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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峥不求能够召来什么治世能臣,更知道现在的卫国庙堂小也难以吸引什么大才,如今有苏秦、剧辛这些治国能臣足以,卫国真正需要的是中低层的官员,招纳一些他国的士子来卫国佐士也能掣肘平衡内部的老世族。

等度过变法初期的这两三个年头,正式崛起之后再把造纸术推广出来,从此世族引以为资本的人才垄断地位将被打破。

剧辛正在如火如荼的举国推行新法,而卫峥的一简《招贤令》广发出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传递到了列国士子的手中,同样也传到了齐国稷下学宫,方今天下列国士子大部分云集在齐国,尤其是在稷下学宫。

卫国的《招贤令》一出,顿时在身处齐国的士子之间讨论不断。

齐国临淄的一间雅楼之内热闹非凡,只见一个士子装扮的男子手持一份竹简,赫然便是来自卫国的《招贤令》,周围亦有不少同道中人齐齐望向他。

手持《招贤令》书的士子盯着竹简上的内容为众人朗诵道:“……自古以来或受天命而开国之君、或一国中兴之主,莫不以得其贤人才子共治一国。昔管仲,桓公贼也,用之以兴邦国,致齐而始霸于天下;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吴起事魏而致秦人不得东向而出,事楚则三晋不敢南谋。若文俗之吏,需德行品质无可挑剔,十全十美俱至方为大才,桓公何以称霸诸侯?

故,有治国用兵之术而或有负污辱之名,或有见笑之行、或有不仁不孝之举者皆不足道也。方今吾正急需用人,必唯才是用也,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吾必得而用之!”

当《招贤令》的内容被那士子朗读一遍之后,雅间阁楼里的众位士子先是一阵愕然色变,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彩——!”“彩——!”

紧随而至的是无数人连声喝彩。

一众仕子纷纷争先恐后的要亲自看一遍《求贤令》中的内容,一看之下莫不惊叹、震撼以至于喝彩连连。

只见有一士人当即起身面向诸位惊叹道:“卫侯求贤概不问出身,唯才是用、唯才是举。壮哉——!何其壮哉——!依在下之愚见,卫侯此《招贤令》比之当年秦孝公之《求贤令》犹有过之,更是开空前之壮举啊!”

众人莫不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这绝对是一件大事情,卫峥这道《求贤令》一出简直破天荒一般的启用了新的用人制度,这道《求贤令》对于当代的士子而言是多么震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承袭下来的用人传统是取德而不取才,或者说是先德而后才。

而卫峥这道《求贤令》明确的表示卫国“唯才是举”、“唯才是用”,也就是说只要你有才华就行,德行可以不问,甚至就连“不仁不孝”也没有关系,更拿出管仲、吴起这些治世能臣的先例,用其出生和德行用来证明:如果讲究太多,如果一定要求道德品行无可挑剔,那么齐桓公如果没有管仲,如何成就霸业?楚国如何能威慑三晋不敢南谋?

所以,只要是有才干的,哪怕名声不好我卫峥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吾必得而用之!

像卫峥这样的政令文章,春秋以来直到现在的天下战国,都不曾有过。典型如秦孝公的《招贤令》第一句也是说“修德行武”,显然也是表明先德而后才,即便说与天下贤才共享秦国也并没有说唯才是举、唯才是用,更没有说即便“不忠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便是“勿有所遗”、“吾必得而用之”的话。

要知道,当今天下第一显学儒门一派便有一句名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第一便是修身,修身说的便是修德行品质。

对于在座的一众仕子而言,卫峥的《求贤令》实在过于惊世骇俗。

更是对卫峥的魄力感到叹为观止。

“荒诞——!”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大声冷哼,不由惹得一众惊叹于卫峥《求贤令》内容的士子们纷纷闻声音的源头望去,一看之下其高雅着扮原来是儒家的士子。

只见那儒家仕子冷冷的说道:“如此求贤之政令,弃德行操守不问,唯才是举、唯才是用?何其荒谬哉!尽览小人于庙堂当道,令人不齿,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显然,卫峥的《求贤令》非常不巧的又与儒家治国用人的主张背道而驰,儒家主张以德治国,德行天下,用人莫不先问德行,先看道义品质,小人即便有才也难登大雅之堂,断然不可用之。

“呵呵——!”儒家的士子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但奈何儒家与天下诸子百家矛盾重重,如魏国一般喜欢到处树敌,为了自己的思想主张莫不贬低其他学术,儒家仕者忽然跳出来抨击,立刻便惹来他人反驳,只见一位士子面冷嬉笑,其穿着打扮看起来并不富裕,应该是个寒门书生。

只见他瞥了眼那儒家士子,而后面向诸位侃笑道:“昔日稷下学宫百家争鸣之际,儒法之争始末,法家大师黎子曰:腐儒误国,何其至也,然哉!然哉(就是这个理)!”

“你……!”一众仕子听闻莫不哈哈一笑,儒家得罪了不少人,喜欢看儒家掉面子的人大有人在,不少人更是大声喝彩叫好,莫不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那儒家仕子不禁面红耳赤,欲语而不得。

那场儒法之争简直是儒家挥之不去的噩梦,如今旧事重提实在听得耳目刺痛。

那寒门士子书生不再理会那儒家仕子,而是面向众人又侃侃而道:“卫侯之胸襟,其一简《求贤令》便使天下鲜有人能及也,即便是比之秦国圣贤明君之孝公亦是犹有过之,岂是尔等腐儒能妄加诽谤而?”

“诚如卫侯《求贤令》所言,晓誉为天下第一相之管子何以为桓公谋定霸业?三晋又何以不敢南谋于楚国?管子、吴起者,品德皆不足道也,侍奉一国或为其主谋定不世霸业,何以然?”

“诸位,依在下之愚见,择事一国而掌一国公器者,不能为主分忧,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惟空谈仁义德行而毫无才干,又何以治国?不过是庸人一个,身居其位则误国矣,何足论哉!”

末了,满堂喝彩不断,显然那士子的言论说出了在座诸位的心声。

“你你你……”那被嘲讽得面色涨红的儒家士子被说的无言以对,实在是羞愧不已,更没有孟老夫子的口辩之才,气急之下当即怒道:“匹夫竖子,何以相谋?何其荒谬!”

留下这一句话便拂袖了去,再待在这里指不定还要被数落。

“如黎子所言,儒家,表里不一,皆伪君子尔,不足道哉!”那士子看着儒家学士灰溜溜的离去之时还不晚最后来一记狠的。

看儒家笑话已然成为诸子百家的一大乐趣,看儒家吃瘪诸子百家的士子没有不暗爽、不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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