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划过八点, 城市道路的拥挤情况已经减少, 一辆白色老旧的面包车疾驰在高架之上,眨眼的功夫便超了数量车辆。
车座的前面此时坐着两个健壮的男子, 神色各异。

“明哥, 我们把人抓了现在去哪里?那位二爷……”

周明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二爷的事你别管, 我们先顾着自己, 只要人在我们手上, 就不怕没钱。”

他一直跟着这位二爷,赚的都是黑心钱, 如今事迹败露,他也算是核心人员之一,知道的事并不少, 二爷和其他人倒是跑得快,他却还在这里。

警方已经开始设防, 四下都有关卡,老高等人落网,就连警局内的王斐都被警方顺着老高发现, 他想要好生生的离开,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活路, 还是为了二爷给的把警方的注意吸引在此的报酬,他都必须这么做。

“那多出的这个小子……”

周明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他的目光缓缓移像后视镜, 面包车后还安静的躺着两人, 江一眠并非昏迷,她与公孙策只是被人射出的麻药击中,此时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被人捆了起来,此时是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还不能见。

周明没有说话,他给了副驾驶坐人一个眼神,答案很是明显。

副驾驶的人名叫孙大刚,长得是五大三粗,若说周明是跟着那位传说中的二爷,那他则是从头到尾都是跟着周明的。

周明的势力发展的并不小,这么一来,他自然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他家里早就没人了,是以做事不用瞻前顾后,胆子却是比其他人大上许多。

看着周明的眼神,孙大刚会意,他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小车一直在疾驰着,面包车后排的位置早已掏空,此时除了江一眠与赵策躺在地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侧。

车内一时之间,安静极了。

抓自己的人只说了几句话便不说了,单单听那语气,江一眠便心知不好。

这个时候,之前的许多事渐渐浮在眼前,她的疑惑也慢慢的得到了解答。

她还说怎么赵策家里突然莫名奇妙就遭了贼,又怎会毫无征兆的便有人要致他于死地,这会儿来看,约莫便是什么仇家了。

这可就棘手了。

公孙策躺在江一眠的身侧,头上被罩了黑布,嘴上又被人用胶布封住了,虽然不能说也看不见,可他知道,此时躺在他身边的,便是无辜被自己拖下水的江一眠。

这种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之前他一到这边,便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再然后身子突然软了下去,暗中走出两人作势便要把自己往车上带,江一眠追来的声音他听见了,奈何身子实在无力,他纵使有心提醒,也力不从心。

而早在之前,他与自身父亲见面的时候,看赵良晖的反应,他便隐约猜到了某人如今做的事情并不简单,这个时候,公孙策倒是比较庆幸当时自己和其沟通了一下,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皆看不见四周的场景,只知道现在是在车上,不过,根据车的颠簸程度来看,公孙策猜测,这应该不在平坦的道路上。

身侧有道较重的汗臭味,不似江一眠身上干净的味道,这么来看,车内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至少还有三人。

之前前面之人的对话他也听见了,稍作一想也能想到会如何处理他与江一眠二人,公孙策把心稳了稳,神色越发的冷静下来。

到体育场后门的时候,约莫八点,现如今对方等人的车一路疾驰,这期间,先是中途换了两辆车,后又被抬着走了好长一截路,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约莫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也就是好几个小时。

林间的小屋内,周明三人在大堂内吃着泡面,公孙策与江一眠被扔进了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里。未免人跑掉,最后走的孙大刚不敢大意,他几下用力把人利落的全身绑好。“给老子好好的呆在这里,要是想跑,老子废了你们!”

公孙策没有动作,江一眠缩了缩身子,看起来很怕的样子,孙大刚朝着一侧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把门从外方锁了起来。

屋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对方走后,公孙策和江一眠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们默默的呆在自己躺的地方,没有动弹。

十几分钟后,外面的屋门突然传来稀稀疏疏开门的声音,屋内不多时便响起了脚步声。

“娘的,两个小兔崽子真是破事多,还摘什么头罩,格老子的。”

江一眠靠在墙边,她身体的麻药并未退去,感受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努力紧了紧自己的双手,身子渐渐绷了起来。

眼前的破布突然被扯了开来,江一眠微微晃了晃头,身前的人扯了头罩便转到了公孙策的身前,江一眠睁眼只能看见对方强壮的背影。

孙大刚把公孙策的面罩扯开,毕竟这人才是他们这次重点抓的人,他面露凶相,一口的黑牙时张时合,唾沫齐飞道:“想要活久一点,就给老子安分点!”

