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马小洛的号码,回头让VIVA给她打,也是关机。
Sue这边又一直在打电话问我还有多久,来不及多去惦记她们,只得赶紧往场子里赶。

到门口的时候,负责工地的罗工等在那儿,脸都吓白了着急忙慌的说:“工人被摔成了重伤刚被120拉走,他儿子还在里面等你,好像还通知了很多人往这边赶......”

匆匆走进去,里面已经被罗工给清了场,就有个17、8岁的小男孩,坐在舞台中间守着那瘫血迹。

见我往他靠近,他忽然起身站起来冲到我面前:“你是管事儿的是不是?”

VIVA连忙拦在我们中间:“小兄弟,有事你好好说!”

“好好说?要是掉下来的是你爸,你他妈的能好好说吗?”小伙子脖子一横,眼珠子圆滚滚的瞪着我,推着VIVA就要往我靠:“既然你是管事儿的,那不管多少钱都要把我爸给救活!否则,我......”

“狠话不要说。”总工也站出来打着圆场,说:“施总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钱交出来!”男子说话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意思是,你爸现在去了医院,你不让我去看他而是把钱给你?”

“哼,谁知道你走出这个门还认不认账?”男子说:“就在这儿把钱给我,我去医院交。”

我是真心的觉得,这孩子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不怎么对劲儿,于是让VIVA在这儿看着他,我跟罗工先去医院看看摔下来的工人。我心里想的是,既然是在Sue出事的,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尽全力。

那男子还在愤愤不平要追上来,VIVA揪住他的衣领不让他跟。

然而等我和罗工一到医院的急救室,就听到医生跟我们说,工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我当时就愣了,接连打了好几遍陈楠的电话,依然还是关机。

“怎么办啊施总?”罗工问我。

我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保险没?”

“这种高空作业,我们一般都是要买保险的,但问题是你看他那儿子的样子,我感觉像是......”总工说着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像是个瘾君子,恐怕这事......”

这么提醒我才算是反应上来,难怪刚才总觉得那男子说话神态不对。

跟着VIVA就打来电话,有些慌张的问我:“琪琪,情况怎样了?”

好好的一个人,是因为来帮我们干活儿出意外走的,心情特别低落,有气无力的说:“走了......”

“他儿子叫来了很多亲属,把Sue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自己又在这儿情绪激动的发疯,他是受害者亲属,我也不好跟他乱动手。”说着VIVA提醒我道:“你就先别回来了,这边我来挡。”

Sue大门口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我再不过去VIVA一个人怎么招架得住?

可是听他那么一说,罗工吓得也不敢回去了,说他还有事要先走,让我千万也别去,说完就怂得立即消失了。

情理上,VIVA是在帮我挡事,我不可能让他自己在那。

可事实上,我这么回去就是送死。

我去交了抢救费和后期的费用后,站在急诊室门外纠结犹豫了好久,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向谁求助。

之前我们从没想到,在开业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就想的是等确定了开业时间,才让万哥从成都和LS以外的地方,调几个兄弟过来护场,而现在即便是求助万哥,临时调来人去压场肯定也不行。

再说,之前一直是陈楠和万哥联系,现在陈楠电话关机,我也没办法找到他。

过了会,VIVA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次不是他在说话,而是乱哄哄七嘴八舌的都在说:“你是老板啊,人是摔在你这儿的,你躲着不过来解决,我们就把这给砸个稀巴烂!”

“对,砸!”

......

我皱着眉头,把刺激到我耳膜的手机拿远了些,对面各种骂人的话都还不绝于耳。对方情绪激动得像是,恨不得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然后替出事的人报仇似的。

这种情况,就跟上次我妈去闹舒岳阳一样,警察即便赶到没办法采取强制措施。

我默默的挂了电话,来不及多想就拨通了舒岳阳的电话,开口直接说:“舒总,借你300个兄弟,多少钱。”

舒岳阳顿时机警的问我:“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音,我才忽然想起他说过的那句“如果你在Sue开业前不搬来这,我保证你的Sue,不会正常开业!”

