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的话说的十分不急不缓, 语调适中, 本是让人听了十分舒适的声音,可此刻传到李齐御的耳中, 却画面感十足。
他的嘴角抽了抽, 心下渐渐泛起了一股酸意,似乎之前自己觉得美味的口感, 正在慢慢变成一些细小的触角和已经喷涌而出的各种……

“呕……”李齐御到底还是没忍住, 喉间一个酸意上涌, 他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奔向了厕所。

江一眠见此, 看了眼在一侧一脸正经站着的某人,两相对比,到底是没忍住, 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李齐御你要不要那么怂。”

李齐御心大,从小没怕过什么,独独怕的一个东西, 就是虫子, 尤其还是蠕动的虫子。

当然, 这一切还得归咎于小时候江一眠不满某人揉自己头,趁其不备把自己在路边抓的虫子放在了他的碗里, 那时两人刚上幼儿园, 李齐御还是一个十分听话文静的小男生, 没注意到碗里有东西就挖了一勺,结果正是这一勺让虫子彻底的告别了生命,江一眠当场就把这件事揭露了出来,什么都不懂的李齐御看着自己亲手杀死了一只青虫,尤其是虫子当时还“尸横遍野”,这一幕给李齐御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再之后,但凡他再欺负江一眠,江一眠便拿虫子出来吓他。

二人从幼儿园便是同学,一路打打闹闹,长大之后,江一眠已经很少看见李齐御这般失态的时候了,现在的李齐御,可是极其注意形象,江一眠每次见着都觉得这人还真是收拾的人模狗样的。

公孙策难得看见江一眠笑的这么开怀,他的目光晃了晃,“你笑什么?”

就因为那人吐了?

有这么好笑?

“赵策你是不知道哈哈……这人……”

正在吐着的李齐御虽然胃里十分难受,不过听着江一眠即将要开口的话,他还是单手抓在了厕所门上,咬牙切齿道:“江一眠你敢说我跟你没完!”

“哈哈哈哈……”李齐御不说还好,一说江一眠把以前的事一想,笑的更开怀了。

江渠白办理住院手续回来,这边刚一进门,屋内自家假小子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厕所内有一个人弓着身子对着便盆发出极其难受的声音。他愣了愣,“这谁啊咋了这是?”

“叔……”最后呕了一口,李齐御把手放在了身后摇了摇,“是我叔……齐御。”

江渠白闻声细看,发现还真是老李家的那个小子,“咋是你小子,你这是……”

“老头你别管他,他就是不小心吃了陈记蝉蛹给吓的。”江一眠并没给李齐御留面子,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去。

“江一眠你……”

“御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行了?还怕这个?”“不是,叔不是你想……”

“行了行了,快把厕所冲一下,出来叔给你倒点水。”江渠白性子直,根本就没耐心去听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解释,他挥了挥手,不待李齐御回话便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李齐御见江渠白不提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哎……”

“你这小子不识货,这东西还不好买呢。”江渠白习惯性的念叨了两句,抬头一看见公孙策也在,不由得道:“哟,策小子也在啊,又来看一眠?”

李齐御在厕所内听着这番话语,嘴角勾起的笑容倏地一滞。

“嗯,才来。”公孙策颔了颔首,见江渠白手上拿着之前他出院时拿的那种单子,他接着问道:“江叔,可是要出院了?”

“可不是,马上就收拾东西了。”

“那我帮你们拿些东西。”

“不用不用,东西不多,你不用麻烦。”江渠白笑着拒绝了公孙策的好意。这个时候,李齐御也从厕所内整理好走了出来,看着床前的三人,他虚眯了眯眼,转而笑道:“叔,一眠,赵策是吧?一眠要出院了,这里离家有些远,我让我爸开车过来接你们吧。”

“你可别,老李头嘴酸,我还想静静。”江渠白这么多年下来,与旁人斗嘴斗的最多的就是李齐御的父亲,这依旧还是小时候两家孩子打闹造成的结果,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孩子都不介意了,两家父亲还时不时的因此斗个嘴。

当然,这倒不是真撕破脸,就是习惯性的便要损损对方而已。

光想着卖好,险些把这茬给忘了,李齐御讪讪的笑了笑,“叔你放心,我爸有分寸的。”

这一眠都住院了,他爸再如何也不会在这情况下再浇油,这一点李齐御还是可以打包票。

李齐御是好心,可江渠白却一点都不想见到老李头,他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欲再提这个,“齐御啊,我刚过来还看到你姑父了,你是不是过来看一眠没给他说,我这大老远就看见他在四处看。”

“啊糟了,我的水!”李齐御猛地反应过来,“叔我先不说了,我姑姑还等我送水去,晚一些我再来看一眠。”

李齐御出来本是在水房接水,水房就在江一眠病房隔壁,所以他才偶然看见了某人,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他便把本来的事忘了,江渠白这边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李齐御一走,病房内自然很快便安静了许多。

三人各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一人提着一些东西走出了医院。李齐御送完了水回来,病房内早已没了身影。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为何,他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浮躁之感无法言喻。

“什么啊这是……”