公孙策颤了颤身子,看起来多少被吓到了一些。

孙大刚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他随手把面罩扔在地上,待其凶恶的扫了一圈室内,这才冷哼了一声,再次走了出去。

这一次,却是真的走了。

屋内没有窗户,只有铁门处有一个长方形小口,被铁棍一条一条的隔了开来,对方并没有开灯,

借着屋外的月光,大概能看清室内的场景。

四下空旷,并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连墙壁都还是最原始的毛坯房,屋内有一张桌子,还有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蛇皮口袋。

公孙策与江一眠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有些沉重。

他们目前浑身都被捆着,嘴上还被沾了胶布。可很明显的,把他们绑到这里来的人,根据之前的反应来看,并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半夜已过,周明等人今夜打算暂住在此,他们把公孙策抓到这里来,可不是说只把人关在这里就行了。之所以没有马上把人解决,却是还有着他们的算计。

江一眠与公孙策两人都是穿的休闲服,尤其是江一眠,外套还十分宽松,里面穿了个T恤,连个荷包都没有,孙大刚一开始绑人的时候,扫了一圈江一眠,发现其身上除了个背包外,并没有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再加上此次的目标是公孙策,这两人都是学生,身上不可能带多少利器,是以他并没有对江一眠过多的搜身,直接抓着她的手绕过脖颈反剪便绑了住,而后到了地方,他又将二人的腿也一并捆住,因此到目前为止,歹徒并没有发现江一眠是女生的事实。

无缘无故把江一眠牵扯进来公孙策心底已然过意不去,万幸的是对方暂时还当其是男子,若是其性别暴露,后面可能会发生什么,公孙策不敢多想。

二人默契的在屋子里又呆了一会儿,见外方此时真的没人再来,江一眠才把身子朝后倒去,随即往公孙策那边滚了滚。

两人离得不算远,也就一米左右,待江一眠滚到公诉策身旁,她努力的把身子撑起来,“唔唔唔唔唔……”‘你怎么样了?’

由于口不能言,说话也只能是“唔唔”的鼻音,不过,公孙策能猜出大概,“唔唔唔,唔唔?”‘我没事,你呢?’

知道人没事,江一眠心底松了口气,她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小声又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还好,不过,我们得想办法快走。’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手上的手表,上面有一个按钮,你帮我把它按下去。”

“唔唔?”‘什么?’

这一次,公孙策的鼻音有些长,江一眠只听得清一些意思,什么手什么帮忙的。她看着公孙策的眼色一直朝自己身后的手上看去,问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是说,先把绳子解了?’

知道某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公孙策忙道:“唔唔,唔唔唔,唔唔。”‘不是,是手表,按钮。’

“唔唔?”‘胶布?’江一眠顿了顿,“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也是,这样说话不方便,你等等。’

会错意的江一眠快速的在屋内扫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帮忙把胶布撕开的东西,她把目光放了回来,随即停留在了某人被绑住的绳子上。“唔唔。”‘马上。’

公孙策本欲告诉某人他的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样,不过,他的话并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身前便突然附身下一个脸庞,随即快速的在他肩侧蹭了起来。

“!”二人瞬间挨得极近,近到公孙策与江一眠的脸时不时的还会蹭到一起,公孙策的心跳

顿时“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动起来,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江一眠还在继续,她的头在自己肩上一蹭一蹭,就像是个撒娇的动物一般,公孙策眼眸深了深,一时之间,连其他的反应都忘了去。

绑着二人的绳子是尼龙绳,不仅粗还糙,江一眠借着绳面的粗糙努力的摩擦着胶布的边缘,如此摩擦了几十秒,沾着自己的胶布边缘总算是被弄开了些许,感受到此,江一眠往后挪了一挪,把脸再一次贴到了公孙策的手臂上。

公孙策的运动服是棉质的,胶布沾上后不易像化纤的衣服那般容易脱落,江一眠正是打算借住这个帮她把边缘已经弄开的胶布扯开。

这个时候,公孙策已经回过了神,他把头微微移了移,努力不去看二人此时如此亲密的画面。

他的心依旧在快速跳动着,早前不知道江一眠的真实性别还好,可这一会儿,他明知道对方是位姑娘,如此举动,虽然情非得已,却到底有些难为情。

他是君子,这还算是第一次,与姑娘有这样亲近的举动。

她…..