心底忽然被狠抽了下,现世报这么来得这么快?

“你干的?”我问他。

舒岳阳接连追问:“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你干的,你就马上借我300号兄弟在Sue门口,人齐了我马上过去。”

“好。”舒岳阳直接答应了我。

我还没有回到Sue,舒岳阳就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

心里这才多少有了些底气,觉得有了300个兄弟在那撑场面,我可以直接要求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然而等我下车,就看到舒岳阳自己站在门外,抽着烟在那等我。

我瞬间就特别不爽,感觉潜意识里自己的猜测好像是对的,自己刚才竟然还那么傻逼的跟他借人,然后又一次相信了他的鬼话。

结果说不定巧合,就是他在等我自投罗网......

舒岳阳扔下手里的烟蒂,朝我走来。

我像是活见鬼一样的,拼命的往后退,退到拐角的地方扭头就往巷子里跑。

腿长的舒岳阳,两三步就把我给追上抵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问我:“跑什么?”

“行,我认栽。”我点着头,说。

“什么?”舒岳阳反问。

“你把里面那些人叫走,我今天晚上就搬你那边去住!”

“真的?”

“真的!”

“那你在这等着。”舒岳阳说着松开我,转身就自己冲进了Sue。

看他去得那么义无反顾,我是彻底绝望得坠入谷底。

死者儿子在亲眼看到自己老爸摔下来后,不是陪着120去医院,而是留在这儿等我拿钱。跟着那些遇难者的家属来,也都没有一个人要去医院看看死者,全都围在这儿。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傻子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在等舒岳阳的时候,我又接了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是软装公司的,问我在Sue没有?

“软装公司?干嘛的?”

我的莫名其妙把对方都给问愣住了,反问我:“你是施琪施总吧?”

“软装公司不是来过了吗?威压都装......”话说到一半我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们还没来装威压?”

“是啊,上午我跟陈总打过电话,公司这边临时接了个急单,师傅抽不出来空,只能下午来装。刚才打陈总的电话又是关机,辗转才问到你的号码,想看你们那边现在有人吗?”

我一再确定对方的身份,确实是软装公司也确实是如他说的那样后,我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让对方等我通知再来安装。

跟着,舒岳阳就从Sue出来,满面春风的样子对我说:“就是要钱的,已经解决了。”

我直愣愣的盯着他:“呵呵,怕是舒总要人吧?”

“你这什么意思?”

我把电话举到他面前,黑着脸说:“舒总早上才跟我说,我不搬到你家里来住,Sue就没办法正常开业。下午就有人冒充软装公司的工人,来帮我装威压出了事,这巧合,是不是也太狗血了点?”

舒岳阳脸色一沉:“刚才那,不是来装威压的?”

跟以往他的风格一样,那么明显的事还要装蒜,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下狠心说:“我说过这次算我认栽,走吧舒总,我搬到你家里去住。但是你得向我保证,Sue在劳动节以前,必须要顺利开业!”

“OK!”舒岳阳笑呵呵的迎上来,揽着我的肩膀就跟没事儿似的,往车上走去。

刚出了这事,又跟这种人亲密的走在一起,我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我和陈楠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去做Sue,就是为了让它成为我们翻身的资本,即便是赌我也要去赌这么一次!

我说我要回去收拾行李,舒岳阳说不用,他让人送。

几乎是我们回到别墅的时间,就有辆奔驰开过来,从后备箱拉了两大箱子,各种衣服日用品化妆品都是新的。

舒岳阳让卓玛把它们送到我房间,然后他开着车就跟着那辆奔驰,一起走了。

白天来这儿,我才终于搞清楚了它的位置。

其实没有在郊区,就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从外面看感觉像是个普通的小区,其实走进来才知道门外那些矮小的房子都是屏障,估计里面就是些休闲娱乐设施。

而里面整整100亩地围绕着的,就只有这么一栋别墅。

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一遍遍的打陈楠电话,始终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我心底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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