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病房装修得富丽堂皇,一看就是床位费不菲的地方。

王小心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儿之后,感觉自己昏昏涨涨的脑袋正开窍中。

虽说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受的伤,也没有确切记忆如何入的院。

然而,眼下这些细枝末节的破事儿都已经统统不再重要。

重要的……

是荷包!是银子!

如果没说错的话,这医药费得自己掏吧?!

当然,还没有记错的话,他的正当职业应该是叶氏珠宝集团的全职设计师。

入职不久,即刻达到了首席级别。

然并卵!

他只是个难产的天才。

以每年一到两件设计样的速度,没饿死没冻死没穷死,已经是苍天开恩了。

“这医药费,我付不起啊,得逃……”

王小心此刻关心的不是“翻扑克”那些饱暖思淫欲的闲事,在意的是自己如今的活路。

“逃尼妹啊!医药费足够你住一个月不成问题!”李登封直接撇嘴道。

(2)

“这可是豪华的单间,就算是普通的三星酒店,一晚至少三百块吧。这里还是医院,价钱上浮动到四星级甚至五星级的收费都不在话下,那样的话,每天要五百到八百起跳了,一个月,要一万五到两万四?这……哪是我一个穷设计师住得起的?你小子别坑我!”

王小心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抽了抽鼻子,感觉脊背一阵恶寒,总觉得李登封那轱辘着转的小眼睛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着实担心被这家伙将自己给带沟里去。

“穷设计师?吼吼吼……”李登封坏笑着,一脸地耐人寻味。

“没错!一个信用卡都还不起的人,怎么能说不穷。”王小心越发地清醒,甚至记得每月的这个当口,该是出信用卡账单的时候,不过每次他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地转账最低还款额。

“继续装吧!”

李登封摇头叹息,瞪起来的牛眼仿佛藏着万千毒针,嫉火中烧几欲将人射杀。

(3)

“我没啥好装的,我真实得就像这杯水。”

王小心说着端起了床边的一次性口杯,轻呷了一口杯中水润喉。

“真实个屁!一头虚伪的Wolf!”李登封的嫉火终于没忍住,直抒胸臆地迸发了出来。

一丝清凉的感觉滑过咽喉,一种彻头彻尾的透心凉,让王小心更是清醒。换作平时他肯定会和李登封驳斥几个回合,而现在却换了个人一样,指着李登封劈头盖脸地说:“和你这个二百五扯这个浪费口水呢,我得赶紧弄清楚这住院费床位费咋回事,然后还得想法子救叶真汐,其他的都不重要……”

“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床位费医药费,叶氏集团的叶安然副总已经足额帮你预交了,我一早查过,如果你今天醒过来,余额够你住一个月!至于叶真汐,人家正读高中呢,不知啥原因保送国外的大学没去读,正准备亲自高考,你就别添乱了……”李登封掰着手指,解释得唾沫横飞。

(4)

“哦?叶安然是副总?叶真汐在读高中?不是出车祸了吗?医生说还没脱离危险,要再挺过三天危险期才能判定,甚至即便醒来,也可能是植物人……”王小心一脸茫然地感叹。

“尼玛!神经病吧你!大白天咒人干嘛?叶总要是晓得分分钟将你开除!”李登封眼瞪得像个危重期甲亢患者,整个一金鱼突眼。

“叶总?”王小心又是一脸的迷茫。

“没错!叶氏珠宝集团的真正掌舵人!一个大师给他说,他这一年都有桃花劫,所以一个人躲在实验室闭关研究钻石切割工艺,听说还要再闭关半年。你小子,这可是小道消息,千万别一高兴和你那些炮友叽歪出去,要是叶家知道是我泄密,我这个专职司机也就别想干了。”李登封一脸神秘地说道。

“这么说,半年不用接送叶总,你就屁事儿也没有了?”王小心眼睛一亮地说道。

“怎么说没事儿!咱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小子这不是需要了吗?我就搬到这儿照顾你了!实话说,比接送叶总累多了!不仅体力累,还他妈的脑子累……”李登封说着,眼睛一翻,羊癫疯发作了一样的满脸痛苦。

“我去!我有那么不省心嘛!要是不乐意,该滚哪滚哪……”

王小心下意识地捏扁了那个喝完了水的口杯,接着就开始掀被子下床。

(5)

“给我老实躺着!你这是要去哪?”

李登封见王小心就要挣脱着起身,顿时眼睛一横,眉头紧蹙地喋咧着道。

“撒尿!你也管……”

王小心伸了伸舌头,扮着鬼脸地说道。

“好吧!懒驴上磨……”李登封顿了顿没好气地说道。

“啥?你说的啥?”王小心一边提裤子起床,一边歪着头问着李登封。

“尼玛,腿真长!又直又没赘肉!那些迷妹娘们儿说的欧巴大长腿就你这种吧?”李登封隔着裤子和衬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肥腿和啤酒肚,有些尴尬地羡慕着道。

“别变态了!我性取向正常!问你呢?懒驴上磨后面是啥……”王小心穷追不舍地问。

“哈哈……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李登封顿时乐了,一脸坏笑。

“真不知道!”王小心一脸地认真。

“呃……是……故事多……故事多……”

李登封将“屎尿多”立即换成了比较雅致的“故事多”。

“好!回来给你讲故事。”王小心点了点头,接着便拐进了洗手间。

“尼玛,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啊?看来夏家千金砸得够狠!已经影响到智力了……”

望着王小心的背影,李登封忍不住一副怜悯的姿态暗叹着。

(6)

放完了水。

王小心开始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

按照醒来之前的状态计算,一年后的自己是个电影学院教授,而且正在阶梯教室给学生们上课,还被两个警察说是叶氏珠宝集团的兼职设计师。更加难得的是,他已经非常注意个人形象与谈吐,一头中发梳得根根不乱,一身白衣俨然白马王子。

可是现在。

络腮胡、大裤衩、长发小辫儿……

而且辫子的上头还扎着骚气冲天的红头绳。

“一年后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难道我真的提前遇见了全新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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