“嘶”的一声响,打断了某人四散的思绪,江一眠满头大汗的把身子直了起来,“呼…..好了!”

真是,她练一个小时拳都没这么累!

江一眠脸上的胶布并未完全脱落,依旧还有三分之一掉在嘴边,不过,这已不影响她说话了。

她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某人,自己的手如今完全不能动弹,对方不仅绑了他们的手腕,连双掌都一并被绑在了绳子里。

她倒是可以用技巧把胶布边缘蹭开,但赵策看起来文弱的紧,再加上这个蹭着还容易伤着皮肤,她如今脸上被尼龙绳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红了,江一眠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让某人在自己身上蹭开胶布的想法,转而道:“我帮你把胶布咬开,你别动。”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举动,再说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江一眠一话说完,便再次附身下来,若说之前的举动已经让公孙策够紧张了,那么下面某人的举动,才彻底的把他给震惊到了。

脸上倏地传来一抹柔软,眼前是一张被放大了数分的脸庞,其额间由于适才的举动,已经被汗水湿了刘海,依旧是那副熟悉的容貌,此时明明有些狼狈,可没来由的,公孙策竟是看呆了去。

二人的脸紧紧的挨在一起,他甚至能感受到江一眠鼻尖微汗,柔软过后,是一阵轻轻被咬噬的感觉,这种感觉略微带着些痒意,渐渐地,痒意从脸上扩散,他的双耳,他的颈项,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泛起了一抹酥意,甚至最后……直达心底。

由于胶布贴的紧,江一眠此间一连试了三次才将其边缘咬在嘴里,随后一个用力,猛地朝一侧撕了去。

“刺啦”一声响,嘴上一片疼痛传来,再抬头,胶布已经被江一眠咬在了嘴边,其坐在地上,

一脸疲惫的对着自己笑了笑,“撕开了。”

公孙策连忙敛了敛目,把自己眼中的情绪努力遮下,“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了你。”

今日若非是自己,江一眠本不该在此处的。

这种时候不是纠责的时候,江一眠看了某人一眼,“要道歉等出去再说,现在得想办法把绳子解了,我看能不能找东西试试。”

公孙策微微抿了抿唇,江一眠这么一说,他并未过多纠结,连忙道:“我手上有手表,上面有一个按钮,把按钮按下会有一个小刀片。”

江一眠闻声看了过去,“是那个大一点的按钮?”

“嗯。”

“好。”她并没有多问,现下时间宝贵,谁也说不准歹徒会不会马上就过来,江一眠的手动弹不得,这一次,她还是选择用嘴将其压下。

公孙策本以为某人会用脚之类的伸过来踩下去,之前是他被封了口,口齿不清江一眠不知道他手表的机关,可现在看着某人的举动,意识到其的想法之后,他连忙把身子避了开来,用肩膀把某人的头朝一侧撞了撞,“江一眠你疯了?手表内有刀片,你这样把脸凑上去做什么?”

第一次从赵策口中听到重话,江一眠轻咳了一下,解释道,“刀片难道不是在按钮的另一侧?我到时注意不碰到那边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不可以。你给我用脚。”双脚虽然被束,但却可以两只一起移动。公孙策的神色沉了沉,语气不知不觉便重了一分。

第一次看到态度变得有些强势的某人,江一眠愣了愣,“你怎么……”

“夜长梦多,你快一点。”公孙策无视了某人的反应,连忙催促。

“哦哦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江一眠自然不会再坚持什么,她连忙应了声,便快速的移了移自己的双脚,公孙策十分配合的把身子转了过去。双脚毕竟不比双手灵活,现在又被捆着,江一眠在某人的手腕处踩了数十下,这才把按钮按了下去,紧接着,一个十分小巧的弧形刀片从手表的一侧冒了出来。

