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决定去比赛的事, 是在郑立海找他谈话的第二天应下的。
正如公孙策向江一眠解释的那样, 此次比赛是全国性质的,所以流程自然要麻烦许多, 先是市再是省最后才是国。以公孙策的书法来说, 从市内和省内比赛胜出是毫无悬念的事。

市级比赛时间是11月下旬,那时江一眠刚好有空, 所以还陪着某人一并去的现场。

天气越来越冷, 大家穿的越来越厚, 自天气冷后,江一眠打球的次数也相对减少了一些。这期间内, 学校早前的虐猫事件也渐渐淡了下去,至于结果,一没人亲眼看见, 二又是监控死角,找不出人也并不意外。

某人似乎也安分了许多, 公孙策这段日子也没发现再有人跟踪,若非是他亲身经历过,他可能以为自己出现臆想了也不一定。

这种平静维持了一个多月,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 公孙策在学校语文组老师的陪伴下, 来到了省里参加比赛。

比赛时间同样是周末,这一次由于来回路程较远, 还要在外面住上一晚, 公孙策没有再让江一眠跟着自己一道。不过, 由于不放心,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心思,临走之前,公孙策学会了使用扣扣,他自己注册了个账号,然后加了某人。

比赛前一晚,江一眠这边还在书桌前看着书的时候,自己的手机便颤抖了一下,使桌上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指纹解锁。

赵策:[戳一戳]

赵策:在?

江一眠这还是第一次与某人用扣扣聊天,她看着这言简意赅的一个词,又看着某人竟然还会使用戳一戳功能,这两相对比,画面感不知为何,突然便有了些强烈的反差萌。江一眠见此,眼底渐渐有了笑意。

江上无波:在呢,到酒店了?

赵策:嗯。

江上无波:怎样,旅途还习惯么?省里有没有比市里繁华?

江一眠从小打的比赛也多了去了,这么问无外乎是想听听某人出去了一趟有什么反应。

公孙策那边收到这个信息,隔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话。

赵策:还好。

江一眠还没来的及回复,一条信息又刷了过来。

赵策: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来看。

打字打到一半的江一眠看到这句话,略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慢慢的噙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江上无波:你还是先想比赛吧。

江上无波:对了,你比赛完了什么时候回来?当天中午还是下午?

市里和省里已经通了高铁,一趟不过一个半小时,江一眠对公孙策的水平很有把握,国赛决赛肯定是没问题的,她现在只需要在家中等某人的好消息便是。

赵策:下午。

江上无波:具体时间你倒是给一个啊。[抽烟.jpg]

赵策:[图片]

公孙策没有打字,这一次,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这是他回城的车票,带队老师今早让他暂时拿着,还没来记得收回去。

江上无波:ok,我知道了,你比赛结束是在早上吧?

车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4:55的动车,如果早上结束,那么相当于有好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公孙策坐在酒店的凳子上,看着手机页面传来的消息,他慢慢的又打下一个字。

赵策:嗯。

江上无波:那你可以出去逛逛,据说你们比赛隔着的一条街就是著名的小吃街,还有望江楼,好不容易趁着比赛出去一趟,可得好好珍惜。

听着某人说道吃的,公孙策打字的手滞了滞,他心底有了一丝想法,嘴角慢慢噙起了一丝笑容。

赵策:累,不想。

江一眠本来还说某人若是要出去逛,那顺便帮她买点芡蓉糕回来,这东西得省里的才正宗,市里的没那个味。

可这边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面的某人便直接把她后面说话的机会给掐断了,她打了一半的字又不得不删掉。

江上无波:好,那你早些休息,我就不和你聊了。

赵策:钥匙在门垫下,帮我喂一下二橘。

这一句话,是公孙策与江一眠这次聊天以来打的最多的,可偏偏却是和二橘有关。

江一眠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下去。

江上无波:刘阿姨不来么?

赵策:放假。

江上无波:哦,好,我知道了。

赵策:等我回来。

这是赵策最后回复的一句话。江一眠看着,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等到她这边想起如何回的时候,公孙策的头像已经灰了下去。

江一眠见此,索性也就不回了。

第二日,天气还算不错,江渠白一大早把江一眠拉了起来,父女两从家里跑到了体育场又跑了回来,以公孙策归程的时间来看,他回家大概都快7点了。

刘阿姨请假了,公孙策家中定然没人,江一眠早上来喂二橘的时候,一念及此,觉得不若晚上家里给某人留些饭,她逗弄了二橘一会,见二橘这边没问题了,她才回到家中,开始做自己的事。

公孙策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学校的车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这期间,许是由于舟车劳累,公孙策一直没怎么说话,反而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后座,时不时的看看手机,不多时又把屏幕锁住,也不知为何。

书法比赛的事,公孙策赢得很轻松。省内最终选出了两人,一人是他,一人是另外一个市的高三女生。他得奖的第一时间,本想通过手机告诉某人,但想了想不如回家之后亲口再说,所以犹豫了一番之后,公孙策只给某人发了一个我比完了的信息过去。

本以为某人会回复,哪知他这边等了许久,久到他把特产都买了回来,某人的扣扣还是一丝动弹都没有,公孙策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赵策:御府井的手撕牛肉不错。

……

没有回应。

赵策:[戳一戳]

赵策:二橘今日闹没闹?

