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的比例不够, 等一天再看  卿昱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 才将话说明白:“你、你……就是是何方精怪?真正的白萌……”
白萌微笑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啊。我就是白萌啊。”

卿昱淡漠的表情终于换成了一副苦瓜脸,看得白萌差点笑出声。

“放心吧陛下, 我可不是什么精怪, 是活生生的人类。”白萌道,“陛下不是已经感受到我手上的温度了吗?”

卿昱这才注意到,白萌的手还放在自己的手背上。

白萌手心的温度的确是温热的。卿昱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白萌看着卿昱一副纯情的样子, 心里好奇急了。卿昱后宫人数不算少,也没听说他不近女色,怎么还一副纯情的模样?

这疑问, 可能要她等到进宫才知道吧。

“陛下只要知道, 我是娘娘在神灵前苦苦求来的, 为此, 娘娘在我出现的那一刻才轮回转世就成。陛下可不要辜负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啊。”白萌神神叨叨道。

卿昱从怀里拿出陈旧的锦囊, 沉声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是母后求来的。”

白萌笑道:“我需要证明什么?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又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护着你, 又不是你护着我。”

卿昱嘴角抽了一下:“朝堂中的事,不是武力能解决的。”

白萌手指轻轻滑过栏杆,将栏杆横木的棱角慢慢抹去,木屑从白萌指尖滑落:“朝堂中的事, 陛下自己能解决不是吗?我只需要护着陛下安全便是。有我在, 没有人能伤得到陛下分毫。陛下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的事, 不用担心会被任何人伤害。便是陛下将来想上战场, 面对着千军万马,我也能护陛下周全。陛下可信?”

卿昱撇过来,不去看白萌的表情。他知道白萌很可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简直应该被拖出去烧死。

但是他能吗?能说白萌是妖孽吗?

白萌可没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坦诚,她伪装得好得很。卿昱这么想的时候,心中诡异的觉得安心。

只对自己坦诚,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便是成为了皇帝了,也还未拥有过。

毕竟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安稳。虽他从父皇那里学了一身的本事,但是只要感觉到对方有怒意,立刻就不敢与对方争辩。

都说他过于孝悌,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孝悌,只是不善于和人争执。只要对方一激动,他就会害怕。

他知道对方伤害不了他,但他莫名的对自己不自信。若安全感是建立在自己身上,那他或许要过很久,才会自己给自己树立起信心。

“你怎么可能上战场。”卿昱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我朝还没有皇后上战场的先例。”

“反正我和娘娘约好了,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若是要上战场,那我肯定是要上的。借口什么,总能找到的。”白萌懒洋洋道,连对皇帝的尊称都没用了。

卿昱竟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着白萌这很有些目中无人的高傲态度,只觉得这样子好似更适合白萌。

比那娇弱样让他更舒服些。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卿昱腿也不软了,身体也不发抖了,心情也平静下来了。

他偷偷看了白萌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眼神,道:“朕不需要你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别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朕可救不了你……你真是母后派来的?”

白萌一字一顿道:“是求来的。除了娘娘,谁还会这么用心对你?嗯,现在还加上一个我。”

卿昱忍不住瞪了白萌一眼。

白萌看着卿昱那好像是被惹急了的兔子似的表情,笑意更深:“陛下,该坦白的我已经坦白了,舅舅舅母还在那里等着,咱们是继续下棋,还是去和他们打招呼。说真的,陛下你的棋艺真烂。”

卿昱又忍不住瞪了白萌一眼。

他虽然胆子莫名的大了一点,但是也只敢用眼神瞪白萌。

他还记得白萌指尖滑落的棋子碾碎后的沙子,还有木屑。

头疼,母后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人啊,这武力值也太可怕了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希望她真的有心隐藏,不然还得他收拾烂摊子。

“再下一局。”卿昱道,“朕的棋艺不差。”

只是被白萌的气势吓到了,不自觉脑子就钝住了。

“这次可、可不能……”卿昱想找一个合适的词。

白萌接嘴道:“可不能乱放杀气,把陛下吓着呢?”