刀片是连着手表的,虽然能弹出来,但并不可以取下,二人都没有多余的话,看着刀片弹出之后,江一眠马上把身子转身随即凑了上去。

“你别动,我自己割。”毕竟刀刃锋利,能不伤着自己当然最好。

“好,我看着外面动静,来人了叫你。”把刀片弄出来本来便是为了方便江一眠解开绳子,他如今动弹不得,刀片冒出来对他帮助不大,还不若让功夫不错的江一眠先把绳子解了好再替他解开。

这一次,专注于解开束缚的江一眠并未回话。

室内突然便安静了下来。

约莫五分钟后,背后的摩擦突然消失,再回头,只见江一眠快速的把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看自己看了过去,江一眠忙道:“好了,我马上帮你解。”

公孙策闻声,微微点了点头。

手表戴在公孙策的手腕之上,用刀片割别人倒是容易,江一眠这边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公孙策的绳子给解了开去。

“外面现在没人,这里应该是荒郊野岭,对方人数大概是4个,赵策,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犯人。”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这几人是警方通缉的罪犯。”

“警方?那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公孙策垂眸,避开了某人的目光,“我爸是警察。”

江一眠听着对方这么说愣了愣,忆起某日清晨与之交手的对象,她的目光闪了闪,问道:“你爸爸?你爸竟然是警察?”

其实也难怪,那日交手,她便觉得其不似常人,如此说来,倒也合理。

“嗯。”具体的职务公孙策并不清楚,他也是那日在学校对某人追问下才了解了一二,赵良晖有意无意的隐瞒,他对这具身子的一知半解,这些都造成了他一开始对自家情况并不了解,若非如此,早在最开始家中遭贼的时候,他便不会只是自己买一个监控这么简单了。

但反正是为国家做事,意思差不多他也懒得解释。公孙策轻轻应了声,转而道:“你别担心,我身上的手表有定位和录音功能,警方现在应该清楚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你先过来些,我们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应对。”

这时候的赵策,神色极为认真淡然,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江一眠这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见这样神色的某人,也是第一次见某人说这么多话,难免有些意外。

她稍作一愣,连忙应了声,然后敛神凑了上去。

周明等人驾车走了七八个小时,到了最后的地点的时候,都已是凌晨两点过,由于时间较晚,他们也没多少精力马上对付某人,四人烧了点开水,而后各自吃了碗泡面,接着分配了一下守夜的时间后,便开始休息。

此处是周明从未对外人说过的他的居点,都说狡兔三窟,干他这一行的,自然得没事便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当然,除了这里,他还有许多个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以备万一用的。

周明的打算很简单,二爷让他把条子拖上三天,届时他逃出国去,自然会有2000万打入他的账户,为了表示诚意,他已先给自己打了500万,其余的资金,过后付款。

毕竟是因为他的缘故没能及时追回U盘,以至于此次被警方伤了根基,十年内怕是都回不到目前的状况了。二爷留他一命,只是让他出面拖住条子三天换取2000万的报酬,他总归已经暴露,国内估计是不能再待下去,但他冒上风险呆三天便能有2000万入账,都说富贵险中求,这波买卖,周明觉得不亏!

你赵良晖不是有能力端了他们老巢么?不是打击他们这些贩.毒的么?那他倒要看看,你赵良晖的儿子沾上了毒瘾,你又会怎么做!

……

第二日清晨

其实也只是距他们到此处不过4、5个小时。

周明起了个大早,带人来到了库房门口。

库房的门是铁门,打开的时候会伴随着“咯吱”的开门声,屋内的地上两个身影靠在一起躺着,闻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周明见此,轻笑了一声,“呵,反应倒是挺快。”

他的身后跟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子,外号秃鹫,其目光阴鸷,绝不容小觑,孙大刚才换了班,此时并不在,二人进来没过多久,屋外又走进一人,却是四人中之前坐在后车的另外一人,名叫李顺,此时他端着一张凳子,来到了周明二人身后。

周明坐了下来,给了李顺一个神色,“把他胶布给他扯了。”

江一眠闻声,害怕的朝一侧缩了缩,她把头低的低低的,身上甚至隐约可以看着有些发抖。

周明见此,嗤笑了一声。

李顺对其点了点头,他几步来带某人身前,先是毫不客气的擒住了某人的下颌,随即用力的扯住胶布的一角,将其拉了下来。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赵策?赵小弟?赵同学?亦或是,特警部队总指挥家的少公子?嗯?”最后一字,周明语音上扬,意味颇为深长。

他看着淡淡的在地上坐着的某人,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抓你过来吗?”