……

依旧是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公孙策的眉头皱了皱,想起之前的一些事,一番思忖之后,到底还是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the phone ……

电话那方是机械的女声,这个时候,公孙策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再次翻开自己为数不多的通信人目录,点开了江叔那一栏,按了拨号键。

“嘟嘟……”的声音一直响着,可愣是没有人接。

公孙策连续拨了好几个都是如此,他看了眼正在平速开着汽车的司机,思忖了一下后还是催促出了声。

“赵策,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公孙策刚给学校争得了荣誉,带队老师见其双眉微皱,又听着其让司机加速的话,关心的问了出来。

“家里有些事。”公孙策没有多说。

“哦,这样啊,老李,能开快一点么?”带队老师听着是家里的事,便没再多问,反而贴心的看向了司机师傅。

“陈老师不行啊,现在下班高峰期了,刚上高架,可能得耗一会。”

高架只要上去了就能加速,可现在在高架口卡着,司机也没有办法。

公孙策神色渐渐冷了下去,却也知这情况无法控制,只能抿了抿唇试图再联系江渠白亦或是江一眠。

等到公孙策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背着自己的包简单的和老师说了两句之后,便朝着家中快速走去。

江一眠与公孙策的家都在九栋,此时九栋一层楼,除了三楼和四楼以外,几乎每家都已经开了灯。

公孙策大概的扫了一眼,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他一边播着赵良晖的手机一边往楼上走。可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赵良晖刚好也没能接到自己儿子电话,公孙策用力的敲了敲某人的家门,明知里面可能没人,可他依旧鬼使神差的试了试。

自家父亲的电话没人接,江渠白的电话没人接,江一眠的电话关机,江家没人……

这么一想,公孙策不由得心里渐渐急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能力在这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而除了知道江渠白的联系方式以外,他竟然连江一眠其他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他没有融入过她的圈子,他没能深入的了解过她,他甚至一旦她出了事,求助的,也只能是他的父亲!

公孙策站在某人的家门口,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楼道内是一片漆黑,他的一双黑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深邃。

他不能慌。

再如何都不能慌。

他一定能找到办法,他现在先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再联系……

楼下便是某人的住处,公孙策几步走下,从包里摸出了钥匙,由于心里有事,他对了好几次才把

锁孔对准锁眼,伴随着咔嚓一声,屋门开了。

家里是漆黑一片,公孙策随手把书包放下,他连鞋都不脱了,直接摸出手机便欲再拨打电话。

然而,这边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解锁,一声“surprise!”突然便从一侧冒了出来,紧接着,自己眼前站了一个身量与自己相差不太远的黑影,对方手上拿着一个会叫的东西。

公孙策仅愣了片刻,便猛地趁对方不备,把其瞬间拉近了自己怀里。

“喂喂喂……”江一眠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就被紧紧的抱住,她身子直接便僵硬的不敢动弹。

公孙策把头埋在某人的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没事。”

你没事,你没事……

“我当然没……”

“来来来,我把吃的弄好了……”

“咚!”“啪!”两声响,几乎一瞬间,客厅内便同时发出了许多声音。

公孙策的身子被猛地朝后推去,重重的撞在了鞋柜上,客厅的灯与此同时亮了起来,江渠白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门口处神色有异的站着的两人,不解的问:“你两这是咋了?发生啥事了?”

“没没没事老头。”江一眠赶在了公孙策说话前接下了话,“我两不小心撞到了,哎你弄东西怎么弄这么久?”

“你以为黑灯瞎火的好弄啊臭小子。”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公孙策已经缓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家里一大一小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哦,老头说你得了省比赛冠军,非得要庆祝一下,知道我有你家钥匙要来喂二橘,就说给你个惊喜来着。”

江一眠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的没有看某人。

信息她早就看到了,不过第一个看到的却是老头,当时她的手机在沙发上,信息一跳出来江渠白无意间便看个正着。

看某人说比完了,江渠白便多问了一句,接着某人省里比赛的事自然也被江渠白知道了,公孙策夺冠的信息第一时间传回学校,公孙策纵使不说江一眠也能通过其他途径知道。

江渠白今日没事做,之前与赵良晖又投缘,公孙策又是自家邻居剪孩子的同学,两家人也不见外,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如趁着某人得奖庆祝一下,也算是给某人准备一个惊喜。

所以,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

听完了解释,江家父女也是好心,公孙策自然不可能发火,江渠白特意下厨做了许多吃的,这会儿公孙策家里只有一个小蛋糕是他刚才在厨房倒腾拼装的,其他的都在自己家里,就等着某人回来几个人好好吃顿饭。

公孙策淡淡的看了眼在角落里缩着头的某人,面上尊敬的和江渠白说着话,却在江一眠肉眼可见的地方,轻轻勾起了一抹冷笑。

江一眠见此,心里突然便沉了沉。

完了!

这货似乎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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