰间顿时一松,丹田中残存的氧气开始供给肺部,在即将昏厥的刹那,唤醒我些许意识。

紧接着,紧紧捆着我脖颈的藤条猛然抽走,一直狠狠闭合的气管终于打开,陡然一股空气被我吸入肺中,长久失去氧气供应的肺部开始剧烈膨胀,随即引来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陡然倾倒,藤条捆着我的腿部,将我倒悬在空中。

身上的细胞在得到氧气的供应之后,开始逐渐复苏,已经被抽走的知觉再次回归身体,而随着知觉一同归来的,还有剧烈的灼烧感。

这种灼烧感并非错觉,而是真真正正的燃烧,其中的燃料就是我身上的毛衣,因为我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用装在裤兜里的打火机点燃了身上的毛衣。

此时的我倒悬在空中,俨然就是一只吊炉烤乳猪。

火苗沿着毛衣蹭蹭往上窜,很快就将裤子引着,绑在腿部的藤条在感受到炙热的灼烤之后,陡然间松开,随即我的身体失去控制,大头朝下跌落树下。

好在并不是很高,离地只有三四米,在掉落的瞬间,我因为身体的灼烧感而剧烈摆动,导致重心偏移,最后屁股狠狠的着地,身体剧烈一颤。

落地之后,我开始就地翻滚,身体的知觉已经全部恢复,皮肤瞬间传来的钻心疼痛,迫使我在地上张牙舞爪,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全部压灭。

大概滚了有六七圈,身上已经没有明火,只剩下裸露在外有些许烧伤的皮肤,以及不断冒着青烟的残破毛衣。

毛衣燃烧的残渣黏在皮肤上,不时传来阵阵痛感,不过显然已经无法激起我强烈的反抗欲望,因为我早已经精疲力尽,四仰八叉的瘫软在地上。

我的嘴依旧张的很大,无意识的大口吸允着氧气,其中夹杂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腥臭,但在此时,它们无疑是我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氧气慢慢滋养全身,将身上已经休眠的器官逐个唤醒,已经被死神抽走的灵魂慢慢附体,身上的神经元再次被激活,麻木与冰冷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疼痛。

我扭头看向身上因为毛衣被燃烧殆尽,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多地方已经血肉模糊,其中夹杂着黄豆大的水泡,轻轻一碰,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不过若是与死亡相比,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尊柏是怕火的,在我的手指无意中碰触到裤兜中的打火机时,姗姗来迟的潜意识才想起这条有用的信息,虽然有点晚,却也很及时。

拍卖会上,放置尊柏手串的展柜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有的灯光都被换成冷光源,拍卖官解释说,担心光源散发的热量让手串发生炸裂,并且特意说明尊柏天性怕火,遇火则焚。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此时我身前的食人尊柏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苗像是遇到汽油似的,蹭蹭的往上窜,很快便将整棵尊柏全部引燃,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噗通”

一声闷响传来。

随着整棵尊柏的燃烧,其上方的藤条全部在痛苦的扭动收缩,原本被捆在树上已经陷入昏迷的陆光离,竟然被无情的抛下,重重砸在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地面之上。

“光离......”

我踉踉跄跄的起身,来到陆光离的身边,轻轻的摇晃。

借着尊柏燃烧产生的巨大火光,我发现此时躺在地上的陆光离虽然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却还有着微弱的鼻息,胸脯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见此情形,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随后伸手狠狠的掐了几下人中,躺在地上的陆光离才慢慢有所反应,先是一阵剧烈的干咳,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

陆光离在看清我的瞬间,竟然惊叫出声。

“咋的?不认识我了?”

我见陆光离幽幽转醒,劫后余生的快感瞬间充斥内心,所以打趣的反问他。

虽然我们现在很惨,却都还活着,这无疑是此时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哥,俺这是在哪?”

刚刚醒过来的陆光离,一脸懵逼的问我。

“伏牛山啊!还他娘的能在哪?”

“伏牛山?”

陆光离似乎很惊讶,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咋的?吓傻了?”我继续打趣道。

“俺不是在酒吧吗?”

“酒吧?”

“对啊,俺记着还在里面吃烤乳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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