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洢在书室翻翻找找。
压箱底的几本医书被雪白绸缎层层包裹。

白若洢打开愁断,抚摸那扉页已经泛黄的医书,有些举棋不定。

经过陆景胜的手术,她对尹湘湘这个女孩子真是刮目相看。

她有心将这些医书奉送,可这些医书毕竟是吕爷爷留给她的,吕爷爷不在了,她是不是可以贸然送给他人?

既然吕爷爷将医书送给了她,那么她就是这些医书的主人,不是吗?

她有权做主的。

有道是宝剑赠名士,鲜花送佳人。

白若洢灵光一颤,打定了主意。

这些医书就当借给尹湘湘好了,对尹湘湘一定大有帮助,术业有专攻,自己擅长的是针灸,留下吕爷爷那本《外科银针》也就是了。

而这些有关外科痈疽疮疡方药、制药法、手术法的图解书如果给了尹湘湘,定是如名剑寻到了主人一般。

白若洢抱着那些医书,为自己这个决定而感到振奋。

正欲迈步出门,一抬头竟然见到郁琬站在门口。

白若洢笑吟吟道:“你是尹大小姐的丫鬟吧?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去请你家大小姐,我有礼物要送给她。”

郁琬却丝毫不领情,大步走进书室,恼怒看着白若洢道:“你为何假冒陆公子的师父?你有何居心?”

白若洢一凛:“你这丫头,红口白牙怎么诬赖人呢?”

“既然你说你是陆公子的师父,那你都教他什么了?”

面对郁琬的质问,白若洢反问道:“你咬定我不是陆公子的师父,难道你是啊?”

郁琬面色一红。

白若洢灵光一颤:“原来你还真是啊。只是奇怪,你既然是陆公子的师父,为何他睡梦中却拉着我叫师父?你又教了你徒弟学了什么,让他连自己师父都认不得?”

白若洢越过郁琬就要向外走去。

郁琬伸手拉她,白若洢猫身躲过。

郁琬不悦,二人便在书室内打了起来。

自然不是胡搅蛮缠乱打一气,而是你来我往循着章法。

打了几个回合,终是打成平手。

两个姑娘,两双手交叉擒拿在一起,四目相对,都含着意外和一丝丝敬意。

“看不出来,你不但会针灸,还会功夫。”郁琬语气中并无多少称赞的意味。

“也看不出来,你这小小丫头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你这是师出灵山派吧?”

白若洢对灵山派的功夫十分了解,打小,吕爷爷教她施针,亲爷爷教她灵山派武功。

白若洢的爷爷曾是灵山寺方丈大师的俗家弟子。

白若洢刚要说出这一层,郁琬使了一个跆拳道套路一把将白若洢踢翻在地。

白若洢坐在地上,揉着被摔疼的肩膀胳膊,斥道:“你这丫头又是学的什么邪门歪道功夫?”

“我家大小姐自创的跆拳道,你可认得?”郁琬分外骄傲。

做了这么久尹湘湘的贴身丫鬟,郁琬对尹湘湘已经产生了无比崇拜的感情。

她家大小姐会功夫会医术会写诗作对,还古道热肠……

她家大小姐就是个妙人儿!

“跆拳道,那是什么鬼?尹湘湘居然还会这个?”

白若洢拍着摔疼的屁股起了身,见你四本医书已经飞落地上,忙走过去捡起:“你这丫头太过分了,我是要给你家大小姐送礼物的,你居然不领情,还打人?”

“不要牵扯我家大小姐,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官司,你为何要假冒我做陆公子的师父?”郁琬平常柔弱不过是伪装,真实性情也是麻利的小姑娘。

白若洢心疼地吹着医书上的灰尘,道:“我说了是陆公子自己要认我做师父的,我半推半就……不是,我将错就错罢了,既然你是陆公子的正牌师父,为何陆家人都不知道你?”

白若洢斜睨着郁琬。

郁琬的脸一阵青红皂白。

白若洢做了“哦”的嘴型,了然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陆家人不知道你是陆公子的师父也就罢了,难道就连陆公子自己也不认识你这个真正的师父?”

郁琬羞赧:“每次,我和陆公子见面我都是蒙着面纱的。”

白若洢了然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

郁琬想说什么,蓦地一脸不高兴:“我为什么要向一个冒牌货坦白?反正你必须马上去向陆公子解释,你不是他的师父,他认错人了。”

“是他认错了人,凭什么要我去解释?”白若洢盯着郁琬,“你到底是谁?你这样偷偷摸摸接近陆公子,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郁琬柳眉倒竖:“真是恶人先告状,若说有不可告人秘密的,该是白姑娘你吧?陆公子一直以来都好好的,是你出现在山圻城之后他才莫名其妙中毒的,或许这毒根本就是你下的,贼喊捉贼,以解毒为借口接近陆公子,原想让他感激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也没什么,陆公子堂堂山圻第一才子,爱慕者本就风靡全国,谁知你医术不精,差点害死了陆公子,若不是我家小姐帮你,你现在已经成了杀人凶手,被关进大牢了吧?”

吻天!

白若洢翻了个白眼。

她无语道:“不知道你这个丫头当陆景胜师父都教他些什么,不过我看你编故事能力倒是挺强,等陆公子身体大愈,你让他跟你学写话本算了,天马行空,脑洞真的不小!”

“少拍马屁!”郁琬冷斥。

白若洢:“……”这丫头想象能力丰富,理解力却不行。

“我现在急着要去见你家大小姐,回头再和你说咱俩的事情。”白若洢说着向外走。

郁琬哪里让:“你对陆公子到底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白若洢放下脸来,说道:“丫头,你既然做了陆景胜的徒弟,又不愿意叫人知道,一定有什么玄机的吧?你若再这样蛮不讲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尹大小姐跟前告发你?”

郁琬愣住,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你敢威胁我?”

“你若觉得吃亏,大不了你也威胁我啊!”

郁琬:“……”

郁琬想了想道:“那陆公子的师父就暂且让你先做着,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他分毫,我定不会轻饶你。”

白若洢心下一颤,不知这丫头是何来头,居然如此护着陆景胜。

她意味深长看了郁琬一眼道:“你放心,我们俩的目的一定是一样的,如果我要伤害陆景胜,我会由着尹大小姐救他?尹大小姐替他开膛剖腹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借刀杀人了。”

郁琬想想也是,便不再拦白若洢:“那你去找我家大小姐吧。”

白若洢莞尔一笑向外走去。

郁琬看着白若洢的背影,心下疑惑:这个女子是何来头?

白若洢蓦地停住脚步,又折回了身子。

郁琬一怔:“你又怎么了?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我去找你家大小姐,你不带路吗?”白若洢甜美一笑。

郁琬撇了撇嘴,没好气道:“那跟我来吧,我家大小姐现在正在陆公子房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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