卿昱忍无可忍的哼了一声。敢情刚才是故意的?!说好的是来保护他的呢?

白萌笑着和卿昱重新下棋,然后发现少了一颗白子。

卿昱:“……”

白萌干咳了一声,道:“虽然少一颗,但下棋也不一定会用完所有棋子嘛。就算用完了,你把吃掉的白子还给我一颗不就好了?”

卿昱默默低头,下了自己第一手棋。

白萌笑着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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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萌在“坦白”的时候,就丝毫没担心皇帝不接受。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在她那个混乱的时代,人性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被伤害的人比比皆是。虽然有的人熬过来了,变强大了,但也有的人被伤害的记忆折磨,无法解脱。

她拥有了领地之后,急需普通劳动力恢复社会生产。从伤害中走不出来那群人,可不能白养不干活。

温和的手段和关怀不说有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便是那些人自己,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都不会相信所谓的温情。

他们需要在心里树立一个天神般的,可以绝对保护他们的人物。这个天神般的人物,会让他们远离一切伤害,再不用害怕任何梦魇。

既然是天神,当然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她的领地,这天神自然是她。

只是那时候她为了让这些人走出来,用的类似于宗教的方式。现在这方式可不能照搬。

不过方法都是差不多的。既然皇帝不信任身边人,那就不是“人”就好。一个从未出现但留下的东西足以表现自己对皇帝爱意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而她,直接不是人类就好了。

就算精怪之类再可怕,但只要沾上“独属”二字,就会变得无比安心。

至于皇帝以后会不会改变,变得害怕她,想要除掉她……白萌微微一笑。她会蠢得给对方机会吗?

白茉去世的那日,白茉的母亲看上去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

白茉的母亲看上去心存死志,不过最终还是按照白茉之前的要求,向白耘提出要去寺庙终老。

白耘有些犹豫。他认为女儿刚死,就将其生母打发到寺庙似乎有些不太好。

白母劝说道:“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个人为她在佛前祈祷,她去了地府也少受些罪。”

白耘还是有些犹豫。

白萌叹了口气,道:“爹爹,姨娘心里难受,去佛前为二妹妹祈福,日子也好过些。京中人也会夸赞爹爹仁慈。”

白耘心想,还是萌儿能看出我心中的忧虑。

他叹了口气:“只是寺庙比不过府中,还有人照顾。”

白萌道:“外祖母和普照庵的主持大师有些交情,普照庵是有名的寺庙,京中有许多女眷时常会去普照庵小住,条件还是不错的。姨娘虽去了普照庵,但我们白府每月该给的月例还是该给的。依女儿的意思,虽然二妹妹去了,二妹妹该得的那份月例府里也可以给姨娘,权当替二妹妹照顾姨娘了。”

白母立刻道:“萌儿心善,我觉得可以。府里也不缺这点钱。唉,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

虽说现在没有女儿赡养父母的说法,毕竟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但白府的确不缺这点钱,还能得个好名声。白耘点头同意了。

白萌又道:“姨娘即使去了普照庵,也是我们白府的人,由不得别人欺负。爹爹请放心。”

白耘苦笑:“我自然是放心的。委屈你了。”

毕竟白茉曾经差点害死白萌,而且这次被太后杖责致死,别人不清楚,他是明白的,白茉的确和诚王有苟且。这纯粹是白茉咎由自取。

只是为了白府的脸面,他们必须做足了被冤枉被迫害的姿态。还得善待白茉的母亲。

白萌摇头,道:“不委屈。只是有些悲伤,有些……愤怒……”

白耘知道白萌的意思。白萌对白茉可能没有什么姐妹之情,但是眼睁睁看着太后嚣张的打死白家的女儿,若不是皇帝出现,可能连白萌都要遭受厄运,能不悲伤,能不愤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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