李齐御挠了一下自己的头,慢慢的朝着自家姑姑的病房走了回去。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江一眠出院,江渠白特意买了几只大闸蟹。由于这几天公孙策时不时的来医院看自家假小子,又还特意送他们回来,江渠白这些都记在了心里的,做好了晚饭后,他特意让江一眠去楼上把人叫下来一起吃。

彼此都熟悉了,公孙策也没有与江渠白客气,赵良晖还需要几日才能把手上的工作弄完,知道自家儿子与江家的关系,更有因着江一眠才得以毫发无损的缘故,赵良晖让公孙策与江渠白约个时间,到时两家好一起吃个饭顺便正式道个谢。

公孙策依着赵良晖的意思询问了江渠白,江渠白也没有多想,虽然自家假小子是被波及的,可若非因着警方和公孙策,自家假小子也不能活生生的回来,知道赵良晖大概的身份,江渠白想了想,便把时间定在了下周六。

国庆七天的假期,与江赵两家来说,也只有这最有一晚过着,才像是个假日该有的样子。

一顿饭吃下来,公孙策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家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到底是有些冷清,公孙策一个人坐在书房内,开始复习这几天落下的功课。

家教是专门针对他的进度来安排的教学,所以虽然只学习了半个月,但在语文和数学上,以公孙策的理解能力而言,他已会转换许多东西了。

现在数学他能听个大概明白,语文的话,主要是落后在选择题和作文上,大题有大题的答题模

板,做起来举一反三并不难,可前两者而言,需要的却是积累。

相比语文数学,英语音标虽然公孙策学的快,但到底词汇量太少,每一道题于他而言都有难度,可若要说到底,公孙策其实差的,不过也就是时间罢了。

公孙策坐在桌前认真的复习了一个小时,他作息极有规律,到时间后,他便开始洗漱上床。

许是由于这几日经历的事情有些多,临睡之前,公孙策的睡意尚浅,他侧躺在床上,由于枕头的位置不对,他稍稍调整了一下。

待这边把枕头弄好,肩膀处略微有些膈人,公孙策看了看,却发现是自己特意去某处捡的东西还没有搁置,仅仅只被自己随手放在了枕头之下而已。

东西不大,他把其拿在手上看了看,思忖了一下之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了自己的床头柜。

公孙策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床头柜里很是空旷,把此物放进之后,也不过才三样小东西而已。

合上床头柜,似是想起什么事,公孙策嘴角渐渐噙起了一些弧度,再次躺回床上,他的心情渐好,困意很快便涌了上来。

一夜好梦。

10月8号,国庆收假的第一天,学校开始恢复正常教学。

江一眠与公孙策因着同路家又挨着近,几次之后便时常一道上学,今日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的同学多少也来了大半。

江一眠先去把作业交了,这才回的位置,这期间,接受了好几个同学异样的眼光。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这些人就十分诡异的笑了笑,让她一时之间摸不到什么头脑。

郑立海作为班主任,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来看看大家的自习早读,有他在,教室里同学们便会十分乖巧。

江一眠虽然不怕郑立海,但是郑立海若是在,她也不会在其眼皮子底下在与同学们问些与学习不相关的事。

这件事便暂时这么揭露了过去,本以为没事了,可等到第二节英语课时,英语老师随机抽学号,刚好便抽到了公孙策。

英语老师评讲的是这次的月考题,听力没有什么可评讲的,所以第一个还是完形填空。

公孙策被抽了起来,可这些英语词汇他还没来得及掌握,所以回答不了。

英语老师见此,便让公孙策找个人帮他回答。

在这个班上,公孙策认识相熟的,除了江一眠,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想他以前,先生的问题无不是得其称赞,可到了这里后,虽然公孙策不想承认,但目前来说,十个问题中,他确实有一半都是回答不上的。

再是不甘又如何?事实便是如此,会便会,不会便不会,公孙策心底纠结了一下之后,不欲拂了老师的颜面,最终到底是把目光看向了江一眠。

江一眠被公孙策这么一看,想也没想便站了起来。

“喔~”然而这个时候,江一眠才刚刚动了动身子,班上便响起了一阵揶揄声。江一眠听此,起身的动作一滞,不解的看了过去。

“what's wrong?who can tell me ”英语老师是一个比较年轻的老师,对于班上同学的反应,她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人,所以转念一想,便猜到了一些猫腻,却还是好奇的问向在座的各位同学。

若是之前江一眠还没猜到,那么现在,全班大部分同学都是这个反应,她倏地看了眼唐棠,虚眯着眼打断了班上其他同学的帮腔,“Nothing in here ,Mrs zhong , The answer is A, Because be addiction to is a fixed match。 ”

“OK,very good,Sit down, please。”课堂之上,老师还是极有分寸的,这种事知道不说破,英语老师给了江一眠一个赞赏的眼神,其中深意,恐也只有江一眠才能体会,再之后,老师便开始继续讲起了这堂课的内容。

这是第二次班上同学这么看向自己,还是与江一眠一道的反应,公孙策有些不解,却也只能按耐住等到下课。

一堂课40分钟说快并不快,这边英语老师刚一出教室,公孙策便抓住了正欲朝唐棠去的某人的手,“江一眠,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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