公孙策眨了眨眼,脸上看不出喜怒,“你是周明。”

“哦?你还认识我?”这可就有趣了,“赵良晖和你说的?”周明又问。

公孙策看着对方,“不管我如何知道,你是周明,我并没有说错。”

一话言毕,他低头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连一个学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周明见眉间微皱,神色骤冷,语气没来由重了一分。

公孙策敛了敛笑,十分认真的逐字回道:“我笑你蠢。”

周明默默的看了对方数息,他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再翘起了二郎腿,不甚在意的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孙策没有回答对方这句话,转而道:“你既是周明,此刻又抓了我,我要是没猜错,你的上头此时应该已经跑了,我说的可对?”

周明来了兴趣,他双手交差放在下颌,一脸探究的看了过去,“你知道些什么,不妨一次性说说。”

“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还留在此处不跑,任某人安排来做饵用我吸引警察注意,不是真蠢,那就是没脑子。”

公孙策顿了顿,将某人似乎有发火的兆头,继续道:“想必你也清楚,你们是如何暴露的,而你在这里面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你想过没有,既然内部出了卧底,为何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以啊小伙子,说的有点道理。”周明给自己点了根烟,他脸上升起了一丝看似赞许的笑容,看起来并未怎么相信某人的说法。

公孙策神色依旧,“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走。”

“内部有奸细,所有人都有是其同伙的可能,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办事不利让自己被警方发现的下属出现,你说说,你的上面的那个人,会怎么想?他如今让你绑我至此,你当真以为他对你的承诺会兑现?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与其相处了这么久,还不清楚?”

公孙策说的有理有据,面色不似作假,周明的懒散的神色一滞,渐渐沉重了起来。

“谁和你说的这些。”

“你以为,单单把我抓住,或者把我关在某个地方,再把消息递给警方让其分散警力前来营救便能为你上面的人争取逃跑的时间?”一话至此,公孙策嗤笑了一声。“愚昧至极。”

“若我是他,属下犯了这样致命的错,不管你是否是卧底,有句话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你岂知你如今身边之人就没有他的人监视于你?你又岂知对方可会把你的信息透露出去?”

透露给谁,公孙策嘴角稍稍噙起了一丝弧度,没有再说。

周明的神色沉了下去,他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先是一默,随即却是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不愧是他赵良晖的儿子,还给老子玩心理战术。”

周明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公孙策的身前,再蹲了下去,他嘴里叼着烟,佯装真信了对方的样子,“你既然说了这么多,那你不如也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想活,我也想活。”公孙策继续说着他自己的话,周明的问题,他依旧没有回答。

周明盯着身前之人看了许久,公孙策这话不假,但凡是人,没人会无缘无故不想活。

公孙策面色不改,迎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周明说的并没有错。

所谓的心理战术,无外乎是在战前扰乱对方的思绪,他说了这么多,要的,也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

而周明呢,看对方此时神色,公孙策心底也有了五分把握。

事实上,从一开始的点名道姓,再到说出这么多的□□,至此,周明心底对其便隐约信了三分。

再其后,公孙策从未正面回过一句周明的话,反而继续说着一些对方在意的,又真假参半的话,周明注意力被转移,慌了心神,可以说,从开始到结束,不知不觉间,周明便被公孙策的思路带了个彻底。

到这里,周明已经又信了三分。

最后,公孙策毫无隐藏的把自己的目的道出,没有多言其他,他就是十分明摆的告诉你,你周明想活,他也一样,这是实的不能再实的话。

这样一来,间接便给了周明一种错觉,这人前面的话,虽不能大信,但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真的。

周明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若非小心谨慎,也不会混到现在的地位。

自己人里出了警方的卧底,还被其拷走了所有买家的信息,连带着还有暗处的那位也一并被察觉,对方位高权重,周明根本不敢得罪。

虽说吴起还未彻底逃走便被发现,而后被他们暗地里解决,但那份被拷走的u盘,却是不知所踪。

他们动用了一切关系网,最后排除了彼时吴起能接触到的大部分人,锁定了三人。

这三人在吴起逃跑的当时都是最有可能与其接触,警方那个时候也在找寻吴起,说明U盘并未到其手中,他派出人分别去三人家中搜寻,皆没找到。不得已,就像是公孙策说的那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前面两人很快便被老高解决,唯独这人,出了点意外。

警方能派出卧底在他们这里,他们自然也可以在警局有人,老高撞人的事,通过提前备下的精神证明外加警局里的人疏通,当晚便被保释出了警局。

只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这人是赵良晖儿子的这件事。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U盘最后怎么到警方手中的,他们不得而知,不过,若非有赵良晖这层关系,他们在警方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暴露,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被其顺藤摸瓜的找到其他窝点。

之前的周明并没有思虑太多,暴露后他本就想跑,但上面那位给出了2000万的报酬,只为了用此人拖住警方三天。

他的居点众多,干完这次,他的后半生也可以不用愁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周明到底是心动了。

如今公孙策这么一说,再回想起某人的脾性,说实话,之前被周明忽略的很多事,都渐渐的浮了出来。

以二爷的性子,确实不可能轻易放过一人,这人是有名的笑面虎,轻易放过让U盘泄露最后导致多年经营毁于一旦的他,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是奇怪的。

事极必反,周明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人会反水。

说不定还……

一想到一种可能,周明眼神一凛,他倏地站了起来,然后快速的便朝着屋外走去。

秃鹫与李顺看了公孙策一眼,二人倒是没有再把胶布给其粘上,冷着脸跟着周明走了出去。

屋外再次落锁,江一眠至始自终都没有说话,人走后,她保持着此间动作,直到确定屋外已经没人,她这才把头抬了起来,露出嘴上已经有些脱胶的胶布。

公孙策看其看了过了,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再看看,先别急,挑一个人少的时候再动手。”

之前周明就在他们身前,但除了周明,不远处还有两个十分健壮的男子,江一眠不可能以一敌三,是以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多余动作。

江一眠点了点头,自己身后的绳子虚捆着,好在适才对方并未对他们二人动手。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赵策的表现,却是让她大吃了一惊。

这人之前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没曾想还有如此侃侃而谈的时候,关键是,其不仅说的有理有据,还十分的临危不乱。

这样的赵策,是江一眠从未见过,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天已经亮了,担心隔墙有耳,公孙策与江一眠都没再多言。二人安静的坐在了地上,保持体力。

孙大刚进来的时候,公诉策与江一眠都在假寐,屋外再次传来动静,二人各自都把眼睛睁了开来。

孙大刚是一个粗人,他进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江一眠余光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手上拿着的,似乎是……

“娘西皮的,这点子破事就知道让老子来干,呸。”他先站在公孙策的身前,背对着江一眠,一脸奸笑的道:“臭小子,老子今天免费给你点好东西试试,哈哈哈,保管你醉生梦死。”

对方只有一人,公孙策敛了敛目,问:“你要做什么?”

孙大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你试过就知……”

耳侧倏地一阵疾风划过,孙大刚话至一半,连忙朝一侧避了避,江一眠的手堪堪只落在其肩侧往内。

“你……”孙大刚的身子晃了晃,眼前有片刻的眩晕,江一眠这一手刀,可是费了她十足十的力。

江一眠完全没有给孙大刚丝毫反应的时间,见对方没有倒下,她猛地一脚倒勾袭向对方的脖子,孙大刚反应不及,脖间痛感瞬间袭来,“来……”

“咚”的一声响,他的话只说了个头,便猛地朝后倒了下去。

公孙策已把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趁着这个时候,江一眠把某人手上的两个针筒拿到了自己手中,她看了公孙策一眼,直接抓起了对方的手,“走!”

李顺只是在外面小解了一下,这边刚刚提好裤子,便看见库房内蹿出了两个身影,他愣了愣,“明哥!秃鹫!拿家伙,臭小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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